APP下载

再读卡夫卡的《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

2015-11-28钟华

山东青年 2015年9期
关键词:约瑟芬卡夫卡艺术家

钟华

摘要:本文以卡夫卡的短篇小说《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为研究对象,选择艺术家与艺术为切入点,重点分析了约瑟芬与卡夫卡对待艺术的态度与劳动的看法,从而探索卡夫卡的创作之由。

关键词:卡夫卡;约瑟芬;艺术家;艺术

《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是卡夫卡的绝笔之作,写于1924年3月。但凡是封笔之作,多有自传色彩,或是一生艺术探索的总结,或表现壮志未酬的感慨。数年前,初读此作,好奇卡夫卡为何选择耗子来展现他那洞察圣灵的能力。突然想起,当年卡夫卡因病提前退休,斯瓦特克太太打扫完他的办公室时说:“卡夫卡博士像一只小老鼠一样静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消失了。”这不知是巧合,抑或对卡夫卡气质最形象的描绘?老鼠型人格?不得而知,反正这位耗子歌手受到卡夫卡的高度青睐,陪伴卡夫卡走完了文学创作的最后一程。卡夫卡的创作不为名利,只想解放他受压抑的庞大的内心世界,我手写我心。由此看来,不妨从艺术与生活的角度走进女歌手约瑟芬的世界,聆听她那天使的歌声,以及歌声之中荡漾着的卡夫卡的心声。

从艺术家与艺术的角度来看,两者“都付出了全副身心而致力于艺术的追求”[1]。在耗子民族看来,约瑟芬虽是民族的歌唱家,其歌唱只是吹口哨而已,后者还是整个民族固有的技艺。约瑟芬却将吹口哨变成艺术,郑重其事的登台表演,并专注于她的艺术。小说这样描绘了约瑟芬的倾情歌唱,“她把全身的气力都凝聚在了歌唱上,仿佛她身上不直接服务于歌唱的一切,诸如每一分力量,几乎是每一滴生机,都被夺走。”[2]约瑟芬十分钟情于自己的歌唱艺术,仿佛一阵微弱的冷风吹过就能把她杀死。显而易见,约瑟芬对歌唱艺术的热忱是深入灵魂的,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献给了艺术。约瑟芬无疑是孤独的,整个民族无法理解她歌唱的艺术性,只有她独自在坚持,不惜将无助于演唱的一切都舍弃。

演唱对于歌手,犹如写作对于作家,皆是舍生忘死的艺术追求。在卡夫卡心里,写作是祈祷的形式,砸开心中冰海的利斧,乃至整个生命。他曾说:“在我身上最容易看得出一种朝着写作的集中。当我的肌体中清楚地显示出写作是本质中最有效的方向时,一切都朝它涌去,撇下了获得性生活、吃、喝、哲学思考、尤其是音乐的快乐的一切能力。我在所有这些方面都萎缩了。”“我身上的一切都是用于写作的,丝毫没有多余的东西,即使就其褒意而言也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卡夫卡为写作付出巨大的牺牲,把不利于写作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等一一排除,甚至健康状况日渐恶化也在所不惜,以至英年早逝,这与歌手约瑟芬身体被掏空、榨干的经历类似。当年卡夫卡满怀热情和期待地将自己的作品送给父亲时,父亲的回答是冷冷地:“放在床头柜上吧。”然而,卡夫卡对写作的执着追求丝毫没受影响。

要理解约瑟芬的歌唱艺术,不仅要听她唱,还要看她唱,因为站在她面前时,就会觉得她不只是在吹口哨了。这正如卡夫卡去世后,深爱着他的女士朵拉认为这世界没人能理解卡夫卡,“所有试图理解他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除非他允许你看着他的眼睛,或是握着他的手。”面对卡夫卡的遗像,内心不禁为之一颤,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他的目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忧郁、沉静、深邃、从容而坚定,交织着悲观与乐观,融汇着信仰与怀疑,透视着整个人类世界。这或许是朵拉的真意,谁看不到这个,便读不懂卡夫卡。这一点上,两者又是何等的相似。

尽管获得了民族的优待,歌手约瑟芬为达到演唱的最佳状态而请求摆脱劳动时,换来的只是民族的置之不理,或被民族拒绝得斩钉截铁,她无力抗拒,只能顺从地干她那份活儿,但不久她就抖擞起精神开始斗争。“其实约瑟芬不怕劳动,她也不好逸恶劳,她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在自己时日不多的歌唱生涯里, 使自己的艺术得到大家公开地、明确地、永久地、打破一切先例的承认。”[3]上述想法何尝不是卡夫卡的内心写照,他一生也在为摆脱劳动而斗争。他曾希望父亲能支助他生活所需的费用,他好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去,随即被父亲拒绝。于是乎,卡夫卡只能向现实低头,白天在保险公司尽职尽责地工作,有时要去父亲的商店帮忙,有时被要求去照看家里开办的工厂,而一旦忙碌结束,他又会通宵达旦地进行他热衷的文学创作,丝毫不觉得疲惫。1911年底,卡夫卡家开办了石棉工厂,后卡夫卡被父亲要求去工厂上班。奔波于公司与工厂之间,卡夫卡的大量时间被占据,因无暇创作而产生轻生念头,其母不得已,只能让女婿的弟弟来做此工作。此事令卡夫卡终身难忘,皆因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胜利斗争之一。

其实,歌手约瑟芬所谋求的,不过是民族对她的艺术的承认,并拿到那顶挂在最高处的桂冠。约瑟芬对演唱持以“不能以次充好,迎合低级趣味”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冲刺演唱艺术的高峰,为摘得“最高处的桂冠”,最终落得弱不禁风、血肉被榨干的下场。卡夫卡对创作亦有着无止尽的追求:一方面,他的生前作品少有发表,即使发表也是以友人的多次劝说为前提;另一方面,他在遗嘱中请求好友将其作品焚毁,“毫无保留地,读也不必读地统统予以焚毁。”可见,卡夫卡对创作的要求极高,与其摘不到“最高处的桂冠”,不如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彻底的否定。事实上,卡夫卡在世时,仅对《饥饿艺术家》等少数作品表示满意,三部长篇甚至都没加上结尾。为把艺术推向顶峰,卡夫卡与约瑟芬心有默契。

最后,约瑟芬再也不愿唱歌,销声匿迹了。这正如卡夫卡的病情恶化、说话困难、痛苦地离世一样,他们的声音永远地告别了熟悉的舞台。到此,约瑟芬的歌声也成了卡夫卡的临终之笔,天鹅之歌。

[参考文献]

[1]叶廷芳著.卡夫卡及其他——叶廷芳德语文学散论[M].同济大学出版社,2009:138.

[2]卡夫卡全集[M].叶廷芳译.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6:237.

[3]张天佑.专制文化的寓言:鲁迅、卡夫卡解读[M].甘肃人民出版社,2003:247.

猜你喜欢

约瑟芬卡夫卡艺术家
《卡夫卡传》
宝玑名表“光阴之箭”,演绎法兰西帝后的旷世之恋
7岁女孩取消生日派对,约翰逊回信点赞
小小艺术家
小小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