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毛

奶茶妹妹完胜白富美

◎王小毛

一、富婆求子

吴韦做梦都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和苏晓云重逢。

吴韦失业有一年了，原先供职的那家国企不幸破产，吴韦这个没有一技之长又不能吃苦的虫子就失去了寄生的温床。迫于生计，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找工作。不过，出来招兵买马的人事经理大多有一双火眼金睛，都看得出来吴韦实际上就是草包一个。这大热的天，又赶上毕业季，人才市场里拥挤不堪。那天，吴韦胡乱投了几份简历，没发现一家对他有兴趣的公司，顿觉心情沮丧，便挤出去狠狠吐了几口浊气。忽然，他想起曾听人说过，有一些门槛低的小公司为了节约成本，常在天桥上贴招聘广告，吴韦就想去碰碰运气。

天桥上的广告倒是还真不少。男女公关，日结，月薪两万起；还有重金寻找爱犬的，求好心人帮忙寻找走失老人的，挂羊头卖狗肉搞传销的……最终，一则广告入了吴韦的眼。

广告上写着：靓丽气质女，肤白高挑，丈夫资产过亿，无奈身体孱弱，极有可能无法生育，现求子心切，征求一健康男子助其生子，事成奖金100万元，为表诚意，见面看实际情况付一万元到五万元不等。

吴韦在那则广告前驻足良久，对面就是本市最高档的商场，看着别人的光鲜亮丽和自己的落魄寒酸，吴韦忍不住心动了。

二、两厢情愿

吴韦为那则广告纠结了很久，他也不傻，这样的骗局比比皆是。穷疯了的吴韦转念又想，万一是真的呢？

吴韦当即拨通那个电话，接电话的女人声音似曾相识。他们约好在一家火锅店见面。

吴韦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求子心切的人，竟然是苏晓云。

苏晓云在吴韦失业不久就和他分手，吴韦后来听同乡人说，苏晓云嫁了一个秃头腆肚的老板，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苏晓云比过去更具风韵了，被高端的物质生活打造得既性感又圆润，连性格也不像过去那么暴躁了，会伸手对吴韦很矜持地说你好，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叉腰大吼，吴韦，你他妈的还能有点上进心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流露出尴尬之情，不过就是一桩生意而已。

苏晓云说，都是熟人，我就直说了，我现在想要一个孩子，你能帮我，我给你钱，不能帮我，我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也会给你见面费。

苏晓云财大气粗的样子让吴韦很不爽，可是看在钱的分上他忍了。

既然是熟人，吴韦说，那好，有了孩子，就一拍两散，我保证拿钱消失。

苏晓云当天就带着吴韦去了一家酒店，在房间里命令吴韦用沐浴露洗了两遍澡。没感情就是没感情了，苏晓云都开始嫌弃他脏了。

她只要孩子，但他还愿意赠送前戏。挨到结束后，苏晓云迅速脱离角色，用枕头把后腰垫高，据说这样有助于她顺利怀孕。临走之前，苏晓云付了吴韦40万元钱，如果能够一次成功，检查结果出来后当即结清尾款；如果不能，吴韦还得继续这么做，每次付10万元。

三、英雄救美

一个月后，苏晓云打来电话，说她怀孕了。再见面时苏晓云很干脆地付清余款并告诫他，以后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吴韦承诺会马上离开这座城市。事实上，他哪里也没去，他料想苏晓云一定会在家里小心翼翼地安胎，哪还顾得上找他。一文不名的吴韦变成了百万富翁，更加不想找工作，没事就去天桥上走走，算上几卦，做点福利，或者看看那些为他带来第一桶金的招贴广告，有寻夫的、找一夜情的、求包二奶的、求被包的，他觉得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他就是在天桥上遇见小婵的。

那天下午，吴韦喝了点酒，红着小脸闲逛到天桥上，一个白裙长发女子一下子入了吴韦的眼。她和其他行人不太一样，她看起来那么美丽又那么忧伤。吴韦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个女人好像在爬天桥的围栏，难道她想自杀？天桥下面是疾驶的车流，就算侥幸没有摔死，也会被车撞死。

吴韦抢先一步拉住了女人，女人哭叫着：“他不要我了，让我死了算了……”

吴韦后来带她回了家，因为她过于激动晕过去了。这个女人让吴韦感到莫名地心软，因为她身上依稀有苏晓云当年清纯的影子。

女人在下午五点才醒过来，不说话，只管呜呜哭个不停。吴韦目测，肯定是个情场中的失意人。

吴韦给她做了青菜鸡蛋面，很温柔地安慰她：好男人多得很，何必站在树下看森林。天太黑了，我必须赶紧送你回家。

谁知这个自称是小婵的女人哭得更可怜了，猛地扑进吴韦的怀里，像只流浪的小猫儿一样蹭来蹭去。吴韦人性中的另一面猛然惊醒，暗想自己不会这么好运吧，发了财，还有艳遇？都说失恋的女人最脆弱，吴韦试探着摸了摸她丝滑的后背，然后得寸进尺地亲了她的额头。最后，那个女孩闭着眼睛，一直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带着不甘心的相思在吴韦的身下，绽开成一朵妖娆的罂粟花。

四、坦诚相告

都说上床是征服女人最好的武器，没想到，这条法则同样适用于男人。吴韦尝到了比苏晓云更鲜的果子，这一夜过后，他对苏晓云那个拜金女人就释然了许多。现在他有钱，又遇上了一个好女人，命运对他是多么眷顾啊。

小婵醒来后只表现出片刻的悲伤和愤怒，好在吴韦有足够的耐心，舍得付出安于等待，后来，小婵似乎认了命，渐渐就接受了吴韦。那床单上的一抹红更是激活了吴韦全部的温柔，在小婵主动接纳吴韦的那天晚上，吴韦信誓旦旦，今生一定要对小婵好。

他对小婵真的很好，给她买很多东西，但小婵的快乐看起来还是不那么由衷。有一天，小婵和吴韦坦诚了自己的过去：她爱上了一个感情丰富的男人，但是最后男人因为她太过清纯而劈腿，和另一个女人好了。小婵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以心换心，她也想吴韦坦白自己的过去。

吴韦本来不想说，可是，看着小婵都坦诚相待了，他不说就会显得不真诚。于是，被所谓爱情蒙了心智的吴韦就把他和苏晓云之间的事情都讲给小婵听，说完他还保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他想好好过日子，做个好丈夫，就比如现在，他要去市场买菜，给小婵做她最爱吃的清炒笋片。

吴韦回来时，发现小婵不见了，连气味都卷得干干净净，那些名牌都还在，钱也一分没少，就好像小婵的出现只是吴韦的一场梦。

吴韦发了疯地找，天桥的上下左右，却都没有发现小婵那瘦弱的身影。

五、重修旧好

吴韦变得有些消沉，他的心先后被苏晓云和小婵掏空了，空虚到极致。

那天，他在浑浑噩噩的睡梦中接到苏晓云的电话，哭得很凄惨，只问：你在哪儿。

吴韦在天桥上见到了苏晓云，她肚大如箩，身边立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吴韦把她带回家，给她煮了热汤面，又烧了洗澡水，经过了小婵，吴韦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居家好男人。

苏晓云说：那个女人知道了真相，告发了我，他不要我了。

原来，那个有钱男人一直脚踏N条船，目前有两个，一个是苏晓云，一个就是小婵，一个成熟妩媚，一个青春娇美，他实在是犹豫不决。眼见着自己人老珠黄，为了早日结婚成为正室，苏晓云鬼迷心窍地想出了这个办法。男人身体一直不好，苏晓云心想要是先怀上孩子，他就会娶她。事实上，男人确实是这么做的，得知苏晓云怀孕以后，他真下了决心娶苏晓云，于是就甩了小婵。可小婵是多精明狠绝的女人，她知道那点分手费不过是那男人的九牛一毛而已。所以，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个月，发现了苏晓云的秘密，为了能将苏晓云赶尽杀绝，就设好这个圈套接近吴韦。一切都是假的，床戏倒是真的，可是，小婵根本没当真。

吴韦对小婵的坦白变成了录音形式的证据，男人一气之下赶走了苏晓云，一分钱也没给她。至于小婵，是不是真的成功上位，谁也不知道。

吴韦把苏晓云安置下来，定期带着她去检查，给她做美味的饭菜。苏晓云变得安安静静，越来越表现出妻子的贤良。吴韦不想折腾了，心想，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啊。一天，他对苏晓云说，咱们明天把结婚证领了吧，不能让孩子一生下就是黑户。

至于以后，自然是吴韦拉扯着老婆、孩子，在柴米油盐中慢慢地、安然地堕落，两个人，现实，安稳。

（原载《山海经・故事版》2015年3月上 浙江殷欣奎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