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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垒美地

2015-11-17刘河山

诗选刊 2015年8期
关键词:鸣沙山韵脚生灵

◇◆刘河山

木垒美地

◇◆刘河山

留住历史截面的地方

我们找不到一个词来代替木垒。

木垒在一个个历史截面上与我们邂逅。

在新疆,我们总要路过木垒,总要去一趟木垒,总要对垒这一个木垒。与木垒对视。

木垒是一个名词。这没有错。木垒哈萨克自治县在路上等我们。我们要注视木垒。

木垒是一个动词。这也没有错。木垒一路迤逦走到今天,垒积许多故事,我们在探视木垒的来龙去脉。

木垒是一个形容词。这更没有错。我们说“像木垒人一样实诚”,木垒在前方像久违的一个老朋友等待叙旧,我们审视着情谊储存的一招一式。

木垒是留住历史截面的地方,那遗址,那战场,那石器,那陶罐,那钱币,那石人,都是半开半合的历史文化书页,在无言表露。

面对这些幸运遗存的历史截面,一种新鲜气息从天而降,自底向上,我们不由自主吐纳一个词:木垒。

勾勒民族记忆图案

在天地间新疆一侧的木垒,万籁俱寂、枯荣自理的天山山谷,堆垒数不清的岩石,岩石上有数的图画,多么像天真的孩子的涂鸦表情。这是谁留赠的绘画展?

漫长的岁月,漫长的等待,没有让这些岩画,遗落在荒古的尘埃。古事千年如水,这些随手勾勒的石刻画,这些动物图、放牧图、狩猎图,是先祖保留给我们的民族记忆。是有先见之明的人类活动备忘录。

这一群群生长着峥嵘头角的图案啊,如出一辙有一种得意忘形、痛快淋漓的美感,是荒原西域的清唱,是欲辨已忘言的洒脱,是生命创造力的再现。那粗粒感,那简洁性,那雄劲美,尽在无言中。

画者是突发奇想,观者是异想天开,与千古绝唱近在咫尺,我们遥想当年,猜想古意。

古道撒落诗行

向西。向西。向西。

新疆在极目所及磅礴而出。

途中,一个叫“木垒”的地方,这时候,在远山远河中,缓缓入目,有意无意之间,呈现路径,一道门槛的意象由远而近,望断天涯路。

木垒像松木一样直在那里。

木垒像大石头一样垒在那里。

“几日穷戈壁,风光木垒开。”这个丝绸之路必经之地,这个天山漠野,似乎在漫不经心地等待有心人的到来,等待诗人,等待天涯沦落人。他们经过这个名叫木垒的地方,竟然情不自禁,诗兴大发。

真的,骆宾王、岑参、陆游、洪亮吉、林则徐、史善长等诗家,一一路过木垒,都留下情依依的诗篇。

“二庭归望断,万里客心愁。”

“看君走马去,直上天山云。”

“驼鸣喜见泉脉出,雁起低傍寒云斜。”

“高天下地总一色,明月白雪分清光。”

“北套平沙阔,南山落照多。”

“平生看山眼,兹行亦云饱。”……

为什么诗人不约而同面对木垒这个地方直抒胸臆、情有独钟?只因为木垒本身就是诗体——在古道,树立尽头,云垂天幕,天地人浑然一体,诗情弥漫。

马行处,诗行落。

行人歇脚的地方,路人借问遥招手的地方,走累了,就歇息吧。心累了,灵魂伴侣,就寄托在诗句了。诗句慰心,把人整个儿安顿了。

古人如此,今人何尝又不是?

共鸣于一座沙山

是谁给鸣沙山安装了一个音箱呢?

谁悄悄地安装的?

音箱安在哪个角落?

这个看不见的音箱,让鸣沙山有了神秘感。

神秘感笼罩在木垒鸣沙山上。很多人赶来,更多的是当观众,而不是听众。音箱发出的声波,大家听不懂离奇感的东西。

当大家滑入鸣沙山,与这座沙山发生了感应,同沙子部落组合的音乐会产生了共鸣,音箱振动出了“嗡嗡嗡”、“轰轰轰”、“隆隆隆”的声响,像一个隐身人在看不见的角落信手弹拨乐器。什么乐器?有点像钢琴声。不过弹奏水平很低,很单调。

风来了,观众走了,沙子们不愿意走,好像自我欣赏,还原自己,退回史前,重新落座,等待戈多。如同有了默契。鸣沙山又等同原样,熨展如初。

奇怪的共鸣!

这个不着边际的音箱,在一望无际的沙海深藏不露,让谁听呢?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谁愿意当一个心领神会的听众?

深藏绿意盎然的韵脚

一个诗人在木垒发现了深藏的韵脚:绿。

木垒深处、天山深处、心灵深处珍藏的夏牧场,是一个最完整的大绿库。

长绿、吐绿、绽绿、放绿、泻绿的夏牧场啊,充满了多层次的绿。

雪峰、山冈、松林、飞鸟、牧人、羊群、毡房、炊烟、牧歌、清风、净气、安宁,让出夏牧场的巨大韵脚——这绿韵哟!

一百个诗人在木垒看见了深藏的韵脚:绿。

这是让人感到无边的绿韵。

一千个诗人在木垒目睹了深藏的韵脚:绿。

这是尽善尽美、能够美到死的绿韵。

就是一万个诗人来了,也能在木垒领略这深藏的韵脚:绿。

因为这里的绿韵有千变万化的意境,有千姿百态的情境,有千娇百媚的心境。

从冬牧场到夏牧场,哈萨克人在转场中完成一次美的转移,这本身是一个美梦的迁移。这梦境,原始、古朴、绚丽、甜美,因为这梦境带领着绿韵的金边。

“未被环境污染的德性,有待开发的富源。”这是一首诗的诗句。而绿韵,正是它的真切的韵脚。

美如画由针线完成

哈萨克族刺绣、乌兹别克族刺绣,都一样美如画。

刺绣,编织了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心上的锦绣。

刺绣,流传了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心中的歌。

刺绣,舒展了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心海的梦想。

天地日月,山水草木,五谷六畜,风土人情,都可以进入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的刺绣作品。

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的刺绣作品,在千家万户的显要位置摆放着,一目了然,是一个个家庭的艺术品、装饰品、实用品。

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的刺绣作品美如画。

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的天性、爱、情感,都在一幅幅刺绣作品中尽情体现。

热情好客的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啊,我们懂得,美如画的民族刺绣,是一针一线、一丝一缕、一日一夜缝制而成的。柔情蜜意,往往轻而易举把我们征服。

游荡的生灵在旷野演出

晨光熹微,木垒大地的一天报幕了。

大地,早上好!生灵们,早上好!

生灵们在一天开始演出。

春夏秋冬,生灵们在木垒大地处之泰然。一年四季,生命们在木垒大地安之若素。年年岁岁,生灵们在木垒旷野欢呼跳跃,在木垒深处生生不息。

生灵们的身影在这里一闪而过,生灵们的声音在这里此起彼伏。

生灵们选择在这里栖息生存,游荡于这片大地。有时候,人们惊动了眼前的生灵们,生灵们稍纵即逝,踪迹全无。

夕阳西下,木垒大地的一天谢幕了。

我们以生态的名义,在木垒,向满目山河,道一声:大地,晚安!生灵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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