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我们来谈谈什么呢

2015-11-15杜绿绿

中国诗歌 2015年6期
关键词:佩德罗出格鬼魂

□杜绿绿

我们来谈谈什么呢

□杜绿绿

我们来谈谈什么呢?

我喜欢耶茨。他笔下的人物和我差不多,都是平庸而迟钝的人。只是他们酗酒,我不。虽然我们都有曾经勇敢,但敏感脆弱的心。

二十几岁时,我们干过许多蠢事,多是为了爱情。比如耶茨在《本色女孩》里写的那个姑娘,放弃学业,与一个老男人奔赴外省做起居家主妇。诸如此类。从读第一行开始,我的心就在颤抖,抛开耶茨一贯不给好结果的写法,我也确信这姑娘的幻觉最终会毫无遮掩地被吹走。如此冲动惟一的好处是,到了全身器官往地上掉的那个年纪时,我们能躺在床上快活地想,我们年轻过,干过出格的事。

我需要跟人解释,我此刻真的很难过。

九月末的一个夜晚,我和一群诗人在广州郊外消夜。坐在我身边的某位女诗人笑着说,有段时间我都快要依赖酒了,每天不喝上一点就不痛快。我当时陡然一惊,浑身冰凉。从来不喝酒的我那天也喝了几杯,正是微醉,却觉得无限美好。我立刻想起耶茨写过的那些人,那些酗酒的人。好像一个旋涡扯着我往下掉,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

那样悲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多年来我不是活得很节制么,剔除所有让人心碎的事情,忘记掉细微的不堪。确实也一点想不起来了。经常在回忆某件事时,我得仔细想好久才能琢磨出一点头绪,然后又倍加坚决地撇撇嘴,继续忘记。但是,尽管如此,那份我们每个人都期冀掩埋去的心碎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它们时不时会来,让人恼恨,又在更进一步的抑郁中被压迫下去。

昨天我在看佩德罗巴拉莫。这同样是个让人忧伤的事情。

小说里的鬼魂似乎要附在我身上了。那条狭窄的土路就在我骑的驴子上,那个死去的聋子在为我指路,去到一个满是鬼魂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有点屈辱,絮叨的声音不是响在佩德罗巴拉莫儿子的耳边,而是在我耳朵里吱呀不休。为什么大家都有这么多不能容忍的事,直到死去还备受折磨。

当然这个想法,让我快活许多。不是只有我才这样,他们,你们,都这样。

活着的人擅长掩盖,不是么。丑陋的、难过的、仇恨的样子都在人后,我们所表现出来的都像是一排笔直金黄的银杏树那样美好,让路过的人流连忘返。

这样的树是真实存在于生活的,它们不会像人一样说话。去年十一月初,我还留在合肥过已结束的夏天,经常去一位女朋友家里玩。她家楼下就有这么一排银杏。不着急的时候,我会在银杏下走上几个来回,看看树下的小贩、孩子和老人。他们闲谈的琐事,让我羡慕不已。有多久了,我对这些琐事毫无兴趣,像是寄居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什么都毫不关心。甚至我的心碎也与每天都在进行的生活不再有关系。

难道终于可以傲娇地说,我不再会为平凡的人事忧伤了吗?我再没有过出格的行为。不会在冬天临时起意去到冰雪的异地,在那湖上一圈又一圈地溜冰,不会再无法抑制地在陌生人里痛哭,更不会忘记自己是个每天都有甜奶油的快活人。

如今我看上去快乐而节制。节制,是这样的。甚至某位朋友在随笔里写到我的冲动行为,许多人难以置信地说,她难道会这样吗?

我会吗,我还是会的。只是我不再说出来。

猜你喜欢

佩德罗出格鬼魂
出格的字
夏日橙皮
敢“破格” 不“出格”
鬼魂的作用:评《唱啊,曝尸鬼,唱》
机关忌说出格话
一扇受够了的门
求职不忘“恋家”
哈姆雷特(中)
危地马拉“老兵”被判6060年
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