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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与《蒙古秘史》“兀洼”关系之研究

2015-11-12吉日嘎拉香莲

吉日嘎拉 香莲

摘 要:乌丸,为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之一,亦称“古丸”、“乌延”。它从3世纪开始在历史文献记载中消失,如果融合到其他民族,肯定需要一段漫长历史的同化过程,并以另一种民族或部落的形式出现。本文根据《蒙古秘史》记载的“兀洼”,结合相关文献,推测13世纪的“兀洼思(蔑儿乞惕)”,有可能是“兀洼(乌丸)”和“蔑儿乞惕”融合,是乌丸在历史上与其他部落的融合。

关键词:游牧文化;乌丸;兀洼;蒙古秘史

中图分类号:K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10-0017-02

学界对于乌丸族称的解释及起源、民族习俗等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多,乌桓族原为东胡部落联盟中—支,其族属和语言系属未有定论。公元前3世纪末,匈奴破东胡后,迁至乌丸山(又曰乌桓山),遂为族号。公元前119年(西汉武帝元狩四年),汉军将匈奴逐出漠南,乌丸又臣属汉朝,南迁至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驻牧。公元49年(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五年),乌丸又从五郡塞外南迁至辽东、渔阳及朔方等沿边10郡,即今遼河下游、山西河北北部及内蒙古河套一带。乌丸在两汉时受护乌桓校尉管辖,分成若干部落,各自为政,一直没形成统一的部落联盟。汉时译名乌桓,三国称为乌丸。以后一直延续到北朝时期,仍有记载。辽金时期也偶有乌丸遗族的相关记录。本文根据《魏书·官氏志》所附的姓氏关于“乌丸氏改桓氏”的记载,以及《蒙古秘史》《蒙古秘史》记载的“兀洼思”(部落名),用语言学的音译规则,结合“兀洼”和“乌丸”的古代居住位置和历史活动时间,探求“兀洼思(蔑儿乞惕)”与“乌丸”联系。

一、从语言学分析“乌丸”与“兀洼”的关系

“乌丸”是中国北方一个非常活跃的民族,古籍中多有记载。《汉书音义》曰:“乌丸,或云鲜卑。”《史记索隐》曰:“服虔云:东胡,乌丸之先,后为鲜卑。在匈奴东,故曰东胡。”王沈《魏书》亦称:“乌丸者,东胡也。”《汉书·地理志》载:“上谷至辽东,地广民希,数被胡寇,俗与赵、代相类,有鱼盐枣栗之饶。北隙乌丸、夫余,东贾真番之利。”公元207年以后,“乌丸”在历史文献上基本消失。其名称从历史文献中消失不等于其民族也消失于人间。中原历史学家不可能把所有北族名称都记载下来,对一些北族慢慢的被融合同化的过程文献常常将其“忽略”。历史上北方民族名称因为不同的音译原因,不同时代不同的历史家记载的有所不同,再加上一些北方民族(或部落)在历史舞台上不活跃(有的人数较少),这样在文献中出现的次数就对少,因此很难断定读音相近的一些北族是否为同一个民族。一些人数较少或势力较弱的北方民族被其他民族融入到一起,自身就“消失”了。那乌丸究竟属于上面的哪一类呢!据历史文献记载,公元207年曹操远征乌丸时,“首虏20余万人”。至公元221年,曹魏辖下的乌丸人口约有30万以上。《三国志·乌丸传》记载:“汉末,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众五千余落,上谷乌丸大人难楼,众九千余落,各称王。而辽东属国乌丸大人苏仆延,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众八百余落,自称汗鲁王。皆有计策勇健。”①北方地区人口本来少,20万可以说乌丸是一个人口非常多的部族,不会被其他民族很快融合(目前学术界对于乌丸的消失有融入到鲜卑和汉族两种说法)。此后,他们就从汉文历史文献中消失。

《蒙古秘史》是一部记载包括蒙古族在内的很多民族或部落的历史文献。又据拉施特《史集》记载,蔑儿乞惕部有四个分支:即兀合思、木丹、秃答黑邻和只温。②这四个分支是部落内的四大氏族,按习惯称为四姓蔑儿乞惕,但《蒙古秘史》却只称蔑儿乞惕,全书从未说过其他三姓。只是提到:“这些来侵袭的军人是三姓蔑儿乞惕部人。那是兀都亦惕氏蔑儿乞惕人脱黑脱阿,兀洼思蔑儿乞惕人歹亦儿兀孙,合阿惕氏蔑儿乞惕人合阿台答儿麻刺。他们三姓结合来,报复以前抢夺赤都列的妻子诃额仑兀真的仇恨。”③这里列举的“‘兀合思就是‘兀洼思”。④“兀合思”(兀洼思)的“思”表示“兀合”(兀洼)的复数。现代蒙古语的“hun(‘人之单数)”的复数是“huns(‘人之复数)”。“乌桓”和“乌丸”是一个名词,“兀合”与“兀洼”也是一个名词。《史记·五帝本纪第一》记载:“东至于海,登丸山……:丸音桓。括地志云:“丸山即丹山,在青州临朐县界硃虚故县西北二十里,丹水出焉。”丸音纨。从“桓”=“丸”,“合”=“洼”的音译特点判断,它们完全符合同一个名词的不同音译规律。这样“乌桓”和“乌丸”的复数是“whas”和“was”,也就是“兀合思”和“兀洼思”。当然“兀洼”的单数是“wu wan”(乌桓或兀丸)。《寰宇记》:“完水在乌洛候国西,其睡东北流,合于难水。”《藩中记》云:“完水即乌桓水是也。查乌桓本据今西辽河两岸归喇里河西南地方。归喇里河出其境内,故称乌桓水,又称完水。”⑤《汉语音韵学》,切韵指掌图双声叠韵例说明:“‘和會二字为切;同归一母,只是‘會字。”⑥也就说“和會”=“會”,“乌桓”(乌丸)=“完”。宋人沈括谓古语已有二声合一字者,例如“‘大祭正切‘帝,‘不律谓之筆,‘不律正切‘筆字”。⑦据以上史料和对音韵学的角度分析,“乌桓”(乌丸)应该是“完”。在《蒙古秘史》不同语句中有六处出现了有关“兀洼”的记载,其中,以“兀洼”的形式出现一次,以“兀洼思”的形式出现五次,它们的音译形式及解释:(1)兀都亦惕蔑兒乞敦脱黑脱阿兀洼思蔑兒乞郭荅亦兒兀孫。⑧(2)兀都亦惕、兀洼思蔑兒乞的兀魯惕客周,兀真孛兒帖顏阿不剌牙。⑨(3)帖列克連古兒格兀魯額惕脫黑脫兀洼思蔑兒乞敦歹亦兒兀孫豁牙兒含禿惕抽,薛涼格忽魯兀巴兒忽真斡欒啜延別耶昔顏都塔安不魯兀惕出為。⑩(4)禿侖兀里荅兀都亦惕蔑兒乞敦脫黑脫阿別乞,兀洼思蔑兒乞敦歹亦兒兀孫,合阿荅荅兒馬剌額迭忽兒班蔑兒乞惕忽兒札兀惕哈闌。11(5)札木合兀洼思蔑兒乞敦歹亦兒兀速泥阿兒必剌周阿不黑三阿勒壇不薛帖木真安荅荅不薛列兀勒罷。12(6)捏兀歹察合安兀洼亦列罷古。13这六个“兀洼”当中,以“兀洼思蔑兒乞”的形式出现五次,表示部落名。值得注意的是,“察合安”(‘白之意)+“兀洼”,很接近与北族名称“白+鞑靼”。遗憾的是,这里未能有进一步的详细解释“兀洼”、“乌丸”及“乌丸山”、“白兀洼”,在突厥语里表达什么意思。蔑儿乞惕部始见于6世纪拜占庭史家的记述,辽、金之际开始壮大,其首领忽鲁八曾参与北阻卜(克烈部)磨古斯的反辽战争。12世纪下半叶,驻牧于今鄂尔浑河、色楞格河流域下游一带,是当时漠北强部之一。共有四支:兀洼思、麦古丹、脱脱怜、察浑。蔑儿乞惕部是成吉思汗部的世仇,经常互相攻击。蔑儿乞惕部人曾侵袭铁木真营帐,并一度抢走他的妻子孛儿帖旭真。1205年,成吉思汗发兵追捕,杀死了脱黑脱阿(蔑儿乞首领),蔑儿乞惕部人和乃蛮人向西南方向逃生。

二、从历史学考察“乌丸”(乌桓)和“兀洼”(兀合)的关系

根据上面的分析,“乌丸”(乌桓)和“兀洼”(兀合)是同名的不同音译,但古籍中的北族名号与民族语言对译分析在严谨的学术研究上恐怕很难站住脚。下面分析它们在历史上的关系。乌丸从公元207年之后消失于文献的记载,“兀洼思”蔑儿乞惕人在《蒙古秘史》记载的时间大概是12世纪,相差千年的两个读音相近的名词,说成是一个,恐怕在学界很难立足。蔑儿乞惕人在其他民族文献中记载更早一些,六世纪时,拜占庭史家记录中国边境有一个木乞里 ,柔然汗国消灭亡后,大批柔然人逃亡至此部。木乞里就是蔑儿乞,蒙古的五大兀鲁思之一,活动的地方是鄂尔浑河流域与色楞格河(北邻吉利吉斯、秃马惕等部,南接克烈部,东连乃蛮部,西抵蒙古部)),又名灭里吉,在辽朝被称梅里急、密儿纪。这样公元3世纪和公元6世纪记载的乌丸和蔑儿乞,居住地区相近,存在的时间相差不远,有可能“乌丸”和“蔑儿乞”互相融合形成了“兀洼”(乌丸)蔑儿乞惕。

《魏书·官氏志》记昭成帝拓跋什翼键时:“其诸方杂人来附者,总谓之‘乌丸。”“诸方杂人来附者”排除不了各部落相互融合的可能。蔑儿乞由多个姓氏(三姓蔑儿乞等)的蔑儿乞人组成,就像乌丸人有多个姓氏一样,是“乌丸”人跟其他民族或部落(例如蔑儿乞)融合成为“乌丸(兀洼)思蔑儿乞”。

中国北族名称在不同时代、不同历史学家中有时候出现不同的写法,所以参考其他(例如《蒙古秘史》)文献资料,查找读音上相近的音译词来追溯他们历史文化渊源是很必要的。北族一些专用名词在中国汉文古籍中有多种音译形式,利用可靠的历史文献,推断它们的真正含义,是学术研究的有效途径之一。本文从古籍中记载的北族名号的音译规则和历史时间及地理位置,初步分析了乌丸融入到其他部落和延续发展的历史可能性。当然,这只是个人的推测。

注 释:

①陈寿.三国志[M].中华书局,1959.11.

②拉施特.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册)[M].商务印书馆,1983.186.

③策·达木丁苏隆.蒙占秘史[M].中华书局,1957.

④“蔑儿乞惕部在辽、元时期的历史活動,苏北海”.晗仆师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01,(2):98.

⑤曹廷杰.东三省興地图说[J].嫩江陀喇河喀鲁伦河黑龙江考.临潢府考、长春州牧,1887.

⑥⑦王力.汉语音韵学[M].中华书局,1956.135,114.

⑧⑨⑩111213巴雅尔.蒙古秘史[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237—238,269,301,307,337,353.

(责任编辑 孙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