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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烟花(之九)

2015-10-29

东方剑 2015年11期
关键词:盛宴茉莉南海

◆ 王 华

彼岸烟花(之九)

◆ 王华

第九章 囚禁之岛

忽然之间,全城似乎都在说着南海盛宴。

安晓旭早就听说过南海盛宴的大名,据说只有全国最有钱的富豪才有资格参加。她原本也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收到请柬,当请柬真的放在桌子上时,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翻阅着设计得高贵而别致的请柬,她不免想起在临湖的那几年时光。若不是邱少聪如此逼迫她,也许她仍然住在临湖,做一个普通的房地产职员,为邱少聪生个孩子,然后便如此终老。幸而,邱少聪并没有让她如此生活下去。当此之时,她竟是有些感激起邱少聪来。但凡当初邱少聪对她有一点点好,她也未必会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她便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邱家。

人生的际遇真的是反复无常,如同塞翁失马,祸福难测。

她是作为南海名媛理事会的会长而被邀请的,以她的财力,原本还不能得到主办方的青睐,但她现在代表的却是南海一众名媛,因而她的受邀也便理所当然。

因为心里太兴奋,她早早就离开了公司,去那几家著名的服装店挑了几套衣服。自己觉得以前的首饰都有点太寒碜了,不足以戴出去见人。只不过,稍微像样点的珠宝就动辄几百万,她还真的承受不了。

这个时候,她不免便想到了金展鹏,若是她还是他的女朋友,以他的财力,此时定然已经送来好几套钻石首饰了。她连忙甩甩头,她已经和金展鹏再无瓜葛。若是以前的张天弘,这些也不在话下,但现在张天弘却是和以前不同了。

她心里不免有些气闷,终究是自己家的企业,一直留在南海不回家,到底是想怎样?

因为心里有着期盼,在吃晚饭的时候,她便不免略略提了一下:“天弘,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南海吗?”

张天弘一怔,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她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只道:“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万代总是要有人继承的。”

张天弘笑笑,“我爸身体那么好,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

二十年!安晓旭不由蹙起眉,万代终究是张天弘的家产,但她可不想等二十年。张天弘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安晓旭掩饰地笑笑:“没什么。对了,你以前不是参加过南海盛宴吗?那是怎么样的?”

张天弘脸色却有些阴沉下来:“你收到请柬了?”

安晓旭一怔,看张天弘的神情,似乎不太高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不是,我只是听见许多人在说南海盛宴,再过些日子就要举办,虽说是在海里的小岛上举行,但船和物资都由这边的港口发出去,全城都为了南海盛宴在做准备。”

张天弘冷冷一笑:“当然,那样一个销金窟,谁不想趁机捞上一笔?不过,你可不要去参加。”

安晓旭完全没料到张天弘对于南海盛宴居然是这种态度,那不是标榜财富的地方吗?怎么张天弘会露出明显的厌恶态度来?她道:“到底怎么了?”

张天弘摇了摇头:“总之不是你这样的女子应该去的地方。”

安晓旭有些不满地撅起嘴:“我是怎样的女子?”

张天弘一笑,将她拥入怀中:“你是怎样的女子都没关系,反正你是我的女人。”说罢,一个吻便落在安晓旭的唇上。两人缠缠绵绵地吻着,过不多久,气息便变得粗重起来。

次日,安晓旭刚到公司,秘书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安总,乔小姐来找您了。”

安晓旭有些好笑地蹙起眉,乔茉莉居然还会来找她,不知道这次又会玩什么幺蛾子。“让她进来吧!”

电话才挂断,乔茉莉噼里啪啦的高跟鞋声便渐行渐近。门一打开,安晓旭差点没被珠光宝气晃到眼睛。只见乔茉莉脖子上戴着一串钻石项链,耳朵上一对钻石耳环,手上更是明晃晃的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这是闹哪出?是为哪个品牌的钻石首饰做代言吗?

乔茉莉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夸张,故意用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掠了掠头发,将耳环展露得更加清晰,然后才坐在安晓旭对面的椅子上,随手拿出一支烟。

安晓旭轻轻蹙了蹙眉:“我们这里的烟感报警器直连消防局,如果你在这里抽烟的话,会被罚款。”

乔茉莉毫不在乎,拿出LV皮袋,随手抽了一叠钞票丢在桌子上:“够了吗?”

安晓旭一默,虽说她不喜欢乔茉莉的嚣张,但偶尔,她也很想像乔茉莉一样地生活一回。她一向是隐忍的,可只要是女人,哪个的心底深处不曾藏着一个张狂的小恶魔?这个社会要求女子温柔娴淑,越是这样,那被压抑着的个性其实更渴望宣泄。她淡淡地道:“你有何贵干?”

乔茉莉吐了个烟圈才道:“我是来劝你不要去参加南海盛宴的。”

安晓旭双眉微扬:“为何?”

乔茉莉微微一笑,身子往前倾了倾,深深的乳沟便汹涌澎湃地展现在面前。她穿了一件深V领的连衣裙,胸部异常之紧,将一双胸脯勒得都快膨胀出来了。“你不适合。”

安晓旭嘴角微扬,不置可否。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听见别人说她不适合,通常这句话的背后含义就是她的能力还不足,或者她还不配。

乔茉莉笑道:“你莫以为我是来挑衅你的,我这次还真是好心。那个地方,你真的不适合。”

“为什么?”

乔茉莉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没参加过南海盛宴,那种宴会,如同酒池肉林,奢靡到极致,也纵欲到极致,如果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出身,根本就HOLD不住那种场面。你,你真的以为你已经踏入上流社会了吗?”

安晓旭淡淡地道:“你别忘记,现在我已经是南海名媛理事会的会长了。”她不想被乔茉莉激怒,可是乔茉莉却深知她心中最介意的短板。她怕别人看不起她,这是由小到大都无法摆脱的心魔。一个被领养的孩子,自小就比别人更加孤独和自卑,这种自卑演变到后来,就变成极度的自傲。

乔茉莉笑笑,又吐了一个烟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安晓旭:“南海名媛理事会又算得了什么?在真正的富豪面前,这些所谓的名媛不过是才解决温饱问题,刚奔小康而已。真正富豪的生活,你是不会理解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进入其中,因为那将会是你的恶梦。”

安晓旭仍然淡淡地道:“谢谢你的忠告,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决定,请回吧!”

乔茉莉哼了一声,站起身,唇边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你会后悔的。”

看着那抹噼里啪啦的背影离去,有一瞬间,安晓旭有些失神。为何乔茉莉最后那个笑容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来嘲讽安晓旭,完全符合乔茉莉的个性,只不过,她临走那抹笑,实在不像是乔茉莉的笑。

她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虽觉不安,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心中那强烈的欲望。她个性倔强,别人阻止,她反而更想去做。更何况,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证明,她要让乔茉莉知道,她已经真正地步入了上流社会,她绝不能让乔茉莉看扁了她。

与此同时,楼下的乔茉莉上了一辆玛莎拉蒂,车里坐着的人只穿着一套普通的休闲服,一双眼睛却透着说不出的阴鸷。

“怎么样?”

乔茉莉笑笑:“照你的意思说的,看样子,她是更想去了。”

金展鹏淡然一笑:“她这样的女人,激她是最有效的办法。”

乔茉莉侧头看看他:“你真的打算在南海盛宴上毁了她。”

一抹寒光掠过,金展鹏淡淡地道:“我自有打算,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乔茉莉有些戏谑地道:“难道你还念着旧情,舍不得伤害她吗?”

金展鹏哈哈一笑,声音忽然冷如寒冰:“任何人,如果背叛我,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可知道我的初恋女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乔茉莉摇了摇头。

金展鹏淡淡地道:“她最后沦为最低贱的娼妓,不仅疯了,还得了性病。她死的时候,下体已经烂得流脓了。”

乔茉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金展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节外生枝,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乔茉莉勉强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难看。“我怎么会节外生枝?我巴不得你玩死她呢!”

但是,她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节外生枝,她其实很想看看,当张天弘得知他最心爱的女子不顾他的反对,去参加南海盛宴之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毁掉安晓旭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要让张天弘知道这一切。她想要让张天弘对安晓旭失望,最好是厌恶,哪怕他并不会因此而爱上她,但至少,张天弘不会再爱安晓旭。

偷眼看了看金展鹏,她忍不住在心里想,等安晓旭登上去海岛的船,她就把安晓旭的行踪告诉张天弘,既不会破坏鹏哥的计划,又能让张天弘认清安晓旭的本质,岂非两全其美。

转眼便到了南海盛宴举办的日子,这活动是一连举办四天的,活动所在的小岛在离海岸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岛虽然不大,但吃穿住行应有尽有。光五星级的酒店便有两家,平时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现在则全岛都成为南海盛宴的会场。

港口处早便停泊了数艘豪华游轮,专为接送宾客前往小岛。

四天之内,与会人员吃住都在岛上。

既然张天弘对南海盛宴的印象不好,安晓旭便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瞒着他偷偷地去参加盛宴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有个项目,必须要到日本出差几天。为了逼真起见,还真的找了一个日本商人投资的项目在谈。

张天弘一向对她的行踪都不太过问,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很独立的人,不会像是普通的男女一样,天天只想着厮守在一起。虽说心中难免有点疑惑,但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

爱一个人,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爱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晓旭,你不要让我失望。”看着安晓旭离开,张天弘忍不住在心里说。

安晓旭却并不知道张天弘在想些什么,拖着皮箱走出家门,她心里是难掩兴奋的。南海盛宴,与会的人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富豪,受邀参加这个活动的意义早已经超越了活动本身,就算在活动上一无所获,也已经值得自豪了。更何况,在那样一个富豪云集的场合,是不可能完全没有收获的。

驱车到达港口之时,游轮正在离港。每过一个小时都会有一班游轮驶向小岛,就算这艘游轮上只有一个客人,也会如期离港。主办方要展现的无非便是尊贵、奢侈之风,这些细小之处,正是能令与会者感受到自己被独一无二地对待,因而当在盛宴上挥金如土之时,便也不会吝啬。

登上游轮,意外地发现金展鹏竟然也在这艘游轮上。安晓旭难免有些尴尬,但金展鹏已经看见她了,此时若再下船,反而显得刻意了。她便索性走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鹏哥,真巧啊!”

金展鹏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们两个还是蛮有缘的。”

安晓旭左右看看,忍不住问:“茉莉呢?”

金展鹏耸耸肩:“她不适合去那里。”

安晓旭一怔,有些意外,以乔茉莉的个性,这样的场合岂会不参加?她道:“为什么?”

金展鹏淡然一笑,并不回答,反而上下打量着她:“你气色不错。”

安晓旭脸色泛红,不知道如何回答。

金展鹏有些自嘲地道:“看来不和我在一起,你的生活反而更好了。”

安晓旭忙道:“鹏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金展鹏耸耸肩:“不,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只说明你还不够爱我,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不是的,你很好,是我不好。”安晓旭是真心觉得歉疚,毕竟以金展鹏在南海的地位,被她当众悔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她错了。

游轮长鸣一声,缓缓离港。

岸边,乔茉莉正在将刚才拍下来的视频发给张天弘。唇边带着一抹冷笑:看吧,这就是你的女神。

收到视频之时,张天弘的心蓦然沉了下去。他虽然一直在怀疑安晓旭会瞒着他参加南海盛宴,但真的被证实之时,却终究还是被失望悲痛的情绪所充满。他知道安晓旭是虚荣的,以前他可以解释为那是她的成长过程造成的。但现在,安晓旭已经拥有一家房地产公司,生活得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却仍然不满足。他明明警告过安晓旭不能去参加南海盛宴,她终究还是骗了他。

看到视频的最后,安晓旭与金展鹏倚在游轮的栏杆上相谈甚欢的情形,使张天弘原本沉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以他对金展鹏的了解,悔婚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现在安晓旭和金展鹏一起去了那个海岛,且要在岛上住四天。这四天里,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

虽说对安晓旭欺骗自己的事感觉到痛心,但他终究是不能不管安晓旭的安危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拨通了郑睿轩的电话:“我要去南海盛宴,你给我弄一张请柬。”

郑睿轩一怔:“你去南海盛宴干什么?金展鹏肯定会去,你躲他还来不及呢!”

张天弘有些懊恼地道:“晓旭去了。”

郑睿轩沉默了一下,“你没阻止她?”但这几年与安晓旭相处,他也甚为了解安晓旭的个性,他道,“若她一心想去,你是阻止不了的。”

张天弘道:“是,所以我一定要去。”

郑睿轩苦笑:“以我的财力,还不足以弄到请柬。如果你真的想要请柬,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天弘低低咒骂了一声,他心知郑睿轩说的是事实,他想要请柬其实很容易。万代集团的董事长是一定会被邀请的,他父亲不会去参加,这请柬便是废纸一张。

他已经有三年不曾联系过父亲了。事实上,三年前张伟国以为他死在火灾中,曾经亲自到过南海,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现身。后来张伟国从警方得到证实,死的人不是他,而郑睿轩也将他还在世的消息告诉了张伟国。只是他却不想联系父亲,这些年,张伟国关于他的一切消息都是来自郑睿轩的。

他不愿意联系父母,因为他还憋着一口气,或者是说,在面对父母之时,他不免还有少年人的任性。此时,他却终于别无选择,还是要拨通父亲的电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始终无法摆脱万代集团,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终究还是万代的少东家。

电话只响了一声,立刻接通了,他甚至听出父亲的声音在颤抖:“天弘!”

他一怔,他的手机号码早就换了几次了,想不到父亲却知道这是他的号码,想必是从郑睿轩那里得到的。但既然知道他的号码,却也不主动打电话过来,看来也和他一样在赌气。他忽然有些想笑,还真是无仇不成父子啊!

他道:“爸,你和妈的身体还好吗?”

“天弘,你等一下,我在开会,我出去和你说。”

张天弘忙道:“要是重要的会议,我过会儿再打。”

“不,我出去和你说。”张伟国的声音里竟带着急切。

张天弘的心轻轻一动,再怎么赌气,终究还是思念着他。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多年,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回去过?就算再怎么赌气,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应该忘记。

“你妈身体挺好的,就是经常看你的老相片。”张伟国的声音总算稍微镇定下来一些,“天弘,你还不回来吗?三年前,你妈就被吓得昏倒了,还好后来知道你没事。其实你在南海到底在干什么呢?没什么事就回家吧!”这些话说得有些低声下气的,毕竟在父子之间的关系上,父亲总是难免处于下风。

若说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张天弘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回去?他道:“爸,你放心吧,这边的事一完,我就回家。”

“到底是什么事啊?睿轩也不告诉我。天弘,我们老了,只有你一个儿子,万代还要你继承呢!”

张天弘鼻子一酸,轻声安慰:“爸,你放心吧!睿轩也在南海陪我,你不用担心。这边的事一结束,我一定会回去。”

张伟国迟疑了一下,终于道:“那个安晓旭,你要是喜欢,就带回来吧!”

张天弘苦笑,却岔开了话题:“爸,你有南海盛宴的请柬吗?快递给我,我要用。”

虽然是问句,但因知道父亲是必然有的,所以后面就直接提出了要求。

张伟国想了想:“大概在孙秘书那里,你要的话,我叫她快递给你。”

“今天一定要寄出来,我有急用。”

又和父亲说了几句闲话,匆匆挂断电话。今天寄出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收到。只要收到请柬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那个小岛,只是今天晚上,安晓旭却要独自在岛上度过了。他有些忧心,但南海盛宴对于出席者的要求很严格,如果没有请柬的话,任谁都不能上岛。

只是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出事吧!他安慰着自己,一连拨了数个电话给安晓旭,却一直无法接通。小岛上的信号应该是不错的,但如果是在海上,手机就不会有信号。

张天弘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唯有等明天拿到请柬后立刻上岛。

因为是同时到达岛上的,安晓旭和金展鹏的房间被安排成了相邻的两间。安晓旭心里有些忐忑,但见金展鹏倒是一副坦荡的样子,她便也不好表示什么。后来她才知道,像是金展鹏这样的人其实是有私人飞机接送的,但他却仍然等在港口,等到安晓旭来的时候,才上了游轮,这一切的安排,无非就是想使他们的相遇变成一个偶然。

安晓旭的电话才放下,金展鹏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约她去海滩上走走。她迟疑了一下,金展鹏笑道:“怎么,就算不能相恋,我们还是朋友吧?”

安晓旭便不好意思说不去了。打开房门,见金展鹏站在门口。他穿了一套花花绿绿的衬衫短裤,很夏威夷风,看起来随意,却能和环境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两个人走出酒店的时候,正遇到胡幸儿和张真进来,她们蓦然看见金展鹏和安晓旭在一起,都有些意外,互视了一眼,便露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笑。

安晓旭知道她们是误会了,想要解释什么,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便随着金展鹏离开酒店。

两人在海滩上散步,气氛有些沉默。金展鹏忽然道:“你那天逃婚,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安晓旭一怔,她知道金展鹏与张天弘之间的恩怨,自然不会说出张天弘来,迟疑了一下道:“真的只是因为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

金展鹏侧头看看她:“要怎样你才会爱上我?”

安晓旭耸耸肩,失笑道:“鹏哥,难道你……”

金展鹏打断了她的话:“是的,承认这一点并不失败,作为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原本就不是丢脸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你的心?”

安晓旭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鹏哥,其实真的不是你不好,只是因为我们遇到的时间不对。如果让我先遇到你,或许我爱的人会是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也只能徒叹有缘无分。如果不是现在,不是这里,是另一个地方,另一时间,也许我们的结果就不会这样。”

金展鹏沉默片刻,释然一笑道:“好,我明白了。”

安晓旭沿着海滩向前走去,全没注意到身后金展鹏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是他给安晓旭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安晓旭有一丝后悔,或许他还会放过她,可惜的是,安晓旭的态度竟是如此坚决。既然如此,那么就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吧!

南海盛宴无非是各种奢侈品的集会,一天时间,便有数十艘豪华游轮被卖出去,至于其他的产品成交额更是不计其数。到了晚上,安晓旭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想要回房间,却在进酒店时又遇到了胡幸儿。

胡幸儿一看见她立刻兴冲冲地拉住她道:“怎么,鹏哥没和你在一起?”

安晓旭耸耸肩:“他是他,我是我,白天的时候不过是偶遇。”

胡幸儿神秘地一笑:“看得出来,鹏哥还未对你绝望。”

安晓旭若有所思地笑笑,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爱慕呢?更何况这个人是金展鹏。

胡幸儿忽然道:“晚上没什么事吧?”

安晓旭摇摇头。

胡幸儿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安晓旭犹豫了一下,她是觉得有些累了,原本想要回房间给张天弘打个电话就早点睡的。胡幸儿却是不容她犹豫的,一把拉住她,神秘地道:“既然来了,不好好玩玩怎么行?”

安晓旭忽然想起胡幸儿是和张真一起来的,她们两人的丈夫都没有出现。她心里不由疑惑,为什么不是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来呢?

胡幸儿附在安晓旭的耳边:“男人们天天花天酒地的,谁也不会说他们什么。咱们女人就不同,每天在家里相夫教子,老公还会嫌弃你是黄脸婆,外面找个年轻漂亮的。”

安晓旭忍不住笑道:“我还没到那个地步。”

胡幸儿轻轻托起安晓旭的下巴,脸上现出一丝魅惑的神情:“那是自然,你还那么漂亮。”她的脸离安晓旭很近,近到有些暧昧的地步,脸上的表情平添了许多妩媚。

安晓旭心里一跳,平时看见这些名媛都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还从来不曾从胡幸儿的脸上看见如此神情。

胡幸儿道:“偶尔放肆一下,是咱们做女人的权利,无可厚非。”

安晓旭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脸,不知如何拒绝。胡幸儿已经拉着她的手向椰林深处走去:“你一定会喜欢的。”

胡幸儿所说的地方是椰林中的一幢小白楼,门口有膀大腰圆的大汉把守。胡幸儿似乎是常客,那大汉看了胡幸儿一眼,便打开了门,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安晓旭一番。这种赤裸裸的眼神让安晓旭很不舒服,似乎自己正在被目光剥光了衣服。

胡幸儿拉着她进了小白楼,灯光很昏暗,许多男男女女围坐在T形台边,台上一个几近赤裸的女孩子正抱着钢管扭动。安晓旭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看钢管舞。她知道这种钢管舞到最后会逐渐演变得很色情,但她不过是旁观,还不曾触及到道德底线。

两个在T台前找了个位置。看了一会儿钢管舞,安晓旭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身边的男男女女全都满脸狂热,有些男女紧紧地拥在一起,下肢紧密相缠,甚至已经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安晓旭有些尴尬,胡幸儿递了杯饮料给她:“不习惯吗?这里都是这样的。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甚至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到了明天便各奔东西,再也没什么瓜葛。”

安晓旭皱眉:“为何会这样?”

胡幸儿耸耸肩:“这就是我们这个阶层的生活方式,不过这些女人里也有些是过来捞钱的,在这里几天,至少能捞几十万。”

安晓旭吓了一跳,不由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镁光灯蓦然闪烁起来,钢管舞娘也越跳越HIGH,身上仅剩的几片布正在被一件件丢到台下。安晓旭眼前有些眩晕,她觉得口干舌燥,全身热得要命,不由地拿起那杯饮料一饮而尽。

胡幸儿冷眼看着安晓旭喝光饮料,眼底寒光轻轻一闪。她扶起东倒西歪的安晓旭道:“你累了,我带你到后面去休息。”

扶着安晓旭向楼上走去,楼上都是一间间分隔好的房间,女人们的呻吟及男人们的低喘由房内传出来。胡幸儿一脚踢开其中一间的门,扶着安晓旭走了进去。

如果安晓旭此时还清醒,她一定会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可惜她已经因那杯饮料而失去了意识,全身燥热难当,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渴求。

房内有一张大床,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床上激烈地做爱。男人是金展鹏,而女人竟是张真。

谁会想到张真原来和金展鹏之间竟是有私情的。

一见胡幸儿扶着安晓旭进来,张真也不避忌,坐起身时甚至不曾挡一下自己的私处。她皱眉道:“你怎么带她来了?”

胡幸儿瞥了金展鹏一眼:“你问鹏哥。”

张真狐疑地转头看向金展鹏,金展鹏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玩玩她。”

张真的脸色蓦然苍白,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金展鹏:“你……其实并不曾原谅她?”

金展鹏冷冷一笑:“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在南海到底是谁在做主。”

张真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胡幸儿一眼,胡幸儿躲开她的目光,低声道:“人带来了,我先走了。”

金展鹏点点头:“走吧,叫我的几个兄弟进来。”

张真听他这么说,连忙抓了几件衣服穿上。看着金展鹏很温柔地将安晓旭的身体摆正,一件件脱下她的衣服。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就像是正要与自己最爱的女子交欢。张真的眼神更加复杂,她知道金展鹏并不想和安晓旭交欢,事实上,他是要让他手下的兄弟轮奸她。

她终于忍不住道:“鹏哥,何必呢!”

金展鹏猛然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凌厉:“怎么,你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好朋友了?”

张真摇了摇头:“怎么会?鹏哥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子过不去?”

金展鹏冷冷一哼:“我没有大量,我睚眦必报,既然她对不起我,她就要承受对不起我的代价。”

张真打了个冷战,目光有些不忍地落在安晓旭身上。她和金展鹏之间的私情,是你情我愿,不过是偷欢而已。她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既然男人可以出去偷,她为什么不可以?但这种事,至少是要在自愿的基础上。

“若是你不想和你的好姐妹一起爽的话,现在就出去。”

张真连忙走出房门,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金展鹏决定的事。陈浩南带着几个小混混与她擦身而过,她不由地转头,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安晓旭白皙的身子无辜地躺在床上。几个男人围在床旁,垂涎欲滴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春色。

门慢慢地关上了,她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一定会有人将整个过程拍摄下来。她不敢再看,匆匆奔出小白楼。

向着酒店奔去之时,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房门关上的情形。身为一个女人,偷情可接受,却不能接受被强奸,而且还是轮奸。

她咬了咬牙,终于冲到一名保安身边,急声道:“有人在白楼强奸一个女人,房间号是308。”

说罢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奔入夜幕中。她不知道保安会否相信她,毕竟在这个地方,随处都在性交,谁又能分得清是强奸还是通奸?她也不能让鹏哥知道她向保安报告了此事,因为她无法承受鹏哥的报复。这是她所能做的极限,结果如何,就要看上天的安排了。

那个保安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迟疑了片刻,他知道现在在岛上充满了各种肮脏的事情,但毕竟来的人全都是有点背景的,他也不敢大意。通过对讲机又招来两名保安,三个人便向着小白楼而去。

到了308的门口,三人略迟疑了一下。如果真的发生了强奸事件,他们不能不管,但来的非富即贵,得罪谁都不好。而且,万一根本只是一个恶作剧呢?

伏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果然隐隐传来女子的呻吟声,三名保安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无论如何,还是问问吧!”

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不情愿的声音:“干吗?”

保安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请开下门,临时检查。”

里面的人似乎火很大,声音提高了很多:“临时检查?你们是什么身份?谁给你们的检查权力?”

他越不愿意开门,保安们便越怀疑,三个小声议论了一下,一人道:“我们负责整个岛上的安全,刚才有客人报告说这里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必须要进来确认一下。”

里面的人怒道:“如果我不让你们进来,难道你们还要硬闯吗?”

他这种态度更令保安们不安,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其中一人道:“如果客人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行冲进来了。”

门内安静了下来,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无声无息。三个保安互视了一眼,正想一脚踢开房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金展鹏只穿了一条内裤,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有一名保安是认识金展鹏的,心里打了个突,连忙道:“鹏哥,原来是你在这里。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金展鹏冷冷一笑:“怎么,还要检查吗?”

一个年轻点的保安不知道厉害,探头向里面看看:“里面是谁?”

认识金展鹏的保安一把拉住他:“不用不用,既然是鹏哥在这里,还检查什么?”

金展鹏却很大度地向后退了两步,让开门口的位置:“门都开了,你们就看看吧!”

床上一名女子,未着寸缕,此时惊呼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枕头丢过来:“看什么看?回家看你老娘去。”

除了那名女子,再没别人了。

三个保安都很尴尬,认识金展鹏的那名保安连忙道:“对不起鹏哥,我们也是接到了错误信息,有个女人对我们说的,大概是恶作剧。对不起,您继续。”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拉着另两名保安转头就走。看着三人离开,金展鹏的脸色越来越阴鸷。一个女人?张真还真敢啊!

女子从背后一把抱住他:“鹏哥,他们都走了,我们再来嘛!”

金展鹏却一把将她推开,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女子怔了一下,讨好地道:“鹏哥,要不我们玩点新鲜的?”

金展鹏看了她一眼,是时下网上很红的一个绿茶婊,每逢南海盛宴必然出现,就是个高级妓女而已。他拿出支票簿写了一个数字丢在女人赤裸的胸脯上:“滚。”

女人捡起支票看了一眼,满脸惊喜,捡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谢谢鹏哥,我这就滚。”

看着女人衣着不整地死死捏着支票的样子,金展鹏忍不住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女人,就像是货品,都有个价,他还不曾为了哪个女人那样费心过,只除了那一个女子而已。他是曾经真心地想对她好,甚至想与她共度余生的,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珍惜。既然得不到,那么就毁掉,这一向是他的处事原则。

安晓旭蓦然醒来,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的身上,她四处看了看,自己在酒店的房间中。她似乎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在梦里,有许多男人的脸带着狰狞的笑在面前晃来晃去。那梦绝不愉快,她猛然掀起被子,看着自己的身子。身上未着寸缕,但却是干干净净的。她松了口气,感觉到身体有一种奇异的酸麻,是昨天晚上喝醉了吗?

她摇了摇头,想从床上下来,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身体完全没有力气,难道真的只是宿醉后的不适?

门铃忽然被按响了,她挣扎着站起身,披了一件睡袍,用力捶了捶昏沉沉的脑袋。打开房门看见面前站着的人的时候,她一下便清醒了过来,脊背上升了一股寒意。呆呆地看着门外的人,她脸部表情有些僵硬。她怎么都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张天弘,而张天弘看着她的目光分明是带着说不出的失望的。

她咬了咬唇,许多念头从脑海中一掠而过,要找什么借口解释吗?似乎不必,以张天弘这么聪明的人,解释就是掩饰。她苦笑,干脆侧过身,冷静地道:“进来吧!”

张天弘没有带任何行李,走进房间的时候,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风。

安晓旭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直截了当:“对不起,我骗了你。”

张天弘回头看看她,淡淡地道:“你就那么想参加南海盛宴?”

安晓旭不敢看他的眼睛,嗫嚅着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我没来过,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要做一次,做了一次以后,才能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如果一次都没做过,心里就有事情放不下。”

她撒娇地上前搂住张天弘:“天弘,你别怪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张天弘却拉下她的手,静静地道:“你并不仅仅是好奇,你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跨入了上流社会,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富豪了。这只是虚荣心,就算我明白地告诉你,这里根本不适合你,你却仍然固执地要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虚荣?”

安晓旭呆了呆,张天弘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没有愤怒,也不带什么其他的感情色彩,唯一有的可能只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她忽然很害怕,如果张天弘怒斥她,也许还好,但张天弘却完全没有责怪她,这算是一种状况?她一向自认为很了解张天弘,也很能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现在却忽然迷茫了。

她只是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只是到这个海岛上住几天,并不曾做对不起张天弘的事。事实上,昨天她还明确地拒绝了金展鹏,可是张天弘现在的表现,倒像是她犯下了弥天大错。

她有些慌乱,也有些不满,更加不知要如何应对,她便只能像是普通的女子在谎言被揭穿时经常会表现的恼羞成怒,以此来掩饰自己心底的负疚感。她道:“我是虚荣,那是拜谁所赐?你从小锦衣玉食,你不会明白我。我没有父母,被仇人养大的。读高中的时候,别的女孩子都知道爱美了,一星期换几套衣服,就算是学校规定必须穿校服的日子,也要偷偷地戴上耳环或者涂上指甲油。我不行,我一年到头都穿着校服,因为我不能向养父母提出基本生存需要之外的要求。到了大学也一样,乔茉莉把穿剩的衣服丢给我,难道我真的那么喜欢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吗?因为我没钱,我买不起新的。这样长大的人,可能不虚荣吗?”

眼圈慢慢红了,她原本只是想唤起张天弘的罪恶感,说着说着,不免真的自伤身世。看着安晓旭无声地垂泪,张天弘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虽然因安晓旭的固执而失望,但转念一想,安晓旭说的也不错,她会这样,自己也脱不了责任。

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将安晓旭揽入怀中,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安晓旭原本只是无声地垂泪,此时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着张天弘的胸膛:“你从来就没站在我的角度想过,你根本就不爱我。”

张天弘苦笑,若是不爱她,又怎会向父亲屈服,主动打电话过去要一张请柬?今天一早就等在快递办事处,一见送货的汽车来,立刻便拿着请柬上岛,甚至连一件衣服都不曾带。只是怕她在岛上会出什么意外。

这是一个远离大陆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更何况,金展鹏也在这里。一想到金展鹏,他的心又沉了下来,南海原本就是金的势力范围,金又是心机极端深沉之人。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地方,金若是想做什么谁又能阻止得了他?

张天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来过了,也看过了,该满足了吧?跟我回去吧!”

安晓旭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说老实话,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是完全记不得了。梦里明明有好几个男人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如果那个梦是真实的,那她……

身体感觉不到太多的异样,只是异常的疲惫,疲惫得似乎要再睡上一整天才能恢复过来。或者是因为心底的不安,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轻轻点头道:“好的,我收拾一下。”

就在安晓旭收拾行李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忽然响了。

这个电话是酒店里的电话,通常只有前台才会打过来。安晓旭拿起电话,听筒对面传来胡幸儿气急败坏的声音:“不好了!张真……张真她死了!”

安晓旭吃惊地张大了嘴,昨天她还看见胡幸儿和张真亲亲热热地进了酒店,今天居然会接到这种电话。她定了定神道:“你可别开玩笑,这种事不好乱开玩笑的。”

胡幸儿已经忍不住在啜泣:“我怎么会用这样的事开玩笑?刚才有人在海边的悬崖下发现她的尸体,警察都已经找我问过话了。”

安晓旭的手一抖,听筒几乎要失手落下去,张真死了,怎么会这样?她莫名其妙地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境,在梦里,她似乎与张真擦身而过。张真化着很浓的妆,眼角眉梢都涂了夸张的金粉。环境是喧闹的,灯光昏暗,镁光灯的光点时时会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投射过来,张真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神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定了定神道:“是失足吗?”

胡幸儿哭个不停,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失足呢?她怎会去那里?”

张天弘居然没再逼着安晓旭立刻离岛,两人按照胡幸儿的指示到了海边。说是悬崖,其实也就是海边的一处高高的山石,十几米的高度,如果没有游泳基础,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有可能死,也有可能不死。

下面是海水,也有岩石,若是头正好砸到岩石上,那自是凶多吉少。如果刚巧是落在海水里,应该只是会昏过去。但昏过去也可能会因为溺水而亡。

海边早就拉起了警戒线,不能靠近。张真的尸体已经被装入尸体袋中,看起来竟是出乎意料的矮小。安晓旭忍不住想起每次张真出现的时候,都要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她本人确实是很矮的,大概只有一米五五的高度。或许是因为介意自己的身高,她的衣着打扮都是刻意要显得自己修长高挑的。安晓旭明明要比她高了十厘米有余,却经常要仰视她。

安晓旭心里一酸,她和张真的交情算不得深厚,她接近张真也是有目的的,现在张真竟会忽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忍不住捂着嘴轻声哭了起来。

张天弘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人有旦夕祸福,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旦夕祸福,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她也说不上这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对于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很感到好奇。

她想了好一会儿道:“我去看看胡幸儿,你先回酒店等我。她和张真是好朋友,她现在一定很伤心,我安慰安慰她再走。”

张天弘点了点头,看着安晓旭的背影离开,他却并没有回酒店,而是打了个电话给郑睿轩。

胡幸儿呆呆地坐在海边的咖啡厅里,眼睛红肿,却已经止住了哭泣。见安晓旭走过来,她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怪异的神情。

安晓旭心里一跳,不知为何,看见胡幸儿这种表情,她心里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胡幸儿对面坐下来,握住桌面上胡幸儿的手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胡幸儿审视着安晓旭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没和她在一起。”

安晓旭咬了咬唇,轻声道:“昨天晚上,你带我去了白楼,后来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胡幸儿转头看着旁边的一盆兰花,声音有点不太自在:“你喝醉了,我就把你送回酒店,然后你就呼呼大睡,我自己回房间了。”

安晓旭轻轻蹙起眉:“就这么简单?”

胡幸儿看看她:“还能怎样?”

“可是我……昨天似乎看见张真了,就在白楼里面。”

胡幸儿掩饰地道:“那也正常,她也喜欢玩,那个地方经常会去。”

安晓旭垂头思索,过了好半晌才又抬头道:“你真的没有隐瞒我什么吗?”

胡幸儿忽然烦躁起来,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我能隐瞒什么?张真都死了,我现在心里烦得很,我怎么和她老公交代?她老公过会儿就到岛上来了,我还得去见她老公,你的事我没空理。”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咖啡馆。看着胡幸儿悻悻的背影,安晓旭下意识地觉得她果然在隐瞒着什么。难道,昨天晚上的梦竟是真的?她打了个冷战,在梦里,那几个男人轮流和她在床上翻滚,甚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夹住了她。而她则完全没有羞耻的感觉,反而是HIGH到了极致。

脸一下子烧得通红,又瞬间变得惨白。如果那梦确实是真的,她该如何面对张天弘?

急急地奔出咖啡厅向着酒店冲去,回到酒店,张天弘居然还没回来。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看看手机,竟是没电的。她也来不及充电,拖着行李冲下酒店,在前台给张天弘留了个口讯便上了往岸边去的游轮。

这岛,真像是一个梦魇。她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听张天弘的话,为什么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一定要到岛上来?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后悔不能让时间倒流。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上这个岛,就算上了这个岛,也绝对不会和胡幸儿一起出去。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当天,张天弘仍然没有回来。安晓旭回到岸上就拨通了张天弘的电话,张天弘在电话那边说有些事情要处理,要在岛上住一两天。

安晓旭觉得很意外,张天弘不是很讨厌南海盛宴吗?现在她回来了,他反而留下了,这到底是在闹哪出啊?

她不愿再想到南海盛宴,只望如同恶梦般一觉醒来,便不再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吗?

桌上的座机莫名响了起来,安晓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虽说电话铃声都是一样的,她却莫名其妙地由这电话铃声里听出一股子惊心动魄的腔调来。

她深吸了口气,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小李的声音:“安总,不好了!”

她咬牙,她现在最不愿意听到“不好了”这三个字。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什么事?”

“工地上出事了。”

她一惊,坐直了身子:“说清楚。”

“是一栋建到一半的楼忽然倒了下来,压死了两个人。市里各部门的人都已经来了,安总,你快来吧!”

她眼前一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一栋建到一半的楼忽然倒了下来,这是在搭积木吗?怎会有这种事情?

她并没急着过去,而是立刻上网。现在网上的资讯很快,有些消息她本人还不知道,网上就已经有了。

果然,照片随处可见,一栋刚刚建好的六层楼,以一种古怪的方式整个倒了下来。楼的各个部分都很完整,唯一不完整的地方就是第一层。整栋楼倒在地上,就像是原本就沿着地面建的一样,甚至许多玻璃窗都没有震碎。

安晓旭呆呆地看着照片,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算是怎么回事?一栋好好的楼,竟能完完整整地倒在地面上,不是塌下来的,而是一层被折断了,于是整栋便倒伏在地上。这倒得也太奇葩了,做房地产好几年,听到过许多工程不过关,导致楼房倒塌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的倒法。

电话再次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她却懒得接电话。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将会陷入泥沼般地忙个不休。这件倒楼事件如果处理不好,她的公司很可能就此倒闭。她也会一文不名,甚至锒铛入狱。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她现在不能接电话,她必须冷静下来。她要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应付面前的困境。有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逃走的念头。但这念头一闪便消逝了,逃?能逃到哪儿去?就算是逃出了国,人家还是有办法把你追回来。更何况,她的身家全都压在了这个公司上,如果走了,她又要过回原来的穷日子了。

她不能,她绝对不能。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手机却蓦然响了起来。

是金展鹏,别人的电话她或许不会接,但金展鹏的电话,却是她求之不得的。对面传来金展鹏沉稳的声音:“晓旭,我看到新闻了,我马上过来。”

这就是金展鹏做事的风格,一点也不啰嗦,完全没有废话,甚至不曾安慰她一句,直接就要过来。安晓旭相信,他是要帮助她解决问题的。

想到自己与金展鹏曾经的那些纠葛,若说完全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时候,她还有的选吗?

她已经不是倔强的小女孩,知道什么才是当务之急,面子什么的,都是不值一哂的。只过了半个小时,金展鹏便出现在她的办公室。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将门外的喧嚣隔绝开来。金展鹏很平淡地笑笑:“门口有很多记者,这里的保安倒是挺尽职的,全都没有放上来。”

他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就像在说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这令安晓旭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她道:“鹏哥,我不和你客气了,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现在六神无主,要怎么处理才是上策?”

金展鹏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现在这个社会,最怕的就是事实被张扬出去。网络的力量太强大了,无所不在,那些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的网民,游手好闲,就等着传播八卦,像是这样的事,可以让他们传得很夸张,什么豆腐渣工程,什么贪赃枉法,全都能传得绘声绘色,像是真的似的。”

安晓旭点点头,她也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强大。这件事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确实难以善后。

“不过……”金展鹏语气一转,安晓旭不由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她等的就是这个“不过”,只要有这个“不过”,就代表还有回转的余地。“他们不是喜欢公平公正吗?那就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工程有没有问题,记者和网民不可能自己来检测,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建筑学常识都不懂,不过是一些人云亦云的愚民。自然有质量部门会来检测,他们所需要的无非就是个报告,甚至不需要报告的详情,不过就是一个选择题般的答案:有问题或者无问题。但这报告却也是人出的。”

安晓旭忙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这其中要打通的关节实在是太多了。”

金展鹏笑笑:“这个年头,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一大堆关节要打通吗?关键是你要出得起本钱。”

“鹏哥,你放心,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哪怕是把我这间公司卖掉,我也要把这件事摆平。”这话当然是夸张的,但安晓旭现在也只能这么说,她就不信金展鹏会搞到她倾家荡产。

果然金展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钱自然是要出的,不过你是地产界出名的美人,好多人都对你垂涎已久,尤其是那些当官的老头子,这批人是最好色的。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安晓旭神色有些难看,她如何不明白金展鹏的意思?独自在南海商界混了那么久,她也算是洁身自爱了,除了金展鹏的那次,从来不曾因为利益和高官上过床。她是知道那些个老头子的,越是人老便越是猥琐。对于他们来说,将美女压在身下,已经不单纯是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而是一种心理上的需要。玩过的女人越多越美,他们才能感觉到对得起自己辛苦奉献的上半生,也不算白活这一趟。

金展鹏道:“有两个人,一直和我提起你,这两个人只要愿意说句话,分量相当于你送几百万人民币。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安晓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鹏哥,我再想想,想好了我给你电话。”

金展鹏也不逼她,只道:“你慢慢考虑,不是我不帮你,我也是求人办事,要求人,自然要给人甜头的。你在地产界混了那么久,应该明白。”

安晓旭勉强笑笑:“我明白的。”

看着金展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安晓旭忽然觉得无比软弱。这些日子,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无助的感觉,尤其是离开了邱家以后,她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仰人鼻息。困难是肯定会有的,人生不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漫长旅程,谁能预料到那一段旅途会有什么际遇?但以往的困难,她都能凭着自己的聪明、美貌或者是动点小心机一一解决,有时难免被人小小地占点便宜,但却一直不曾到最后那一步。

现在她终于和张天弘重逢了,她又如何还能再如同娼妓一样陪着那些老不死的上床呢?她忽然很想念张天弘,几乎是充满渴求的,她拨通了张天弘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以为自己要听到“暂时无人应答”的女声之时,电话却终于被接通了。张天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晓旭,怎么了?”

她咬咬唇,轻声道:“你在干吗?”

张天弘道:“郑睿轩上岛来了,我和他在谈点事情。”

若是平时,安晓旭肯定会想一想郑睿轩为什么会忽然上了小岛,郑睿轩的资格原本是不足以参加南海盛宴的,而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相必参加盛宴的人也都会意兴阑珊,说不定都走得差不多了,郑睿轩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上岛,不是有点奇怪吗?

只是安晓旭现在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工程上,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天弘有些奇怪:“不是说过要再过一两天才回来吗?”

安晓旭心里一酸,忍不住轻声哀求:“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张天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又忙于张真意外死亡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关注过今天的新闻。他道:“乖,我办完了事就回来。”

安晓旭迟疑了一下,道:“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想找你商量,工程上出了点问题。”

张天弘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出了点问题”会是那么大的问题,他随口安慰着:“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处理!”说到这里,他似乎有急事,“我不和你说了,我有点事情,我先挂了。”

安晓旭一怔,急声道:“等等,工程上出了大问题了。”

话未说完,电话那边已经传来挂断的声音,安晓旭怔怔地看着手机,到底是什么事那么紧急,甚至都不听她把话说完?

她难免有些恼火,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太大,再加烦躁不安。

门却被秘书贸贸然地推开,满脸紧急:“安总,市里来人了,要见你。”

安晓旭想了想:“你设法帮我拖着,就说我去参加南海盛宴还没回来。”

秘书只得无奈地出去,安晓旭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先躲着再说。她换了一件运动时穿的衣服,头发梳成个马尾,戴了顶鸭舌帽,又戴了一副大墨镜。看看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恐怕是没人能认得出来。

匆匆离开办公室,尽量不被人注意地溜出去,从货梯下了楼。一路上遇到不少记者,但谁也没太多地注意这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子。

下到地下车库,却忽然看见自己的车子旁边也坐着几名记者,安晓旭不由地苦笑,记者不愧被称为狗仔队,当真是无处不在。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开车了,只得又回到一层,想要打车回家。才走出办公楼,一个年轻人忽然向着她冲过来,她来不及躲,被那年轻人撞个正着,脸上的墨镜和鸭舌帽都被撞得掉了下来。她自己也被撞得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声。

那年轻人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抱歉地道:“对不起小姐。”安晓旭连忙低下头,那年轻人却已经大声叫道:“你不是安总吗?”

安晓旭一怔,如果她此时不是心乱如麻,一定已经想到,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会忽然冲过来撞了她,撞了她以后又要如此夸张地叫她安总。就算她曾经出现在媒体上,那时的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与现在这种素面朝天的模样完全不同,如果不是相熟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可惜的是,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大批的记者立刻向着她冲过来。

她一下惊呆了,如同面对着一大群野狼的小白兔。她还从来不曾知道,自己会有一天怕记者怕成这个样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向着相反方向跑去,但记者中不乏身轻体健的年轻男子,若论跑步,她是怎么都跑不过的。

那天由这里经过的路人都看到了一场奇怪的长跑,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满脸惊慌,后面则是一大票拿着摄像机、照相机、闪光灯的记者。许多人好奇地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这个古怪的长跑队伍。不过年轻女子很快就要被追上了,而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慌,甚至是惊恐的。

幸而此时,一辆豪车忽然从旁边呼啸而来,停在女子身边,车门打开了,里面有人向着女子大声招呼:“快上来。”

女子毫不犹豫地跳上豪车,豪车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底。

是鹏哥!金展鹏带走了她。

侧头看看安晓旭,金展鹏的唇边掠过一抹不可见的冷笑。因为飞奔的原因,安晓旭的头发散乱,脸色潮红,眼中仍然流露着惊慌不安。

金展鹏的声音很温和:“别怕,我送你回家。”

安晓旭这回是真的感激金展鹏了,在她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竟然是金展鹏在她身边。而她曾经如此不屑一顾地放弃了与他的婚礼,她轻声道:“鹏哥,谢谢你。”

金展鹏微微一笑:“你别谢得太早,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安晓旭以为金展鹏不过是为了她以后担忧,她却不知道,金展鹏所谓的还多着呢,是真的还多着呢!直到她一无所有之时,她才猛然醒悟,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早有预谋的。

车子到了安晓旭的小区外面,一大群记者居然等在这里。安晓旭脸色发白,失声道:“快走。”

不用她说,金展鹏的车子早就开了过去,安晓旭是真的六神无主了,颤声道:“鹏哥,我该怎么办?”

金展鹏微微一笑:“你可以在我的别墅里躲几天,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难道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人了吗?”

安晓旭道:“我……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要好好想想。”

金展鹏却淡淡地道:“你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很快市里的各部门甚至连公安局都会找上你,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那……我……”安晓旭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金展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金展鹏仍然是不动如山的淡定:“我已经提点过你了,这事一定要快,要在各部门有动作以前就要把关节都打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要是再犹豫两天,一切都晚了。”

安晓旭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已经心乱如麻,若是用自己的身体可以换回一切,那不妨一试,她不想坐牢,也不想失去她现在有的。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用身体做交易,以前不也有过吗?

她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道:“好吧!鹏哥,麻烦你安排一下。”

金展鹏眼中的笑意更深,淡淡地道:“就今天晚上吧!”

虽说是下定了决心,但在与那个姓魏的官员吃饭的时候,安晓旭仍然一阵阵地泛恶心。她以前便认识这个老头子,知道他是省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人已经很老了,却比谁都好色,口碑很不好,背地里被人称为魏无忌。魏无忌一口烂牙,牙缝全是黑的,一张嘴,口臭扑面而来。

吃饭的时候,魏无忌干枯如柴的手落在安晓旭的大腿上,上下抚摸着,用一种发嗲的语气道:“晓旭,你终于肯来陪哥哥吃饭了,哥哥等你这顿饭可等了好久了。”

安晓旭额头冷汗淋漓,还哥哥,当爸爸都嫌老。她却努力露出最妩媚的笑容:“您贵人事忙,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可不敢轻易打扰您。”

魏无忌笑得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只要是晓旭你找我,再忙也得抽出空来。”

安晓旭连忙搛了一口菜塞在他的嘴里:“哥哥,你知道我的事的,这次可一定要请您帮忙。”

魏无忌笑眯眯地道:“这事本来也是不好办的,只不过这是晓旭你的事,就算是赴汤蹈火,哥哥也得给你办妥。”

安晓旭心里一松,连恶心都变淡了不少。饭后,直接去了酒店,一进房间,魏无忌立刻急吼吼地将安晓旭按在床上。安晓旭连忙推着他道:“哥哥,先洗个澡嘛!”

魏无忌淫笑着道:“洗什么?过一会儿再洗,哥哥来以前就洗过了。”

安晓旭真有点哭笑不得,看着老头手忙脚乱地扯下裤子,干瘦丑陋的身子毫无遮盖地露了出来,原本被压下不少的恶心又强烈地涌上心头。以前也曾经为了利益和金展鹏上过床,金展鹏这个人虽然个子不高,平时却是很注重锻炼,脱下衣服后体形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又喜欢制造气氛,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且很注重技巧,就算不爱他,和他做爱也仍然是一种享受。但眼前的老头,实在是让安晓旭有一种自己正在被毁掉的感觉。

她忍不住用力推开老头,这一下力气用大了,魏无忌被她推得向后倒去,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冷冰冰地道:“晓旭,看来你并不想渡过目前的难关?”

安晓旭咬了咬牙,堆上笑:“哥哥,看你说的,怎么可能呢?只是我还没有洗过澡,不如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一听到一起去洗澡,魏无忌的脸上立刻又挂上淫荡的笑容:“好好!那就一起去洗吧!”

两人相拥着进了浴室,安晓旭一边为老头擦洗着身子,一边努力令自己将老头幻想成张天弘。一想到张天弘,安晓旭的心又有些乱了,她现在做了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面对张天弘呢?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中,金展鹏坐在屏幕前看着实况转播。这房间是金展鹏订的,安晓旭根本不知道,这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被针孔摄像头监视着,她和老头的一举一动皆被拍摄了下来。

陈浩南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有些好奇地问:“鹏哥,直接杀了她不就是了,何必搞那么多动作?”

金展鹏微微一笑,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杀她不过是让她痛苦一下,我却要让她一无所有,然后在痛苦中死去。在她背叛我的时候,她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陈浩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金展鹏了,是要说大哥英明呢,还是要表现得诚惶诚恐呢?看着屏幕之中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他忍不住想鹏哥真是可怕,连自己爱过的女人都可以这样对待,面不改色地逼她和别的男人上床,这样的人真正爱的大概只有自己。

(未完待续)

发稿编辑/冉利敏

插图/陈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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