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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方言与宜宾方言音变造词法比较研究

2015-10-25左福光罗钰全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造词音变阴平

左福光,罗钰全

(四川省语言学会,四川成都610021)

关中方言与宜宾方言音变造词法比较研究

左福光,罗钰全

(四川省语言学会,四川成都610021)

词的形成方法分为构词法和造词法两种。通过语音变化生成新词是造词法。有研究认为,在以双音词为主的现代汉语里,单音词的音变造词已经停滞。本文从“普方古”大三角上考察单音词音变造词在不同方言里的存在、使用状况,用比较的方法分析关中、宜宾两地方言音变造词的异同特点。

方言;单音词;音变;造词法;比较

孙立新先生在《关中方言语法研究》[1]196-303一书中,整整用了一章(第二章)来详细介绍、分析关中方言语音构词构句机制。分作12个小节,从12个方面条分缕析地探讨了关中方言语音构词机制的特点。其内容之翔实,分析之透彻,实属少有,读后令人获益匪浅。

通过语音变化形成新词,传统汉语语法理论叫做内部屈折,高名凯、石安石二位先生在教材中写到:“内部屈折法就是用词根内部的语音变化来构成同一个词的词形变化的方法。”[2]153而内部屈折属于构形法的一种。“构形法是构成同一个词的表示不同语法意义的形式(即词形变化)的方法。”[2]152构形法一般有这样几种:附加法;内部屈折法;重音移动法;重叠法;增补法;外部形态的运用。构形法和构词法是传统语言学两种成词方法。“语法中的构词法是按照语法规则构成新词的方法。……按照语法规则构成新词的主要有两种:①附加法……②复合法。”[2]155-158

除了教科书以外,学者们撰文也是“构词构形”并提,如严学宭先生:“为了便于进行汉藏语系各亲属语言历史比较研究,首先要对各个语言的同族词进行研究,找出构词构形的音变模式,才有利于找出同族词,构拟原始型。”[3]

学界也用构形法和构词法来分析方言词的形成方法。如袁家骅先生:“汉语方言的构词和构形方法,这儿暂不作严格的区别,根据目前的了解,主要的约有以下几项:①重叠;②附加(词头、词尾、词腰);③内部曲折(声、韵、调的变换,轻声、合音);④复合。”并且进一步阐述内部屈折法:“所谓内部曲折——狭义的形态变化,专指声、韵、调的变换和音素(不是音节)的增减。方块字一般不能表示这类语音现象,所以古汉语里也许有些内部曲折现象已经湮没,无从了解了,遗留下来而为我们熟知的例子如‘买、卖’‘好、好’,是利用声调的变换表示词义和词性的不同。现代方言却还可以提供一些突出的例子,大概是创新的结果而未必是古汉语特点的残余。”[4]48

首先提出造词法这一概念的是赵元任先生:“造词法研究字怎样造成词。”[5]195“汉语的造词法可以分成三种来讨论:字的重叠跟变读;附加成分;复合词。”“变读(包括调子不同)的例子:长短的‘长’;生长的‘长’;凉快的‘凉’;晾干了的‘晾’;传递的‘传’;传记的‘传’;看见的‘见’;出现的‘现’(也写作‘见’)等等。”[5]197这三种类型,除第一种的“变读”划归造词法外,另外两项都应该划归构词法。

近些年,造词法的研究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成为与构词法并列的两种成词方法。作为标志的当是李仕春的《汉语构词法和造词法研究》[6]216一书的问世。作者根据现代汉语词的语义构成特点,确立了复合词构词法体系和造词法体系。造词法分为单音词造词法和复合词造词法两大类,单音词造词法又分为音变造词和义变造词两个次类。音变造词不再分小类,义变造词又分为引申造词和转类造词两个小类。复合词造词法分为音变造词、义变造词和义合造词三个次类,音变造词不再细分,义变造词又分为引申造词和转类造词两个小类,义合造词又分为互注造词和分离造词两个小类。单音词的音变造词有叠音、变声、变韵、变调等项,复合词的音变造词有轻声、儿化、声母和韵母脱落等类型。本文只限于讨论单音词的变调造词。

如前所述,既然语言学家们把探寻音变造词的希望寄托在方言研究上,那么汉语方言里的音变造词实例就显得无比珍贵。因而研究方言里的音变造词就不但是方言研究的紧迫任务,而且必将对于深入研究汉语语法发展的历史产生深远影响。

为此,本文利用李仕春先生构建的造词法理论体系,从《关中方言语法研究》第二章第一、第二两节里,挑选了25个有代表性的利用声调变换区别词义和词性的单音词和宜宾方言以及普通话进行比较。表1分析了两地方言音变造词的异同。表中材料的来源为:关中方言取自《关中方言语法研究》,宜宾方言采自左福光《宜宾方言研究》[7],普通话的取自《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版)》[8]524。

表1 音变造词比较表

续表

例字普通话撑光卡老逗腾拐逮错关中方言阴平:支撑、撑住去声:撑子、撑子房阴平:光明、月光去声:光滑、光上声⊂tɕ‘ia/⊂k‘a:卡车阴平⊂tɕ‘ia:卡子(发卡)上声:老人、老实阴平:老老爷曾祖父去声:逗号、逗留阴平:挑逗、逗你玩阳平:使空(腾地方)阴平:欢腾、翻腾、热气腾腾上声:拐卖、拐弯阳平:走路一拐一拐的阴平:逮捕、逮鳖阳平:逮住咧去声:错误、纠错阳平:错开、错差得远宜宾方言阴平:支撑、撑子伞去声:撑子支撑物、撑起来站立起来阴平:光明、光滑去声:剃光头上声⊂k‘a:卡子、关卡阴平⊂ka:卡起受困、卡牙齿牙缝被食物塞住上声:老人、老实阴平:相当于副词,有“非常”之义:老松很松动、老轻很轻去声:逗号、逗留阴平:挑逗、逗你玩阳平:腾屋、腾挪、欢腾、奔腾上声:腾人颠簸上声:拐卖、拐弯阳平:拐脚儿脚腿有毛病,走路向一边偏倒上声[⊂tai]:抓,抓住:逮倒、逮稳抓牢去声[ti⊃]:逮捕(仅此)去声:错误、纠错阳平:错开、错得远差很多阴平:支撑、撑船、撑伞阴平:光明、光荣、花光了上声⊂tɕ‘ia:卡子、关卡⊂k‘a:卡车、卡片上声:老人、老实去声:逗号、逗留、逗你玩阳平:使空(腾地方)、奔腾、欢腾、腾云驾雾、腾空上声:拐卖、拐弯、一瘸一拐脚腿有毛病,走路向一边偏倒上声:捉:猫逮老鼠去声:及、到:力有尾逮。逮捕(仅此)去声:错误、不错、错车担破培装称乘档阴平:担负、担当阳平:(事情)搁置。如:担三几(三五年)年,麻烦就大咧去声:破坏、破产上声:破命拼命阳平:培养、栽培上声:人名用字,如:关天培、黄炎培阴平:服装、装备上声:装棉被、装褥子阴平:称秤、称重量上声:称呼、名称、称赞、职称阳平:乘法、乘凉上声:乘坐、乘机会去声:档案上声:挂档、一档阴平:负担、担当去声:担子(挑子)、(量词)一担米箩中等型号的箩筐去声:破产、破题上声:破得舍得、破死破活拼命阳平⊆p‘ei:培养、栽培上声⊂pei:培到掩盖,隐瞒。他们还帮他培倒阴平:担水、担负去声:担子、(量词)一担水去声:破产、破坏、破费阳平:培养、培育、栽培阴平:服装、装模做样去声:添加、装满阴平:称肉、称呼、职称、名称去声:相称阳平⊆sən:乘法、乘机⊆ts‘ən(量词)一乘犁头阴平⊂ts‘ən:(量词)一乘床上声:一档、档案去声:档头物体的两端阴平:服装、装饰、装模作样阴平⊂tʂ‘eŋ:称重量去声tʂ‘ən⊃:相称、称心阳平:乘船、乘法去声:(量词)千乘之国去声:档案、高档、换档

从表1的比较可以看出这么几个特点:

一是单音词的变调造词是语言的普遍现象,汉语方言有,民族共同语也有,如表1前9字,普通话、关中方言、宜宾方言,变调类型、变调前后各自的词义和词性都是相同的。再像上文提到的长短的“长”与生长的“长”;凉快的“凉”与干了的“晾”;传递的“传”与传记的“传”;看见的“见”与出现的“现”(也写作“见”)等等。还可以举出许多例子。一字多调,分别表示不同意义的单音词,都还鲜活地存在于民族共同语和方言的实际运用中,有一些单音词变调以后成为词素,同其他词素组成合成词。这类词素仍然保持单音词原有的义素,因此不能认为是复合词的音变,仍然是单音词的音变。李仕春先生所作的“现代汉语单音词造词法中音变造词已经停滞”的结论在方言里未必是正确的。

二是单音词的音变造词,在普通话里已经不多见,但在方言里是比较丰富的,也还保留着一定的能产性。除表上25个词之外,各自方言还有很多。单就关中方言而论:读破90个,长短入与读破37个,其他有关问题5个,另有5个,单音子的变调中非阴平字变阴平调27个,非阳平字变阳平调44个,非上声字变上声调36个,共计244个,减去8个重出词,实有236个。宜宾方言数字也不少。如果说在以复音词为主的现代汉语里,单音词的音变造词在一步一步地萎缩,正逐渐让位于复音词的音变造词,那么在方言里,情况就复杂的多。例如“拐”“逗”“把”“堆”“错”等的音变造词不见于普通话,只见于方言;不见于古例,属于方言的创新。就目前而言,方言的音变造词,研究的还很不够。

三是方言单音词的音变造词有一些是古已有之的,有一部分至今还活在通语和方言中,在人们的语言交际中仍然起着积极的作用,称得上是古汉语的遗留。现举例说明如下:

教。《广韵》平声肴韵古肴切:“效也。”又去声效韵古孝切:“教,训也。又法也,语也。《元命苞》云:‘天垂文,象人行其事,谓之教,教之为言傚也。’”“教”的变调关中方言、宜宾方言同普通话一致,读阴平为动词,去声为名词或为名词性词素。

铺。《广韵》平声模韵普胡切:“铺,设也,陈也,布也。”又去声暮韵普故切:“设也。”两地方言和普通话一致,阴平为动词,去声为名词或为名词性词素。

背。《广韵》去声队韵补妹切:“脊背。”《说文·肉部》:“背,脊也。从肉,北声。”段注:“补妹切。”平声读法、背负义不见于古韵书、词书。《汉语大字典》有阴平一读:“背,揹,用背背驮。李商隐《李贺小传》:‘从小奚奴,骑跛驴,背一古破锦囊。’”字又作“揹”,今简化作背。用例已见于唐,可能是古韵书、辞书失收之故。

要。《广韵》平声霄韵於霄切:“要,俗言要勒。《说文》曰:‘身中也。’象人要貌,由之行,今作腰。”又去声笑韵於笑切:“要,约也。”“要”由阴平变读去声,关中方言、宜宾方言和普通话一致。但方言的语义更丰富,应用范围更广。

分《广韵》平声文韵府文切:“分,赋也,施也,与也。《说文》:‘别也。’”又去声问韵扶问切:“分,剂。”《说文》:“剂,齐也。”段注引《释言》:“剂,剪齐也。”《玉篇·八部》:“分,甫坟切。隔也,半也,施也,别也,赋也,与也,徧也。又扶问切。限也,义深也。又刈禾分齐也。”这个词变调类型一致,但方言里词汇意义较古义有较大变化。

圈。《集韵》平声元韵去爰切:“圈,屈木也。”《广韵》上声狝韵渠篆切:“《说文》曰:‘养畜闲也。’”段注:“闲,阑也。”上古无去声,有一部分去声字古读上声。

丧。《广韵》平声唐韵息郎切:“丧,亡也,死丧也。”又去声宕韵苏浪切:“丧,亡也。”这个词的变调和语义的变化方言和普通话大致相同。宜宾读去声有复合词“丧德”,即缺德。词素“丧”的“失掉”义由“亡”义所引申。

扫。《广韵》上声皓韵苏老切:“扫,扫除。”《集韵》去声号韵先到切:“扫,拚除也”。变调和语义的变化,方言和普通话一致。

把。《广韵》上声马韵博下切:“把,持也,执也。”《集韵》去声祃韵必驾切:“弝,弓把也。”按:弝与把通用。又平声麻韵蒲巴切:“把,掻也。”“把”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有阴平一读,语义不同,普通话没有;宜宾方言和普通话有去声一读,关中方言没有。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是同中有异。

撑。《广韵》平声庚韵丑庚切:“橕,拨也。”普通话没有变调,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都有去声一读,语义有别。

光。《广韵》平声唐韵古黄切:“光,明也。”去声宕韵古旷切:“光,上色。”“光”在现代普通话里只有阴平的读法,没有去声的读法,《广韵》去声表“上色”义的词可能另有他词,待考。

老。《广韵》上声皓韵卢皓切:“老,耆老。”《集韵》上声皓韵鲁皓切:“老,《说文》:‘考也。七十曰老。’”“老”字的阴平一调,不见韵书、辞书,为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所有。

逗。《广韵》去声候韵田候切:“逗,逗留,又往也,止也。”《广韵》无平声。阴平一读,是方言的创新。

腾。《广韵》平声登韵徒登切:“腾,驰也,跃也。《说文》曰‘传也’,曰‘犗马也’。”普通话继承《广韵》,只有阳平一读。关中方言变读阴平。宜宾方言变读上声,语义由“跃起”引申为颠簸。

拐。《广韵》上声蟹韵求蟹切:“拐,手脚之物枝也。”变作阳平,表示脚有毛病,向内或向外拐折,又表示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都相同,而且,在其他方言几乎没有这样的音、义变化。

逮。《广韵》去声代韵徒耐切:“逮,及也。”又去声霁韵徒帝切:“逮,及也。”今关中方言一读阴平,一读阳平,跟切韵音系比,声调换了个样。徒耐切一音宜宾方言变作上声,语义由“及”引申出抓住义;保留徒帝切的音,只用于“逮捕”一词。

错。《广韵》入声铎韵仓各切:“错,杂也,摩也。《诗传》云:‘东西为交,邪行为错。’《说文》云:‘金涂也。’”“错”由去声变阳平,是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共同的又是特殊的变调,而且变调后的语汇义和语法义都相同。

担。《广韵》平声谈韵都甘切:“担负。《释名》曰:‘担任也,任力所胜也。’”又去声闞韵都滥切:“担,负也。”关中方言、宜宾方言和普通话基本吻合。

培。《广韵》平声灰韵薄回切:“培,益也,隄也,助也,治也,随也,重也。又上声厚韵蒲口切:“培塿,小阜。”上声蒲口切一音普通话已经失传了。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仍然保留阳平和上声的读法,语义却发生了变化。

破。《广韵》去声过韵普过切:“破,破坏。”《集韵》去声普过切:“《说文》:‘石碎也。’”辞书、韵书未收上声的音。但一些古典文学作品有“舍弃,舍得,舍命”的用法。例如:元王实甫《西厢记》第四本第一折:“你是必破功夫明夜早些来。”《金瓶梅词话》第37回:“白日里咱破功夫,脱了衣裳好生耍耍。”《红楼梦》第65回:“我所以破着没脸,人家才不敢欺负。”清人作品《跻春台》用得很多,如卷二《巧姻缘》:“奴破死大声喊救命,正遇着贼头把营巡。”又卷二《审豺狼》:“乔想向前不得,退后不能,再是一阵天黑怎了?只得破命撞个造化,遂随狼去。”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破”的舍弃义是古义的继承,虽然古典作品没能告诉我们古代有上声一读,从语音演变的延续性原则可以反推古代存在上声的读法。

装。《集韵》平声阳韵侧羊切:“装,《说文》:‘装,裹也。’”段玉裁注:“束其外曰装,着絮于衣亦曰装。”又去声漾韵侧亮切:“装,行具。”《古代汉语词典》“把东西放进器物内;把东西放在运输工具上”的释义本此。由“把东西放进”引申出“添加”的义项来。《红楼梦》第五十回:“宝钗将稻香老农之上,装了一个‘凤’字。”这里的“装”,作动词,添,加的意思。关中方言变作上声调,但义不作“添加”。宜宾方言变作上声调,词义为“添加”,与古义同。至于在《红楼梦》里是否变读上声,不得而知,如果从方言来反推,古代应该有上声一读。

称。《广韵》平声蒸韵处陵切:“称,知轻重也。《说文》:‘铨也。’”又去声证韵昌孕切:“称,惬意。又是也,等也,铨也,度也。”关中方言是阴平变上声,宜宾方言和普通话都是阴平变去声。

乘。《广韵》去声证韵宝证切:“乘,车乘也。”又平声蒸韵食陵切:“乘,驾也,胜也。”“乘”的变调复杂一点,主要体现在宜宾方言上,同样做量词,指量不同的物,指床读阴平,指犁头、风车、滑竿等读阳平。

档。《集韵》去声宕韵丁浪切:“档,横木。”“档”,普通话没有变调、关中方言去声变上声,宜宾方言是上声变去声,则是方言的创新。

概括起来说,单音词的变调造词从古代汉语一直延续到现代汉语,尤其是现代方言。现代方言的音变造词既有古汉语的遗留,又有方言的创新。方言与方言之间的音变造词无论是来自古代汉语的传承还是方言自身需要的变化,都表现出各自的特点。

四是单音词的音变造词关中方言跟宜宾方言有许多相同的地方。表上所列,已经很明了。这里要强调的是:“拐”字,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都由上声变作阳平,变调后的新词表示脚向一边倾斜,走路一拐一拐的样子,变调的类型、语汇意义都相同,而北京音有这个义项却不变调。又如“破”“逗”两地方言变调类型和变调后的语汇意义也都相同。这说明关中方言与宜宾方言存在某种亲缘关系。这种关系可能跟明末清初大移民有关,甚至可以说是西北移民把关中方言带进宜宾方言的。

五是单音词的音变造词关中方言跟宜宾方言差异也是很大的,表现出来的方言特色是很鲜明的,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讲一方言。归纳起来,上表反映出来的差异有四点:其一,所变声调类型有差别。例如:“破”本调去声,关中方言变作阴平,宜宾方言变上声,变调生成的新词,语汇意义都是“舍得,拼命”的意思。“错”,关中是阴平变去声,宜宾是去声变阳平,变调后新词语汇意义都是“错开”。其二,变调类型相同但语汇意义和语法意义不尽相同。例如:“堆”,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都是阴平变阳平,但变调后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有别,关中方言是“土堆(白读)”,宜宾方言是“堆起——呆在家里不做事”,动词。“老”,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都是上声变阴平,变调后,关中方言表示“老老爷,指曾祖父”,宜宾方言则是相当于副词,有“非常”之义:例如“老松是很松动,老轻是很轻”。其三,原调相同,变调不同,变调后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也不同。例如:“装”,关中方言和宜宾方言原调都是阴平,关中方言变“去声”,表示“装棉被、装褥子”;宜宾方言变“上声”,表示“添加,凑”。其四,原调、变调都不同,语义也有差异。例如:“档”,关中方言是去声变上声,宜宾方言是上声变去声,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有别。其五,某一方言特有,如宜宾方言有关中方言没有。例如“掉”,《广韵》上声篠韵徒了切:“掉,摇尾。又动。”古辞书、韵书未收上声一音。也不见有“交换”的用法。但见于古文献:《中华大字典》:“掉,徒吊切。换也。世俗谓换曰掉。《三国志·魏志·典韦传》:‘太祖夜袭,比明破之。未及还,会(吕)布救兵至,三面掉战。’”《官场现形记》第12回:“又同文七爷管家掉到一块大洋钱。“《跻春台》卷一《义虎祠》:“那知这天生孝性天成,不必教训……见母劳苦,便捡柴掉米。”又如关中方言有,宜宾方言没有,举一例:容,此字切韵音系在以母平声钟韵,关中方言通常读作阳平,在“形容”“形容词”语境里读作上声。

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声调是区别意义的因素之一,一个音节,声母、韵母相同,声调不同,意义也就不同。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有“四声取义”的见解。而语言是变化的,李仕春引陈原的话说:“没有变异就没有语言的发展,也就没有社会语言学。在某种意义上说,社会语言学的中心问题就是变异。”[6]216而声调变化则是汉语语言变异最活跃的现象。这便是音变造词的理据。

[1]孙立新.关中方言语法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2]高名凯,石安石.语言学概论[M].北京:中华书局,1982.

[3]严学宭.论汉语同族词内部屈折的变换模式[J].中国语文,1979(2):92-95.

[4]袁家骅.汉语方言概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1.

[5]赵元任.北京口语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6]李仕春.汉语构词法和造词法研究[M].北京:语文出版社,2011.

[7]左福光.宜宾方言研究[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8.

[8]中国社科院语言所辞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AComparative Study of Coinage Through Phonetic Changes Between Guanzhong and Yibin Dialects

ZUO Fuguang,LUO Yuquan
(Sichuan Provincial Language Society,Chengdu 610021,Sichuan,China)

Word formation methods are divided into two kinds:word formation and coinage.Coinage refers to neologism coinage through phonetic changes.According to some researches,coinage of monosyllabic words through phonetic changes has come to a standstill in modern Chinese in which double syllable words are the mainstream.This paper reviews the existence and usage of coinage of monosyllabic words through phonetic chan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big triangle entitled“Pufanggu”.A comparative method is used to analyze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inage between Guanzhong and Yibin dialects in terms of coinage through phonetic changes.

dialect;monosyllabic words;phonetic change;coinage;comparison

H172.2

A

1672-2914(2015)01-0069-06

2014-09-19

左福光(1941-),男,四川宜宾县人,全国汉语方言学会会员,四川省语言学会会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方言、民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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