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朝映

新寨镇上有个厨师叫李四，他身怀绝技，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厨师。

这一年，李四二十二岁了，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品貌也很端正。不少未婚的姑娘总以爱慕的眼光看着他，村里的李大妈为他介绍了几个姑娘，他都没有看上眼。李大妈生气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个不行，那个看不上，你要找个啥模样的？难道你要找个仙女不成？”李四笑了笑说：“大妈，您别生气，是我的姻缘还未到。”

离新寨镇十里外有个桃源镇，镇上有个刘员外，家里很有钱。他听人们说新寨镇的李四身怀绝技，厨艺了得，他总是不相信，李四又不是神仙，不放肉就能做出有肉味道的菜肴来，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

不久后，刘员外遇到了一件难事。这天，刘员外十二岁的独子刘俊闹着要吃鱼肉，因为平时娇生惯养，想吃什么就要吃什么。而此时正值寒冬，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人都可以在冰上行走，到哪里去弄鱼？刘员外说宰鸡宰鸭给刘俊吃，他就在地上打滚说：“找不到鱼做鱼肉面，我就不起来。”

刘员外无计可施，只好让下人赶着马车去请李四。

李四来到刘员外家，刘员外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心里直犯嘀咕：他真有绝技吗？暂且让他试试吧。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四还真不含糊，不大一会儿就做出了一碗热气腾腾带有鱼肉味的面，上面还撒了一些绿茵茵的葱花，那诱人的香味飘满了一屋。

面煮好以后，小少爷急不可耐地迎上来，抢过面来大口大口地吃，并啧啧称赞道：“这面好吃，比放了鱼肉的面还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刘员外闻着那香味，也馋得差点流下了口水。而此时，谁也不知道，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家小姐目光热热的，不时地在李四的脸上飘来飘去的，心想：这李四不仅有手艺，人还长得那么俊，我要嫁给他。想到这里，刘小姐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红晕。

李四走后，刘小姐茶饭不思，昼夜难寝，不是念叨鱼肉面好吃，就是念叨李四娶媳妇了没有。刘员外说：“你这小丫头，人家娶不娶媳妇关你什么事，真是瞎操心。”倒是刘太太心里明白，这丫头八成是看上李四了，害了相思病，若把她许配给李四，那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啊。老爷不会同意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李四。再者，这宝贝女儿嫁给穷人，她能过得惯苦日子吗？

几天过去了，刘小姐日渐消瘦，精神越来越差，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刘员外急得手足无措，只要听说哪个医生医术高明，就都去请来给刘小姐看病。一连请了几个名医，个个都说这是心病需要心药医，普通药物是不起作用的。刘太太更是急得嘴上都起泡了，整天以泪洗面，一个劲地催刘员外快点想办法，她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要是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刘员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闺女下嫁给李四了。可把闺女嫁给李四，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兔崽子，一定要让他把绝技交出来，好让刘家有享不尽的口福。刘太太也觉得这办法甚妙，但是，刘员外有言在先：“必须是男方来女方家提亲，绝不能女方主动找男方，否则有辱列祖列宗。”刘太太想了想说：“我去找个媒人，让她去跟李四父母说，她为李四介绍媳妇，但不能说是我们叫她去的，只要媒人把这事办好了，就给她赏钱，你觉得咋样？”刘员外点头说：“行，就这么办。”

媒人来到了李四家，李四的父母问：“是谁家的姑娘？”媒人说：“是桃源镇刘员外家的小姐。”李四的父母一听，头就摇得像拨浪鼓：“人家是大户，有钱有势，而我们穷家小户的，人家咋会把小姐许配给我们这样的人家呢？你不要拿我们开涮了。”

李四一听媒人为他说的媳妇是刘小姐，高兴极了。自从他去刘员外家见到刘小姐后，心里就一直念念不忘刘小姐的音容。可他听父母这么一说，也觉得父母说得对，于是就对媒人说道：“大姨，还是算了吧，人家是千金小姐，我高攀不上，还是请你帮我介绍一个跟我家条件差不多的姑娘吧。”

“你们多虑了。”媒人说，“这刘员外不是欺穷敬富的人，他挑选女婿的标准不是看家庭富不富，而是看人品、本事。我觉得李四符合刘员外的择婿标准，就来帮他介绍这门亲事了。”李四的父母说：“既然如此，就请你为我们的儿子去刘员外家提亲吧。”

媒人满面笑容地回复了刘员外，刘太太很是满意。刘员外说：“初四，你带李四来我们家，我们有话跟他说。”媒人说：“行，我后天就带他来见您和太太。”

到了初四，媒人带着穿戴整洁的李四来到刘员外家。刘员外说：“上次见面，我和内人都觉得你是个好小伙子。你父母请人为你来提亲，我和内人都没有意见，只是把女儿许配给你，我们还有个条件。”李四说：“您说吧，只要能娶到小姐，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同意。”

刘员外说：“这个条件就是教会我儿子你的做厨绝技，咋样？”媒人一听，刘员外要李四把绝技传给他儿子，这不是为难人吗？李四会同意吗？不料李四犹豫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但必须是我来迎亲的那天，我才……”

“行！”刘员外不等李四把话说完就回道，“那天就那天。”媒人一听大喜过望，这事成了。

刘小姐知道父母把她许配给李四后，饭也吃得下了，觉也睡得着了，病很快就好了。

转眼间婚期就到了，刘家张灯结彩，盛宴款待亲朋好友。李四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戴花，领着花轿在一阵鞭炮声中来到了刘员外家。

按照约定李四要先向小少爷传授绝技。刘员外感到很纳闷，这么高超的手艺如何能够一教就会？他们三人一起走进厨房，只见李四从衣兜里掏出几块毛巾，上面各绣着鸡、鸭、鱼等图案，然后让刘员外父子分别闻了闻。

刘员外父子两人不闻则罢，一闻惊诧不已，毛巾上绣什么动物就有什么动物浓烈的肉香味，绣鸡的毛巾有浓烈的鸡肉香味，绣鸭的毛巾有浓烈的鸭肉香味……

刘员外赶紧问：“这是咋回事？”李四笑了笑说：“您老人家别急嘛，您听我慢慢道来。这刺绣图案哪有什么蹊跷，其实是我把鸡鸭鱼肉这些食物煨成浓汤，将毛巾放在里面先煮一个时辰，拿出来晾干，然后把晾干的毛巾放进浓汤里再煮一个时辰，再拿出来晾干。就这样反复若干次，最后原汁就渗透进了毛巾，用时只要把毛巾放在锅里煮一煮，味道就出来了。上次给小少爷做的鱼肉面就是用鱼毛巾汤做的。”

刘员外听了，像吃了大亏似的杵在那里，好半天才摸着李四的头说：“小子，就这么回事？真便宜你了！我闺女这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善待她呀，如果让她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李四连说：“放心吧，岳父大人，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小姐的。”

在鞭炮声中，在接亲送亲队伍的簇拥下，李四高高兴兴地带着新娘回家去了。

（发稿编辑/周婷婷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