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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2015-09-23白艳平

民间故事选刊·下 2015年9期
关键词:柳儿东岳庙娘子

白艳平

游狐关的捕头余峥今年26岁,脸膛黝黑,还喜欢穿一袭黑衣,被人谑称为余铁棍,余峥用的兵器就是一根沉甸甸的铁棍。

余峥费尽千难万险,终于把采花大盗黑乌鸦拘捕归案了。黑乌鸦武功怪异,他特别擅长易容和缩骨之术,刑部也曾缉捕过他七八回,可每一次,都叫这个狡猾的黑乌鸦逃脱了,为了防止这个恶贼再一次越狱,余峥断了黑乌鸦的筋脉。

三天后,黑乌鸦被斩于市。临刑前,黑乌鸦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对余峥叫道:“余峥,记住,我夫人血娘子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黑乌鸦的老婆就是女杀手血娘子!血娘子最叫人闻之丧胆的暗杀利器就是九天舞雪针!

血娘子这次远赴西凉,正在执行一场暗杀的计划。黑乌鸦获刑并被处死,前后也未出五天,就是血娘子知道消息,千里迢迢,她也没机会来救自己的老公了。

余峥因为擒捕黑乌鸦有功,被州府大人赏银3000,官升两级,他成了游狐关的总捕头。这些天日日宴饮,夜夜狂欢,夜晚都宿在了艳春楼的红姑娘柳儿那里。

这可苦了余峥新婚不久的妻子许佩佩。许佩佩原本是岭南派掌门人许天达的女儿,许家的玄冥弓和穿云箭也是武林一绝。半年前,黑风山上的匪首熊霸领着手下贼人偷袭岭南派,由于贼众我寡,一场血战后,岭南派损失惨重,许天达也被贼人一刀刺中了胸口,就在许佩佩要横剑自刎的时候,余峥领着衙门的几百名公差及时赶到,余峥杀散了黑风山的贼人,救下了浑身多处受伤的许佩佩。

许天达在临终前,将祖传的玄冥弓和穿云箭留给了许佩佩,并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余峥。

许佩佩嫁给余峥这个无名的小捕头,只能算是下嫁了,谁曾想余峥升职后,竟弃许佩佩如敝帚。许佩佩越想越气,这天傍晚,她手执折扇,头戴幞巾,扮成了一个公子哥的模样,直奔艳春楼。

艳春楼里淫声浪语不断,鸨母莫嫣红携着一身廉价的脂粉香气,远远地迎了出来,许佩佩一晃折扇,皱眉说道:“我要见柳儿姑娘!”

鸨母一摇手里的绢帕,嗲声叫道:“哎呀,我的好官人,柳儿姑娘正在二楼陪余大捕头饮酒呢,您还是换一位吧!”

莫嫣红话还没等说完,许佩佩已经飞身上了二楼,她撩开柳字号的单间珠帘,直接闯进了柳儿姑娘的房间。

余峥正和柳儿姑娘喝交杯酒呢,看着脸色阴沉的许佩佩闯了进来,余峥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柳儿姑娘香肩半裸,已经有五分醉意了。许佩佩也不客气,抬起玉掌,狠抽了柳儿姑娘两个耳光。柳儿姑娘被打得惨叫一声,倒在了地板上。余峥吼道:“黄脸婆,你赶快给我滚!”

许佩佩银牙紧咬,她扬手抽出暗藏的宝剑,挥剑刺向了衣冠不整的余峥。余峥抄起了身边的红木椅子,两个人斗到了一处。

若论武功,铁定是余峥占先,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余峥一是酒后半醉,二是没有称手的兵刃,两个人势均力敌,最后从二楼一直斗到了天井里。

艳春楼中的客人们全都吓得抱头鼠窜,鸨母莫嫣红听着器物被打碎的声响,痛心得连声尖叫。余峥手中的椅子,已经被许佩佩挥剑斩碎,面对霍霍的剑光,余峥猛地一把抄起了立在天井里的那根红铜烛台。

红铜烛台重有百斤,余峥抡动烛台“咯”的一声,将许佩佩手中的宝剑击碎,许佩佩还没等倒身后退,余峥猛地一招“独探唐营”,又粗又重的红铜烛台正击在许佩佩的右腿上,许佩佩一声惨叫,仰身倒在艳春楼楼下的脏水桶上。

乌七八糟的脏水溅了许佩佩一身,望着狼狈的许佩佩,余峥恶狠狠地道:“黄脸婆,竟敢持剑杀夫,我现在就休了你!”

余峥命龟奴取过纸笔,写好休书,摔到了头发上还沾着烂菜叶的许佩佩手里,许佩佩接过休书,随手撕碎,然后将碎纸片猛摔到了余峥的脸上,她用手点着余峥的鼻子叫道:“余峥,你这个负心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佩佩瘸着一条腿走出了艳春楼。余峥赔偿了艳春楼的损失后,又掏出500两银子将艳春楼重新装修了一番,莫嫣红简直就拿他当财神爷一样供着了。

柳儿姑娘被许佩佩上门一闹,竟吓出了一场病。她昏昏沉沉间,竟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东岳庙里的药师佛竟向她讨要香火钱,莫嫣红听柳儿姑娘讲完怪梦,急忙跪在地板上,面向东岳庙的方向替柳儿姑娘许愿,只要柳儿姑娘的病得以痊愈,她们定当到东岳庙烧香还愿去!

说也奇怪,莫嫣红许完愿后,当天下午,柳儿姑娘的病就痊愈了。柳儿姑娘和余峥一说还愿之事,余峥不由得连连摇头!

黑乌鸦被正法后,黑乌鸦的老婆血娘子一定躲在暗中伺机报仇,只要和余峥沾边的人,恐怕都已经不安全了。余峥早就在游狐关中布下了擒捕血娘子的天罗地网,柳儿姑娘一旦离开游狐关,其安全就可虑了。余峥这几天公务繁忙,没法亲自保护她们去东岳庙进香。要知道血娘子的独门暗器九天舞雪针犀利异常,那可不是一般江湖人物可以抵挡得住的!

柳儿姑娘一见余峥拒绝,不满意地说道:“好,那我自己去吧!”

第二天天刚破晓,柳儿姑娘和莫嫣红坐上两顶小轿,打开艳春楼的后门,直奔东岳庙而去。东岳庙就在东关外的百松山上,去进香的山路崎岖,道路两旁都是参天的黑松。

柳儿提心吊胆地来到了东岳庙,她和莫嫣红一起烧香还愿后,两个人又坐轿下山,刚走到半山路上,忽听一声呼哨,从路边的乱石丛中蹿出了20多个蒙面的强盗!

这一伙强盗砍倒轿夫,正淫笑着要对柳儿姑娘下手,就听路边的黑松后一声大吼,竟是余峥领着10多个精干的捕快杀了出来。原来余峥不放心柳儿姑娘的安全,他领着十几个弟兄一路暗中保护,柳儿姑娘遇到了危险,他焉有不救的道理!

余峥手挥铁棍,接连打翻了四名恶匪,可是这群恶匪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凶悍异常,十几个捕快转眼间便成了刀下之鬼,20多个恶匪,竟将余峥团团围住了!

普通的山贼草寇哪有这么高的功夫?余峥心中狐疑,口中高叫道:“你们是哪路人马?”

领头的蒙面恶匪一声冷笑道:“余峥,老子便是黑风山大当家的熊霸,今天我要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endprint

黑松山的匪首一挥手,二十几名恶匪刀剑齐举,正要把余峥乱刀分尸,就听柳儿姑娘一声尖叫道:“九天舞雪针!”九天舞雪针可是血娘子威震武林的暗器,黑风山的匪徒入耳心惊,一起回头,就见柳儿的手里平端着一个银色的盒子,她的手指正按在针盒机括发射的按钮上—

熊霸也被柳儿的尖叫唬了一跳,可是静等片刻,也没见柳儿有什么九天舞雪针打出,熊霸心知上当,虎吼一声,飞身前蹿,手中的龙牙刀“当”的一声,将柳儿手中的假针盒子打飞,锋利的刀尖,正刺柳儿姑娘的胸口上!

熊霸正欲挺刀结果柳儿的性命,就听不远处黑松的树冠中一声弓弦响,一支穿云箭拖着一声利啸,正中熊霸的后心。熊霸惨叫一声,俯身死在了地上。

围着余峥拼杀的山贼还没等明白过来,又一支穿云箭飞来,箭头“扑”的一声,射进一个山贼小头目的脑门,听着这名山贼头目倒地的惨叫声,恶匪们吓得怪叫一声,作鸟兽散了。

余峥一身是血,他两手紧握着铁棒,哆嗦着嘴唇叫道:“许佩佩,我知道你来了,你怎么不一箭射死我?”

余峥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路边一棵黑松的树冠中又是一声弓弦响,一支穿云箭透叶而出,正中余峥的胸口之上!

余峥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胸口中刀的柳儿姑娘踉跄着奔了过来,她虚弱地对余峥叫道:“你,你不要紧吧?”

余峥望了一眼从黑松上跳下的许佩佩,然后转头望着柳儿道:“你,你难道就是血娘子?”

柳儿姑娘哪是什么血娘子,她用手一指鸨母莫嫣红说道:“假针盒子就是她交给我的,我只想救你,‘九天舞雪针也是她命我喊的!”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奸诈的鸨母莫嫣红竟是隐藏甚深的血娘子!

血娘子莫嫣红现在手中端着的就是真正的“九天舞雪针”的针盒!

许佩佩手里擎着威力惊人的玄冥弓,可是三支穿云箭都已经被她射出。她一步步地走到余峥的身边,她的眼睛只有报仇后的快感,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血娘子掌中杀人利器的存在。余峥捂着胸口的箭杆,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

许佩佩咬着银牙说道:“你这个负心汉,我终于亲手杀了你!”

余峥摇头叫道:“佩佩,我当众羞辱你,写休书休了你,都是为了保护你……血娘子为了给丈夫报仇,我怕她会伤害你!”

许佩佩一听愣住了,余峥因为爱自己,才当众伤害了她,因为只有伤害了她,才能令她免遭血娘子的杀害啊!

许佩佩望着垂死的余峥,眼泪“刷”的一下流淌了下来。她没想到余峥竟是天底下最最有情的汉子,她竟失手错杀了自己的丈夫。

最可怜的就是柳儿,她被余峥当成了钓得血娘子的鱼饵。柳儿姑娘满脸是泪,她惨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只喜欢许姐姐,你在做梦的时候,喊的都是许姐姐的名字,你纵使欺骗了我,我也不怨恨你,因为,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苦命的柳儿讲完,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血娘子手中端着针盒子,一步步走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余峥,你害了我至亲的人,今天我也要当着你的面,将你至亲的人射成刺猬!”

余峥猛地咬牙,他竟“嗖”的一声,把射进自己胸膛的穿云箭拔了出来,许佩佩接箭张弓,手法竟快若电光火石。由于距离太近,血娘子面对飞来的利箭竟无处闪避,疾若流星的穿云箭正射在血娘子手中端着的针盒上!

血娘子手中的针盒子被穿云箭射中,只听“叮”的一声响,针盒子震飞出了四五丈远,翻滚着掉落到了山崖下。

倒地的余峥一声怪叫,他手里的铁棍闪电般地撒手飞出,“咔”的一声响,正砸在了血娘子的小腿上,血娘子惨嚎一声,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摸出藏在怀里的剧毒匕首自杀,许佩佩手中的五金金丝网已经抛了出来,血娘子被五金金丝网罩住,被倒吊在了黑松之上。

其实余许二人你杀我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其目的就是为了最后擒拿血娘子!血娘子被吊在半空中,她的一条腿被铁棒敲断,只痛得“嗷嗷”地怪叫。

黑乌鸦临死留下了一个悬念—叫血娘子为自己报仇。血娘子暗算着余峥的性命,可是她最后却被余峥和许佩佩暗算了!

谁会想到血娘子就是艳春楼的鸨母,谁又会想到血娘子竟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没有九天舞雪针,血娘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柳儿在余峥家养了两个月的伤后,身体复原。余峥夫妻二人把柳儿送上马车,柳儿姑娘坐车回老家山西去了。许佩佩幽幽地说道:“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相信她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许佩佩见余峥点头,她偎在丈夫的胸前用手指一遍遍地在余峥的心口上画着圈子,仿佛那些圈子就可以牢牢地圈住丈夫的心一样。

选自《上海故事》

(赵雷 图)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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