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寅飞

每次来北京，王静都给儿子买一张卧铺而自己坐一晚上硬座；每次拿行李王静都大包小包地往自己身上扛；每次检查结果都能决定她的喜怒哀乐

在进京求医报道的采访中，大多数年轻患者身边往往少不了母亲的身影。她们不仅照顾患病子女的衣食起居，而且总是操心记挂着就诊检查的每一个细节。

第一次在北京肿瘤医院附近的“癌症岛”见到陕西小伙杜志强正是源于他母亲王静的邀请。当时，多名患者以心情不好为由拒绝采访，这位不善言谈的母亲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后，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主动邀请我去他们租住的小屋坐坐。

快要进门的时候，她说：“我只是想让年轻人与儿子多聊聊天，好让他在无聊的时候少玩一会手机。”杜志强的病情已经发展到癌症晚期，再加上刚刚接受化疗完不久，脸色显得有些暗黄，头发也十分稀疏。他用一顶鸭舌帽将头发遮盖起来。

在跟杜志强聊天过程中，她的母亲成了提及最多的人。过去两年的六次进京求医过程中，王静几乎没有一次落下过；每次来北京，王静都给儿子买一张卧铺而自己坐一晚上硬座；每次拿行李王静都大包小包地往自己身上扛；每次检查结果都能决定她的喜怒哀乐……

如果没有生病，一年后，杜志强将成为一名普通幼儿园教师，他的另一个理想是当一个业余艺术家。在肿瘤医院通往“癌症岛”的路上有一座幼儿园，每当王静走过这座幼儿园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多往里面看两眼，她时常幻想，儿子在幼儿园里面给一帮小朋友上课，带着他们嬉戏的场景。

那天，我在“癌症岛”的入口处还遇上一位正在等待女儿问询检查结果回来的老母亲。老人来自哈尔滨，她介绍说，女儿扬琴原来在当地经营一家汽车零部件商店，但是就在一年前，扬琴去妇科检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扬琴得了子宫癌中期。几次化疗之后，家里人却很少跟她说扬琴的病情。老人形容放疗与化疗就如机枪扫射，无论是敌人还是战友都被“突突”了，当癌细胞再次来袭的时候，只能再次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

虽然老人在聊天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很开朗的样子，但是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可以发现在眼角强忍着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落日余晖下，她的背影在地上晃晃悠悠，微风吹拂着这位花甲之年老人的头发，她身影却显得更加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