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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狂人》:神剧是怎样炼成的

2015-09-10毅涛

看世界 2015年12期
关键词:狂人

毅涛

被美国《电视指南》杂志评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60部电视剧”中第六位的《广告狂人》(Mad Man)终于在第七季第十四集片尾经典广告歌曲《我想给世界买瓶可口可乐》的歌声中落下帷幕。

《广告狂人》描述上世纪60年代美国纽约麦迪逊大道上广告公司里广告人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它没能像3年前同样出自AMC旗下的《绝命毒师》(Breaking Bad)剧终季那样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现象级的“老白风潮”——就像随着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的突然辞世而一夜伴生出来的数量庞大的MJ粉一样,当年的《绝命毒师》第五季几乎掀起了自《越狱》以来的新一波的美剧热潮。

但从美国的《纽约客》到中国各大微信公众号上对该剧刷屏式的致敬狂潮还是隐约地透露出一种信号:《广告狂人》可能不是“收视狂魔”,但一定是这个时代最值得用来标榜粉丝品位的高水准神剧。

就像它自身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拖沓”的剧情走向那样,任何一个从头看起该剧的人都没办法体会到像“老白带你玩冰毒”那样的视觉刺激感:豆瓣上给《绝命毒师》第五季评分的人有接近4万,但《广告狂人》第七季只有不到3500——这个数字之于大家更熟悉的《生活大爆炸》第一季则是16.09万。

就算在美国本土,《广告狂人》也只能算高冷的小众题材剧集:该剧第七季的首播收视人数仅为230万,相比之下AMC的另一部王牌剧集《行尸走肉》(Walking Dead)的新季首播则吸引了约1700万观众观看。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小众约等于高端冷艳”的文艺界铁律仍然还在——5月18日该剧剧终后美国各大媒体的文艺版都把头条慷慨地留给了那位从1960年代曼哈顿穿越而来的帅气绅士唐·德雷柏(Don Draper,本剧男主角)。

《赫芬顿邮报》说《广告狂人》的剧终集“诠释了什么叫完美、什么叫揪心以及什么叫难以割舍。”《好莱坞报道者》说《广告狂人》“最终达到了大师级的艺术水准以及高难度的制作水平。”《纽约客》则在标题里用了诸如“创意十足的”、“令人产生共鸣的”、“荡气回肠的”以及“有史以来最杰出的”这样的形容词。

实际上,作为美国电视界最高权威的艾美奖就已经连续4年(2008年-2011年)把含金量极高的剧情类最佳剧集奖项颁给《广告狂人》,这追平了《白宫风云》(West Wing)等剧创下的四连冠纪录。加上其他类别的奖项,《广告狂人》总共收获了15座艾美奖奖杯以及4座金球奖奖杯。

正如《周六夜现场》的约翰·木兰尼(John Mulaney)曾经在节目中吐槽的那样:“《广告狂人》的预告片就是一堆完全没有意义的句子,简直像是一盘教人学英语的磁带。”

换句话说,这不是一部能够让你“配饭服用”的《老友记》型情景喜剧,不是一部万人空巷的《还珠格格》型全民肥皂大剧,而是一部用来区分阶层以及交际圈的“知识分子美剧”和“中产阶级美剧”。

对中国观众而言,出品了《绝命毒师》以及《行尸走肉》的AMC电视台并不会是陌生的存在。这家近年来在收视率以及艾美奖舞台上屡屡和三大无线台(ABC、CBS、NBC)以及HBO、Showtime等有线台争锋的后起之秀在2000年的时候都还只是个整天播放老电影的“电影频道”——它的英文名全称是American Movie Classics,即美国经典电影有线电视台。虽然早期的AMC也有原创电视节目上映,但这个业务始终不是该台的重点。

转折发生在2007年。这一年《广告狂人》第一季问世,并以其闷骚的格调和极为独特的复古格调震撼了当时的本土视听,从叼着雪茄的唐·德雷柏露面的第一个镜头开始,本剧就以少见的时代剧姿态宣告了业界新秀AMC的崛起。

一手缔造了《广告狂人》的天才编剧马修·韦纳(Matthew Weiner)在接受《金融时报》访问时,说自己在2000年时就已经写下了《广告狂人》的初稿。韦纳说当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自己把《广告狂人》手稿寄给了当年HBO热播剧《黑道家族》(The Sopranos)的制片人大卫·切斯(David Chase),对方阅后大加赞赏,决定让韦纳加入《黑道家族》的编剧团队。

马修·韦纳在2002年向HBO提出拍摄计划,但闷骚而古典的“狂人”并未吸引到以重口味和暴力情色题材见长的HBO——作为全球最具知名度的收费电视频道,HBO曾经出品了诸如《六尺之下》和《权力的游戏》这样极具话题性的剧集。

一直关注HBO成功经验的AMC也希望能进军原创美剧领域,于是签下马修·韦纳正式投拍《广告狂人》。该剧2007年7月首次在美国电视台开播,此时《黑道家族》最后一季播完刚过一个月时间。

借着这个空档,“并不属于任何已知题材”的《广告狂人》横空出世。超高逼格的叙事手法和完美到爆表的时代还原细节产出了一部虽然复古却足够时髦的高雅电视剧,就像它的主角、来自斯特林库珀(Sterling Cooper)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唐·德雷柏永远光鲜亮丽的西装和毫不妥协的发型那样,《广告狂人》引发了电视评论员和纽约文青们的一致好评。

它瞄准的两样东西:复古和精英——被认为是2005-2015年代全球流行文化的新风潮:就如2013年流行天王贾斯汀·汀伯莱克(Justin Timberlake)暌违歌坛六年后再度发行的那首《西装革履》(Suit&Tie)中所唱到的那样,模仿德雷柏风格涂满发蜡的大背头成为了新的时尚。英国《卫报》2008年便报道说男士西装高腰与短上衣复古设计的回归是源于《广告狂人》的播出。

在韦纳的倾力打造下,《广告狂人》的复古场景还原度极高。“如果桌上有一沓办公纸,观众看不到的那张,可能也写满了商业文案,如果桌上有个名片盒,在镜头覆盖不到的那张上,可能也印有商业信息。”

这种一丝不苟的出品方式往常见于总时长较短且投资较高的大银幕电影,而像《广告狂人》这样精心打造的“长篇小说”则很少有。因此,《广告狂人》的横空出世不仅使得AMC从此名声大噪,还开创了所谓的“小银幕黄金时代”——电视剧不再是通俗、低水平的代名词,而是可以在艺术水准上和电影一较高下的“老瓶新酒”。

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纸醉金迷“盖茨比时代”(20世纪20年代)的升级版本,二战后的美国60年代有太多传奇的故事可以讲:从1964年披头士乐队空降美国到1970年约翰·列侬(John Lennon)的突然离开;从1960年肯尼迪的当选到1963年肯尼迪的遇刺;从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到向华盛顿进军……

然而一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在植入《广告狂人》这部电视剧中后却被剥掉了那层史书感和久远感,成为唐·德雷柏和其他斯特林库珀广告公司职员日常生活的调剂背景。比如纪录片中60年代民权运动的氛围一定是石破天惊且群情激昂的,但之于《广告狂人》这样一部背景横跨10年的电视剧,你能观察到的则是斯特林库珀公司职员肤色的缓慢“深化”——第一季的时候公司里几乎没有一个黑人职员,但到了第七季,黑人女秘书唐恩的故事线却已经成为比较重要的部分了。

尽管此时公司老板伯特仍然认为把黑人职员安排到公司前台“太过超前”,因为这样“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雇了黑人”,但这也恰好说明种族平权不是一蹴而就而新观念是需要慢慢加以渗透的。

相比之下,在本剧中女主角佩吉·奥尔森(Peggy Olson)本人的奋斗历程则是更鲜明的一部60年代女性主义变革史。

第一季设定下的1950年代末期,来自布鲁克林的佩吉·奥尔森以一个“乡下女孩”的新人身份进入斯特林库珀广告公司做低级文员和秘书,最初的经典形象就是守在唐·德雷柏办公室门口端茶倒水的笨拙女秘书。

入职的第一天,在公司里如鱼得水的琼·霍洛韦(Joan Holloway)以一个女性前辈的口吻告诉佩吉说:“在这样的公司你想要出人头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事业有前途的男同事。”事实上,她本人就凭借着姣好的面容和性感的身材和公司合伙人罗杰·斯特林(Roger Sterling)搞着地下情,并凭借着这种利益交换成为公司里当之无愧的“办公室女王”。

到了第七季,时代背景已经变成了1969年阿波罗登月成功。此时的佩吉·奥尔森居然已经取代了自己曾经的老板唐·德雷柏,坐进了公司的创意总监办公室。一个汉堡餐厅的广告案一出,佩吉统领了包括唐在内的所有创意人员。第一季里在唐的办公室门口接电话的佩吉这时候变成了要求唐到自己办公室里开会的大Boss,当秘书告知唐需要以下属的身份去见佩吉时,曾经的公司骄子、“第一创意天才”唐·德雷柏脸上的扭曲表情可谓是第七季最有趣的颜艺表现。

在战后初期的美国社会文化中,“郊区妻子”形象曾被认为是典型的美国梦象征。她们住在现代化的、环境优美的郊区小别墅里,不用操心赚钱养家。“每天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地板一尘不染,从学校接回孩子,穿起明艳可人的伞裙和高跟鞋,等待先生回家给她一个吻。”

然而在60年代的麦迪逊大道上,却出现了像佩吉·奥尔森这样勇于出头争取半边天的职场女性英雄。共七季的电视剧刻度搭配着一个十年的历史刻度,表现的则是佩吉20-30岁青春时期的女性职场故事——佩吉从众多女秘书之一,晋升为唯一的女性文案撰稿人,并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到跳槽去竞争对手公司,到最终成为了自己曾经老板的老板。

2014年的《国情咨文》中,美国总统奥巴马将《广告狂人》所描绘的职场作为反面典型,他说是时候修正《广告狂人》里调侃的工作场所政策了。“今年,让我们一起呼吁,国会、白宫以及来自华尔街的企业——赋予女性应有的权利。因为我相信,当女性事业成功时,美国就成功了。”

奥巴马说,佩吉·奥尔森这个角色总让他想起他的外祖母。奥巴马的外祖母玛德琳于1960年入职夏威夷银行,10年后的1970年就升任为夏威夷银行的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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