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

明年的夏天，当欧洲杯2016开幕时，你还会去巴黎看比赛吗？

恐怖袭击对公众生活最大的侵害，便是动摇了许多人对社会秩序的信心。一定程度上，天灾不比人祸可怕。在《查理周刊》事件发生不到一年时间，更大规模、更加凶残血腥的恐怖屠杀，降临在这座花都。留下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体育赛事被恐怖主义者、或者就是法国政府最担心的本土“圣战主义者”（jihadist）所绑架，同时体育也是无处藏身的受害者。11月13日晚，法国和德国这场友谊赛，有过三波不同的恐怖攻击，瞄准着法兰西大球场。其中一波在J通道口引爆炸弹，三人遇难。此外有一名恐怖分子，身绑炸弹背心，手中还持有比赛门票。如果他真进入到那样一个人头攒动的赛场，引爆炸弹，后果难以想象。

比赛结束后，德国队全队，在体育场更衣室里熬过了这惊心的一夜。他们不能回返下榻酒店，因为谁也不知道巴黎街头还隐藏着什么，更蹊跷的是，就在赛前几个小时，德国队下榻的酒店，曾经传出过炸弹威胁，巴黎警方以及法国反恐特工对酒店进行了详细检查，才解除警报。这个夜晚，法国国脚们选择和德国国脚们，一起呆在体育场里，事后德国足协感谢了法国人的兄弟情谊。

《24小时》、《国土安全》那样的美剧，不再仅仅是娱乐。突然之间，你发现电视剧的情节，随时可能以爆炸性的恐怖形式，发生在任何一个地点。反恐在十年前，对中国人还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名词，然而在天安门金水桥、在昆明火车站之后，那种悖乱人性的邪教疯狂，离你我原来并不遥远。

这是无解的难题。以杀止杀，能否根除暴力恐怖威胁？有社会学者的观点，是根本性消除贫富差距和文化对立，才可能根除这样的暴力恐怖。但这冠冕堂皇的话语，其实都是废话。姑且不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经世态度，贫富悬殊和文化对立，如果真的完全消除，那么人也就不是人了。即便是被认为最和谐最安全的类似瑞士这样的社会环境，同样存在新移民和宗教分歧的社会矛盾。人性善恶之间，善可以极善，恶，也可以丑恶到超出你我想象能力的地步。

那段普京1999年对车臣恐怖分子的讲话，再度于网络上流传。话语很强劲解气，可我仍然怀疑那种“在机场抓住就在机场枪毙、在厕所抓住就在马桶里淹死”的做法，能达到“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的结果。16年后的普京恐怕也不会认同自己当年情绪激动之下的“乱讲话”。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可消除，这些差别，既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也是制造出恶魔般恐怖主义的原因。我们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降低暴力威胁，长久努力，付出世代努力，逐渐消除暴力上的恐怖。

这也是体育的意义，这甚至是很多人认为体育能够达成的使命。所以足球被比喻成没有硝烟的战争，能帮助不同人群以竞技方式，消弭掉心中的一些暴戾。11月17日，法国足协最终决定，和英格兰代表队的友谊赛，继续进行。这是以体育的方式，抗争恐怖暴力。德国足协也决定，与荷兰友谊赛同样进行，“如果取消比赛，那是让恐怖分子又胜了一局”。

明年夏天的欧洲杯，会是法国人用体育抗争恐怖暴力的又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