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娴

在千年文明古镇草堰，有个小村庄叫界中村，村中有户人家叫徐大保，我今天要讲的是徐大宝家堂屋中，那张漆斑剥落的老四仙桌的故事。

话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阳光从南向古朴的木窗户射入，照射在堂屋里的老四仙桌和其他家具上，给它们染上了一层温暖明亮的颜色。

“爷爷，爷爷，您答应我们，今天给我们讲讲您的故事的。”突然有个稚气的声音从堂屋正中间放板凳的地方传来。咦，谁在说话？仔细一看，原来是小板凳姑娘。“是啊、是啊，桌大爷，您给我们讲一个吧，天太热，午觉睡不着啦。”条台哥哥也催促着。

一个声音慢慢悠悠地响起：“这个故事发生在1946年，快70年了，你们那时候还没出生，这是关于爷爷怎么来到这儿的故事。”一听是70年前的事儿，还跟爷爷自己有关，板凳、橱柜、条台、茶几们都聚精会神竖起耳朵，认真地听四仙桌爷爷讲起故事来。

“1946年的夏天，7月底上的一个午后，那天也是像今天这么热。那时候正值苏中战役紧张的关头，国民党隐藏特务在新四军后方发起了反革命暴动。”四仙桌不急不缓地叙说起来。

“爷爷，苏中战役是什么啊？”萌萌的好奇宝宝板凳妹妹提问。

“你咋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苏中战役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七战七捷’啊，是华中野战军在苏中跟国民党打仗，连赢了七场，可牛了。”条台眉飞色舞地说道，连它背上的木质纹理好像也活灵活现起来。

“条台说的没错，当时我们草堰区三吴乡的暴徒，正成群结伙地手拿凶器到处乱抓共产党员、干部、群众，其中，被抓的人中有个高个子老头，花白头发，年过半百，但是精神矍铄、充满英武之气，这就是现在大保的爷爷徐金阳，大伙都亲切称呼他为‘徐老叔’。这徐老叔是位石匠，臂力过人，站在那里，就像座山一样稳当有气势，大保这点很像他爷爷，让人觉得安全可靠。”四仙桌眼睛远望着窗外，似乎看到了那遥远记忆长河中的徐老叔。

“然后呢？徐老叔有没有被暴徒欺负，爷爷你快讲。”一直没说话的茶几等不及地催促起来。

“孩子们，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四仙桌沉稳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暴徒吆喝着，徐老汉和其他被胁迫的老百姓一起往前走着，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暴徒手拎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快步窜到一水沟边，将孩子抛入沟中，嘴里还脏话不停：‘妈的，你这共产党的小崽子！’”

就在这时，本来外面阳光普照，突然乌云翻滚，雷声轰鸣，雷阵雨要来了。大家听到这也都不禁深深抽了口冷气，为小男孩担心起来，尤其是板凳妹妹。

“徐老汉一惊，这还得了，这是共产党新四军的孩子啊！他的父母可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流血牺牲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不行！今天只要我徐老汉还有一口气，怎么也不能让这孩子出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徐老汉一个箭步冲到沟边，大手一操，把孩子稳稳当当地从水中捞了起来。可是却迎面被两个暴徒挡住，命令他把孩子扔到沟里，还出言不逊。只见徐老汉双目圆瞪，厉声喝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小孩与你们有啥仇，今天我在，谁也别想动这孩子！’当时徐老汉那气势、那威风，深深震慑住了那两拦路狗。”

“太棒了，太棒了！徐老汉太帅了，我宣布我的新偶像诞生了！”一向有些英雄情结的条台哥哥忍不住拍手为徐老汉喝彩。

“这时又围上来三四个暴徒，其中一个开口道，‘徐老头，兄弟们给你个面子，不过，你得跟我们走。’徐老汉两相权衡，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还有孩子要保护，二话不说，搀着孩子跟他们走了。徐老汉和小孩被押到了三五乡乡政府的大场上，大场暴徒们正在滥施淫威，区委组织科长施维华身上挨了两小叉子；三吴乡妇女主任宗美英也挨了一叉。之后，这些暴徒甚至把抓来的共产党员、干部押往西渣活埋，真是畜生都不如啊！”讲到这，一向沉稳内敛的四仙桌也不能淡定了，整个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此刻，电闪雷鸣，屋外暴雨倾盆而下。

“杀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都该死！老天肯定会惩罚他们的！”听到这，其他家具们情绪都激动起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四仙桌继续讲道：“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暴徒们没有嚣张多久，徐老汉乘着天黑，带着孩子躲进了路边的玉米地。被押往西渣的被捕人员刚到那，就被前来援救的华中野战军七纵队教导队和县纵队的同志追上，狠狠地打击了这些暴徒。当夜，这场反革命的暴动就平息了，并且活捉了暴动头子，真是大快人心！徐老汉看暴动平息了，赶快背着孩子，把他送给了他的母亲。母子得以团聚，孩子的妈妈紧紧握着徐老汉的手，泣不成声。她明白，徐老汉是孩子的救命恩人，没有徐老汉，她们母子将再无相见之时。”

“爷爷，爷爷，这孩子是谁家的呢？这又跟你来到这儿有什么关系呢？你都没给我们讲呢。”还是条台哥哥逻辑好，一下子就找到了故事的缺漏处。

四仙桌爷爷笑而不语，故意卖起了关子。就在这时，外面雨停了，太阳公公重新露出笑脸，堂屋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原来是徐大保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外乡来这被暴雨困住的路人，家具们立刻安静了。

“来来来，快坐，在我这歇歇，身上都湿了，拿毛巾擦擦。”徐大保热情招呼着。

“大哥，您这四仙桌一看就是有年代了，这色泽，这做工，不像是一般的桌子啊。”过路人抚摸着四仙桌上的纹理，感叹着。

徐大保点起一根烟，坐下来，面露自豪：“还是您识货。说起这桌子，是有故事的，您知道这是谁送给我们的吗？是当时的华中野战军七纵大名鼎鼎的司令员管文蔚，他可是当过国家政协常委的人物，他为答谢我爷爷救了他的孩子送了这张四仙桌给我们，说起来，这都是快70年前的事儿了。”

“大哥，您给详细说说，我听听。”外乡人支起了耳朵。

“话说那是1946年7月25日的一个午后，天也像今天这么热”徐大保慢慢地，悠悠地开始讲起……

雨后阳光重新落照在四仙桌上，温暖而明亮，生动而美好，桌边的人正在讲一个关于四仙桌的故事。

（作者单位：中共大丰市委党校）

（责任编辑 刘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