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26岁的美丽女孩李宁玉，在成功应聘总经理助理的当晚，在距离该公司仅两百余米的公寓里惨遭杀害，遇害前还遭到过性侵犯。案件很快侦破，犯罪嫌疑人竟是该公司的门卫张志国。

李宁玉与张志国此前并不认识，张志国只是收过她的证件，并带她去面试。第二天就要戴着总经理助理的光环正式上班的李宁玉，怎么会和一个小保安扯上关系？看似毫无瓜葛的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造假女孩应聘成功，小保安心中憋闷

2014年12月4日上午8点，身为门卫的张志国准时接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时年34岁的张志国是湖南长沙人。高中毕业当过3年兵，退伍后，他做过厨师，当过司机，做过小生意，生活平静。2012年初，他凭借参军的经历，应聘到长沙市一家家具公司做保安。

这天10点，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优雅的女孩出现在门卫室门口。她礼貌地对张志国说，她是来应聘总经理助理一职的。按照应聘程序，张志国让她在门卫室填求职登记表，并让她拿出身份证登记来访记录。女孩从包里取出了毕业证，因为她的身份证就夹在毕业证里。不到1分钟，张志国登记完来访记录：李宁玉，女，26岁，身份证住址为：长沙市芙蓉区。此时，张志国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了她的毕业证上。突然，他愣住了，再把眼睛凑近毕业证仔细端详，他的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张志国将李宁玉领到人事部。一回到门卫室，他就对同事小吴说：“我俩打个赌，我赌这个李宁玉10分钟后就得出来。”小吴没有和他打赌，客观地说：“我看她气质不错，稳重，比前面的都强，我看有戏。”

张志国之所以断言李宁玉会迅速铩羽而归，源于他10分钟之前的那个发现：李宁玉的大学毕业证是假的。毕业证显示，李宁玉就读的大学为西南大学育才学院，印章显示校长为杨志彪，就读时间为2008年至2012年。这期间，张志国正好在这所大学的学生食堂当过厨工，他非常清楚当时的校长并不是杨志彪，由此推断她的毕业证是假的！

李宁玉的学历是假的，而且假学历也仅仅只是大专，那么她的真实学历可能只是中技一类。张志国觉得，总经理助理一职要求这么高，她就算蒙过了人事部的证件核实，也不会笑到最后。

然而，张志国的预言却没有变成现实。10分钟很快过去，李宁玉没有出来。1个多小时过去了，李宁玉依然没有出来……直到中午12点，张志国去食堂吃饭，他才又一次看到了李宁玉。让他意外的是，李宁玉也在食堂吃饭，而且还是管理餐，与吃员工餐的张志国之间隔着一堵玻璃墙。

张志国匆匆吃完饭，看见李宁玉起身，连忙走出去。二人碰面后，张志国故作惊喜地说：“你也刚吃过饭？那说明你被录用了？”李宁玉点点头，大方地与他同行：“我明天就正式上班了，下午办入职手续，然后我还得去买些日常用品……”

张志国立即说：“那你留个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拿不动的东西，我帮你。”李宁玉毫无顾虑地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他即刻回拨了她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也留给了对方。张志国向李宁玉要手机号码，其实并无恶意，如果要说有什么“想法”，顶多也就觉得她今后会是老板身边的人，指不定以后在工作中需要什么帮助时，她可以“罩”着他。

可是，当张志国回到门卫室时，同事小吴的一番话却让他感到憋气。小吴戏谑地说：“我刚才看见你和新来的老板助理走得很近嘛。兄弟，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耻呀，先前还诅咒人家10分钟就会被淘汰，现在一看人家应聘成功了，就开始巴结。你还是安心当你的保安吧，总经理助理不是你一个小保安能贴得上的。”张志国有些恼羞成怒，几乎就要将自己看到的秘密说出来了，话到嘴边，又被他强咽了下去。但同事的挖苦，让他不禁有了证明自己本事的欲望：我就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搞定总经理助理的！张志国的这种“自信”，全都源自他手中握着的李宁玉的把柄。

小秘密撕开人性缺口：因为顾忌所以献媚？

下午4点，张志国下班。他拨打李宁玉的手机，得知她正在时代商场买东西，便主动要求帮忙。李宁玉自然求之不得。见面后，李宁玉脱口而出：“看来我选择到你们公司上班是正确的，这里的人太好了，连保安素质都这么高。”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张志国听了很不是滋味，什么叫“连保安”，保安难道就低人一等吗？

这时，李宁玉已经买好了几大袋子的生活用品，她全交给了张志国，最后她决定再买一套800多元的化妆品。这件事无意中又“刺激”到了张志国。他想到几天前，妻子要买一瓶80多元的化妆品，被他拦了一句，结果遭到妻子的挖苦，言语直指他作为丈夫的无能，连瓶几十元的护肤品都舍不得买。

从商场出来，张志国帮她把东西送到公司为管理人员统一安排的公寓。走进李宁玉的房间，他又一次心理失衡。李宁玉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套间，而他至今只能住简陋的民房。

种种对比，让张志国不禁感叹这巨大的差距。晚上6点，没有等张志国邀功，李宁玉就表态要请他到外面吃饭。张志国提议在公司对面的餐馆吃，但李宁玉却说那里规格太低，要请他到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吃。两人走了几百米之后，李宁玉却选择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张志国顿时明白了，她是嫌先前那家餐馆距离公司太近，怕同事看到她和一个保安共进晚餐。张志国又一次受到了伤害。

李宁玉虽然大方地点了几个菜，却没有点酒，张志国便自己叫了两瓶啤酒。他执意要给李宁玉倒上酒，但她坚决拒绝了。张志国很尴尬：“你身为老板助理，以后要经常陪老板应酬吧，不会喝酒，谁相信。”

李宁玉不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张志国觉得扫兴，自顾自大口饮酒，发泄着整个下午所感受到的不悦。喝完两瓶，他又叫了两瓶。李宁玉显然看不惯他这种做派，这时，她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连声说“是”，然后起身说：“对不起，老总找我有事，我得回公司了。我把单买了，你慢慢吃。”

李宁玉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张志国，他抢过她的手机，找到最后一次来电是自己打给她的，然后阴笑着说：“李小姐，你真不会做假呀。不但装得不像，就连你的毕业证也是假的！”

此言一出，李宁玉立刻全身战栗不止，连声音都在发抖：“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志国示意她坐下。他以不可辩驳的语气向她叙说了他发现这个秘密的缘由。李宁玉呆住了，泪水随即夺眶而出。

李宁玉的真实学历仅仅只是高中。18岁那年，她参加高考，分数达到二本线。不幸的是这年她的母亲因心脏病做了一次大手术，家境不好又有孝心的她便主动终止学业，到广东东莞一家大型鞋业公司打工。1年后，这个聪明好学的姑娘，从流水线上的普工晋升为统计员。几年后，她又成为办公室文员，还自学了英语，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2010年，她升职为副总的秘书，这份工作一直做到2014年5月。由于她是从基层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工资远不如直接招聘的同职位人员高。于是，她辞了职，准备重新找工作。

她原以为，凭借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一口流利的英语，找秘书一类的工作轻而易举。可她到了人才市场才知道，大多数公司即便是招普工，首要条件就是大专以上文凭。李宁玉只有高中学历，连份简历都投不出去。这个时候，她接到母亲重病的消息，便赶回了长沙。母亲病愈后，她打算在本地找工作，想到之前因为学历四处碰壁的遭遇，她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学历只是一块敲门砖，用人单位真正在意的还是能力。她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便决心办一个假毕业证。

她拨了一个随处可见的办证电话，花100元办了一个大专毕业证。她不想太引人注目，不敢选名校，特意选择了一所二级学院。让她欣喜的是，这个假证果真为她带来了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却做梦也没想到，一枚小小的印章就泄漏了所有的秘密。

李宁玉极力央求张志国为她保守秘密。张志国虽说起初在同事的言语刺激下有些心理不平衡，但面对这个姑娘泣不成声的倾诉后，感到有些愧疚，后悔不该说破，当即对她表态：“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是李宁玉显然不敢这么乐观，她接下来对张志国极尽殷勤。先前死活不肯喝酒的她，开始大方地陪他喝酒，他喝一杯，她必喝一杯。张志国很惊讶她有这么好的酒量，她老实地说：“我以前不是做秘书嘛，你说得对，不能喝酒，怎能做得了这份工作！”

殊不知，这份诚实让她之前在张志国心中高不可攀的形象开始坍塌。张志国甚至怀疑她与上司酒后必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过度讨好反催邪恶，入职前夜殒命

晚上8点30分许，二人吃完晚饭。张志国准备就此和李宁玉分别，他不忘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那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或许是做过多年秘书的李宁玉深谙口是心非的人性虚伪，也或许她觉得区区一餐饭根本不足以封住张志国的嘴，张志国都已经转过身了，却听见她在后面说：“现在还早，要不我再请你看场电影吧。”

二人一起来到电影院，李宁玉购票后还买了两瓶汽水和一袋爆米花。电影院里的观众很少，只有几对情侣，张志国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一种暧昧的气氛。两人边看电影边吃爆米花。在一个袋子里掏爆米花，两人的手指不时地碰在一起。张志国的心态渐渐起了变化，他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让他激动的是，李宁玉只是象征性地抽动了两下，便任由他握紧，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松开……

电影快结束时，张志国接到了妻子的电话，他悄悄走到厕所里接通。电话里传来妻子尖酸刻薄的臭骂：“这么晚不回家在干啥呢？又在打牌吧。你能挣几个钱心里没数吗？你有种，就永远别回来！”张志国被骂得狗血淋头，干脆赌气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打牌，今晚不回来了。”这个电话，加速了张志国的邪念：一边是黄脸婆妻子难听的责骂，一边是漂亮老板助理的主动亲近，他不由自主地倾向于后者。

深夜11点，电影结束。一出走电影院，李宁玉便像完成了一件麻烦事儿一样，迫不及待地和张志国分别。可张志国却依依不舍，他说：“其实你是总经理助理，又刚来，按说应该我请客的，要不，我请你消夜吧，还望你以后多关照……”尽管这样的说辞合情合理，但李宁玉明显表现出为难的样子，犹豫间，张志国已经拽住了她的手。两人来到一家小酒馆，叫了两个菜，又喝了几瓶啤酒。李宁玉明显有了一些醉意，多次以明天还要上班为由，要求回公寓，张志国才结账。

12时许，二人走出小酒馆。张志国称太晚了，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坚持要送她到楼下。路上，张志国的险恶显露无遗，他明知李宁玉很在意那个讳莫如深的秘密，却偏要把这事挂在嘴上：“以我对老板的了解，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所以关于你那个假证件的秘密，一定要守口如瓶，即使是喝醉了酒的情况下也不能说，我当然也会这样要求自己。职场上人心复杂，要是被同事逮住把柄，就会很被动。”

张志国在描述这个秘密的可怕性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李宁玉所受到的打击。快到她公寓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水果店里还亮着灯，就要给她买水果，还说：“公司里的早餐很难吃，你肯定吃不习惯，买点水果你早上吃。”李宁玉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张志国在买了几斤苹果后，又坚持要给她再买一箱西瓜。

张志国的目的达到了，到了李宁玉的楼下，她根本无法搬这么重的东西上楼，张志国便执意要给她送上楼。李宁玉显然意识到了他的不良居心，坚持说不想再麻烦他了，她可以拆开包装，分几次拿上去。张志国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咋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的一番好意，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那行，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张志国拂袖而去。

悲哀的一幕发生了。张志国刚一转身，李宁玉就拉住了他：“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你给我送上去吧，谢谢你了！”

就这样，张志国轻易粉碎了李宁玉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成功进入她的房间。将东西搁好后，张志国故意很洒脱地说：“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拜拜。”说着伸出手来，与李宁玉握别。李宁玉如释重负，高兴地与他握手。谁知，她的噩梦开始了，张志国握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将她拉进了怀抱。然后不顾她的反抗，强行与她发生了性关系。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李宁玉叫了一声救命，张志国迅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楼道里的人似乎在等屋内的人开门，而屋内的人多半是睡觉了，张志国久久听不见开门声，便一直死死地捂住李宁玉的嘴……当他终于听见楼道里传来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后，才松开手。这时，他却惊恐地发现，李宁玉已被他捂得停止了呼吸。

杀人后，张志国吓破了胆，仓皇逃离现场。但是两个多小时后，12月5日凌晨2时许，他终归觉得自己难逃法网，主动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并返回作案现场。20分钟后，张志国被民警拘捕。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我们实在不忍心谴责含悲死去的李宁玉，她的一次作假，已经招致过于惨痛的代价。身为求职者的她，太过看重这次工作机会，被保安抓到作假的把柄后仍然不愿放弃。她越是努力想要讨好以期对方保守秘密，却一再触碰保安的人性缺口，最终丢了性命。人生和职场，都是最真实的竞技，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看似天衣无缝的伎俩，其实可能掩藏着致命的破绽，一旦暴露，就会让你的人生完败。

（责编/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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