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恒波

有一个镜头曾深深地映入我脑海之中，这是几年以前的一件事情了。那天，我领着女儿外出，路过一个偏远小村，到老乡家里讨水喝的时候，恰巧遇见了老乡家的老母鸡孵的小鸡，正在一个个地钻出蛋壳。那是一只芦花色的母鸡，趴在老乡家土坑一角的一个大草筐里。对我们的到来，它并不表示哪怕一点点的欢迎，它瞪着通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们，尖尖的嘴里发出嗡嗡的叫声，我们不敢靠近它，只能隔着一定的距离观看。

鸡蛋挺多的，我们能听到小鸡雏在蛋壳里面用力地啄壳的声音，“嗒嗒，嗒嗒嗒……”那声音虽弱小却震撼人心，这是小鸡雏在用自己的生命撞击铜墙铁壁似的硬壳。过了好久，一个湿乎乎的小脑袋很艰难地从里面钻出来。

“多么不容易呀”，我开始利用眼前这形象化的教材教育女儿，我小声说，“母鸡孵小鸡几乎是不吃不喝，成天趴在鸡蛋上，都是为了儿女后代呀。”

女儿的目光集中在一个啄壳声响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鸡蛋上，那鸡蛋壳的上端已经露出米粒大小的孔，从那个小孔里能看见鸡雏用力啄壳的硬喙（huì）。“嗒，嗒嗒……”几分钟过去了，那小孔还是米粒大小，似乎没有变化。

也许是听了我的话，女儿上来了同情心，她不顾老母鸡威胁的叫声，伸出手来，要帮那个小鸡雏把硬壳剥掉。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大娘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她伸手拦住了女儿，说：“孩子，别去碰它，这小鸡雏只有靠自己啄破壳才能活，你帮了它，也许就是害了它。”

只有靠自己啄破硬壳才能活。老母鸡是最护自己孩子的，可是它却“冷酷”地让鸡雏自己钻出坚硬的蛋壳。而我们有多少家长，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总是习惯于越俎（zǔ）代庖（páo），岂不知，这种没有限制的溺爱不仅是对自己后代的伤害，也削弱了整个民族的生命力。

从老乡家出来，我还一直回味着老大娘无意中说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这平凡中蕴藏着无比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