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

要不是因为“听见，城市的瞬间”这个诗意般的作品，我或许不会走进从广州塔到万胜围的这段有轨电车。这是正在进行当中的，由广东时代美术馆与英国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广州有轨电车公司联合主办的在电车上实施的以艺术介入和重新开启城市体验的活动。受邀的艺术家是来自英国的以综合媒介创造“影院式体验”的Circumstance组合，可以说，它是一场公共艺术的活动，但是又区别于常见的公共艺术。

一般说来，公共空间是应现代社会的组织方式而出现的开放的、公众的实体或话语场域；公共艺术则是置于公共空间的文化实践和审美存在物，与个体性的艺术表达不同，它包裹着更复杂的政治、社会、文化、伦理等方面的外部因素。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公共艺术主要是以静止的形式作为公共空间的标志性视觉形象，随着新技术的发展，动态的、互动性比较强的公共艺术才逐渐多起来。

Circumstance艺术组合亦是试图以这些流行的新技术探索视听艺术与公共空间的关系。观众在有轨电车上戴着无线耳机可以听到艺术家根据不同的路段景观而制作的音乐，同时萦绕的还有那和缓而细腻的陈述话语，这些话语导引观众去体味不同的窗外的城市“快照”。其所展现的既有宏大壮丽的都市状貌，又有日常生活的吉光片羽，宏观与微观交相呈现，揭示高歌猛进的城市表皮底下容易被忽视的生存轨迹。行进过程中，那些“亲密耳语”还会提示你通过一些肢体动作来感受自身身体与城市的关联，或者说城市也是一个生命体，而作为芸芸众生的我们被卷入其中，和城市脉搏一起跳动。再就是机内话语会叙述出行经之处城市景观的历史变迁，配合音乐的旋律，颇使人产生沧海山田、斗转星移的时空体悟。

我觉得，Circumstance艺术组合在广州的这次艺术活动，带来的某些体验是非常重要的。对于快节奏都市人群来说，城市公共空间只是迅疾经过的苍白布景；而各类交通工具的意义也仅仅在于运载那些奔向不同目的地的躯体，它们本身带来的体验被降到最低，或者说被忽视。而 Circumstance的艺术行动试图通过立体环绕的视听方式重新唤起人们对于周遭生活与景观的认识，而不是作为一个庞然大物被动地映入观者的眼帘，这实际上从更深刻的层面应和了公共性参与的意义。借助电车，它连通起了移动的和静止的公共空间；借助玻璃视窗和耳语式的故事讲述，它打破了虚拟与现实、私人性与公共性领域之间的界限；而借助为城市空间量身定做的音乐以及采集的日常声音，它将最为平常却又最易被掩盖的听觉提示出来。2005年，亦是由英国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主办的“都市发声”项目，应邀在中国多个城市采集声音，并介入和制造城市的声音环境，他们的行动还被嵌入到第二届广州三年展艺术计划之中。而此次的Circumstance艺术组合更以多维度的艺术实践带给广州观众在静与动、视与听、虚拟与现实、公共空间与日常生活等关联中的不凡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