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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权社会中的女性抗争
——《伤心咖啡馆之歌》之女性主义解读

2015-08-25雷莉

文教资料 2015年12期
关键词:马文婚姻制度利亚

雷莉

(西安科技大学附属中学,陕西 西安 710054)

男权社会中的女性抗争
——《伤心咖啡馆之歌》之女性主义解读

雷莉

(西安科技大学附属中学,陕西 西安 710054)

本文分析了卡森·麦卡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指出小说在反映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她者”地位,讨论主人公爱密利亚的反抗方式、反抗程度、反抗原因及反抗的结局等方面的一些问题,探讨她争取独立自由的积极影响及存在的问题。

男权社会 爱密利亚 她者 反抗

美国作家卡森麦卡勒斯于1943年发表了 《伤心咖啡馆之歌》。主人公中爱密利亚是“男性化”的女性,她受到男权社会的性别压迫。她是出生于中产阶级家庭的女性,她不甘成为男权社会规定的“她者”,为赢得女性主体地位单枪匹马与男权社会进行了斗争。

一、男人世界中的“她者”

性别主义通常是针对女性,由于女性生理心理的差异,女性常常被认为是弱的一方,尤其在父权制社会下,男人占主导地位,男性优于女性。新历史主义把日常生活中由性别引发的矛盾冲突引入到权力斗争的层面上来,形成了“微观政治意义上的权力斗争”。女性从进入父权社会开始就始终处于弱势地位,正如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道:“这个世界就其整体而言是男性的;塑造它、统治它、至今在支配它的仍是些男人。”在这样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里,被认为“男性化”的爱密利亚,她的女性形象受到来自男权社会的不公指责和诋毁。男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想通过此种行为来维持自己在男权社会中的社会地位。他们总是想让女性做出低于男性的自我评价,在经济上总想让女性处于依赖地位,女人就像男人手里的泥,她的形象由男权社会任意塑造。故事中描写的爱密利亚小姐似乎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女人,她的外貌酷似男性,几乎不与任何人交往,尤其不和女人交往,对她来说,人的唯一用途就是从他们身上诈取钱财。但是,如果我们仔细阅读,就会发现,爱密利亚小姐不是不愿意与人交往,而是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在作品的开头,作者以细腻、精致、带有梦幻色彩的笔调刻画了爱密利亚小姐这个人物,她高大、坚硬、怪异、孤僻。旁人眼中的她,总是高挂一脸秋霜,让人难以接近难以捉摸,通常,她的表情不仅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予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感。人们把她看成是“怪人”,因为她“又黑又高,骨骼和肌肉都像男人,她头发剪得很短,平平地往后梳,那张太阳晒黑的脸上有一种严峻、粗犷的神情”。而且,还“长着一对斗鸡眼”。爱密利亚性格孤僻,常常穿着工装裤和长筒雨靴,即便在结婚仪式上,还不自觉地用手去摸摸平时工装裤口袋该在的位置。其长相和打扮都严重缺乏女性魅力,彻底颠覆了以往经典作品中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在浩如烟海的世界文学之林中,以美丽的女性作为主人公,一直是其源远流长的传统。然而,成功地将其貌不扬的女主人公描绘得栩栩如生,令读者过目不忘,毕竟是极少数的例外。绝大部分作家都对美貌的女主人公情有独钟,不厌其烦地进行勾画和描摹,原因何在?沃利塔斯基在《女性的画像:文学中的丑女传统——从童话和民间故事到17世纪戏剧》中,一针见血地道出了这种普遍现象背后的实质所在:“综观文学发展,丑女形象作为个体,没有对男权社会构成威胁。她缺少美貌去诱惑男人堕落,仅此而已,她自己并没有争取和获得任何政治的或社会的权利。于是,她要么被作家用来表现对生活的一种担心和恐惧,要么被当成那些有魅力的诱惑者、那些红颜祸水的道德楷模。”在此,男权体系中对女性的审美标准昭然若揭,丑女人和男性化的女人是令人厌恶的,她们的本质也必然和外貌一样令人难以忍受,她们不配受到男人的追逐和关爱,更不配充当合格的妻子和母亲。这种主观而违背人性的论断,与社会公正和男女平等的理念背道而驰。卡森·麦卡勒斯反其道而行之。爱密利亚小姐以其不敢恭维的怪异形象和性格,构成了对当时盛行的男权中心主义和男女二元对立性别观的无情嘲讽和鞭挞。乍眼一看,她似乎是为了与男权社会的女性标准抗衡而存在的,她的体貌、打扮、气质性格等距离南方淑女的标准甚远,完全不符合男人心目中天使般温婉可人的形象。很显然,爱密利亚完全对抗了千篇一律的南方佳丽与淑女的行为方式。人们不禁想探个究竟,在这样的一个女人身上到底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她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吗?爱密利亚的外在自我被一股强大的男性气质包围着,除此之外,她身手不凡,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做事风格也极其男性化。做香肠拿去卖,碾压芦栗做糖浆,只花两个星期就用砖盖起了一间厕所,木匠活也很拿手,酿酒,精通各种擒拿、推挤手法……这些本是男人做的活她照样得心应手。爱密利亚热衷于打官司和诉讼,似男人般争强好胜。她甚至为自己的肌肉感到骄傲,每顿饭后不自觉地就会“把椅子往后一翘,把右拳握紧,用左手去摸摸她右臂干净的蓝布衬衫下坚硬的肌肉”。在烤火的时候,她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也不顾及别人的目光,把红裙子撩得老高,以至于谁有兴趣,都可以看看她那壮实的毛茸茸的大腿。再者,爱密利亚在小镇上的地位也不容小觑,她凭借自己的双手成了全镇最富有的人。她像男人一样事业有成,拥有诸多产业:咖啡馆,酿酒厂,锯木厂和农场。她甚至拥有一间供她处理一切事物的办公室,而“这个办公室在全县也是有名的房间”。爱密利亚在小镇上的权威地位一览无余,她的男性气质为她赢得了财富、地位和威望,使得她在男权社会拥有立足之地,从这个意义上说,她无疑是成功的。爱密利亚未将自己禁足于扮演一个房间里的天使,而是积极投身于强势的男权社会去奋斗,甚至超越一般男性,赢得一席之地。她的形象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男人心目中的审美标准,她事业上的成功也给南方腐朽的男权文化沉重一击。

二、“她者”的反抗

女性要摆脱附属于男性的地位,就必须主动反抗支配统治她的男权社会。她们都选择了使她们处于附属地位的关键之处——男性制定的传统婚姻制度来进行抵抗。首先,爱密利亚具有反抗精神,拒绝成为传统婚姻制度下男性的附属品。男权社会的婚姻制度还要求爱密利亚成为附属于男性的“她者”。在东西方婚姻制度的传统中,女性一直被认为是男性的附属品。西方文化也要求女性像基督徒要服从基督那样完全服从自己的丈夫。圣·保罗把女人从属于男人建立在旧约和新约全书的根据之上。“因为,男人不属于女人,但女人却属于男人;没有一个男人是为女人创造的,但创造女人却是为了男人。”在爱密利亚与马文·马西结婚后,镇里的人也都“指望这场婚事能让爱密利亚脾气和顺一些,让她像一般婚后的少妇那样,长得丰腴一些,而且最终成为一个靠得住的妇人”。正是这些男权社会的婚姻制度一直在扼杀女性作为主体的存在。然而,爱密利亚反其道而行之,她没有遵从传统婚姻制度,没有把自己改变成为“顺从”的人。作者用了不多的笔墨描述了爱密利亚十天的婚姻,马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但却有一副英俊的外貌,爱上爱密利亚小姐后他改变了自己。他开始去教堂做礼拜,学着尊重女人,不再打架骂人。两年的时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娶到了爱密利亚。那么爱密利亚是为什么嫁给他呢?叙述人有这样一段描述:“And Miss Amelia married him.Later everyone wondered why.Some said it was because she wanted to get herself some wedding presents.Others believed it came about through the nagging of Miss Amelia’s great-aunt in Cheehaw,who was a terrible old woman.”叙述人对马文历史生活的掌控让读者知道马文是真心爱着爱密利亚小姐的,可是叙述人的可控视点又让我们对爱密利亚同意嫁给马文的这一事实产生疑惑,她是真的因为爱他,还是因为无奈或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叙述者让小镇上的人对此猜测,同时也让读者对此猜测。叙述人与读者之间产生的这种张力给读者的阐释提供了巨大的空间。接下来叙述人借一个小孩之口讲述了当天夜里孩子趴在窗户上看到的一切。然而新婚之夜,他备受冷落,爱密利亚的新婚之夜是在她的办公室打字机前度过的,而在这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也没有任何肉体上的接触,因为只要马文挨近她,她就大打出手直到把他赶出家门。

接下来,在与李蒙表哥的爱情中,爱密利亚的反抗相对更加彻底,她扮演了传统爱情婚姻制度中的“男性”角色,她是主动者、监护者和占有者,这是对男权社会中女性角色的彻底颠覆。如,“一个火红的冬日早晨,小罗锅踩着爱密利亚的脚印,一起去松树林打猎;他们在自己的地里干活——李蒙表哥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干,不过却能很快地在工人中找出哪个人在偷懒。在秋日的午后他们坐在后园的台阶上劈甘蔗;在炫目的夏日里他们待在沼泽深处,那里的水杉树呈一片墨绿,沼泽地带的树木下呈现出昏晕的幽暗。当小路被一片沼泽或一片黑水阻隔时,爱密利亚就会伏下身体,让李蒙表哥爬到她背上——她蹚水时罗锅坐在她的肩上,或揪着她的耳朵或抱住她的宽头额。”从这段叙述中我们清楚地看到李蒙表哥受着爱密利亚小姐的百般呵护,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表现出他对爱密利亚的爱有所回报。

三、“她者”的反抗原因

造成爱密利亚反抗的原因既有社会的、家庭的,又有个人的。首先,20世纪40年代的美国在经济、政治、教育等各个领域都比较发达,西方女性主义运动不仅历史悠久而且发展较快。在20世纪的20世纪及30年代,妇女赢得了选举权,掀起了第一次妇女解放运动的高潮,她们渴望和男人享有同等的权利,因此她们模仿男人,穿男人的衣服,吸烟,喝酒,闯入男人的活动领域,以期做到和男性一样。但这些只是表面现象,男性气质也只是停留在模仿的层面,因此是不会成功的,女性的觉醒走向“歧途”。爱密利亚便是这误入歧途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似乎永远挣脱不了男权文化的束缚;其次,爱密利亚家是生意人家,而且爱密利亚从小没娘,在只有男性的家庭成长,变成了一个强壮的、“男性化”的、反叛的新女性。爱密利亚从外貌和行事上追求男权事实上是以其父亲为参照对象的。她从小就由父亲带大,两个人是彼此的支柱和依靠,所以在其父去世后,爱密利亚与李蒙表哥聊天时,“大爸爸”是她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她珍藏的两个宝贝中“更是为她珍惜”的就是他爸爸死的那天下午捡的大橡实,说明父亲正是女儿崇拜和模仿的偶像。爱密利亚不但学会了男性立足于社会的生存方式,而且在爱情心理上是男性化的。由于在性格、体能和能力上的强悍,爱密利亚缺少一般女性的娇柔感,以及寻求保护的依附心理。反之,像个男人一样充当保护者的角色更能给她一种满足感,所以她才会接受弱者李蒙表哥并对之宠爱有加,对他言听计从,甚至给他办起了咖啡馆。

四、“她者”的反抗结局

爱密利亚的能干富有令当地所有男人自愧不如。父亲去世后,她独自经营锯木厂和酿酒生意,并且开咖啡馆、盖房子、补鸡笼,简直无所不能;她酷爱打官司,甚至在某个时候把强悍的律师打得狼狈不堪;她力排众议,不仅收留了罗锅李蒙,还石破天惊地把他当亲密无间的爱人相待。正如王诺所阐释的那样:“丑女人宁愿丑陋难看也要像男人一样自立。”爱密利亚虽然在男权社会中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个性强悍,并且很多方面超过男性,但在强大的男权社会的联合压制之下还是被“打败了”。恶棍青年马文·马西出狱归来,为了报仇与爱密利亚小姐决一死战,就在她即将大获全胜的瞬间,罗锅李蒙从天而降,把爱密利亚小姐打倒在地。接着,罗锅李蒙和马文·马西联合起来,彻底摧毁了昔日繁荣兴旺的咖啡馆,共同洗劫爱密利亚小姐的财产后逃之夭夭。她的苍凉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个世界自父权社会形成后始终是男性占主导地位,女性在这里被看做绝对的“她者”。男权社会的制度、法律及习俗等是不利于女性的。在男权社会的强大压制之下,没有团结的力量,女性要想通过个人的努力争取与男性同等的权力和自由是异常艰难的。

五、结语

《伤心咖啡馆之歌》深刻地揭露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不仅任意歪曲女性形象,而且通过男性制定的婚姻制度来束缚女性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但爱密利亚不再是受男性支配的传统女性,她拒绝服从男权社会的婚姻制度,维护女性独立的主体地位。爱密利亚小姐以丑女人的形象挑战传统,从而解构了父权体系中的男权中心主义思想。爱密利亚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男权中心的抗争说明女性不是天生的“她者”,女人也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虽然爱密利亚的反抗并没有给她赢得完全的主体地位,但给女性的解放开辟了未来的道路。如何与男权社会作斗争,取得女性的主体地位,虽然是一个复杂长期的过程,但独立自由的女性正在诞生。

[1]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2.

[2]卡森·麦卡勒斯.李文俊,译.伤心咖啡馆之歌[M].上海:三联书店,2009.

[3]王诺.生态与心态:当代欧美文学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184-185.

[4]蒋花.冲突与平衡——达洛卫夫人的“双性同体”性格分析[J].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

[5]陈雪媛.《伤心咖啡馆之歌》中的男女地位[J].世界文学评论,2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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