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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认同与原乡归依
——论余光中乡愁诗的民族化特色

2015-08-15○李

现代语文 2015年25期
关键词:原乡白玉余光中

○李 正

文化认同与原乡归依
——论余光中乡愁诗的民族化特色

○李正

台湾诗人余光中在其不断迁徙的成长历程中,创作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乡愁诗,这些诗歌饱含着作者对中华民族历史与文化的强烈认同感,同时也具有浓郁的原乡情结和回归意识,体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

余光中 文化认同 原乡归一

一、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坚守

在台湾的乡愁诗人中,余光中显得最为耀眼和典型。他的成长历程非常坎坷,从小就和母亲逃难至台湾,对故国亲情的守望为后来的诗歌创作埋下了乡愁的种子,而当他移居他乡,原有的母体文化与本地的文化发生冲突时,诗人在这种文化的冲突和碰撞中更加清醒地认识和感受到民族文化传统的巨大价值。他的诗歌体现出对本民族传统文化的认同与坚守,体现出强烈的民族特色。如在《我之固体化》一诗中,诗人这样写道:“在此地,在国际的鸡尾酒里,/我仍是一块拒绝溶化的冰——/常保持零下的冷/和固体的硬度。/我本来也是很液体的/也很爱流动,很容易沸腾,/很爱玩虹的滑梯。/但中国的太阳距我太远/我结晶了,透明且硬,/且无法自动还原。”当诗人置身于文化碰撞之中时,这种“拒绝融化”的宣言和以“冷”和“坚硬”为特征的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与捍卫,让读者感觉到强烈的民族意识。

优秀的诗人总是善于从本民族的历史与现实中吸取丰富的营养,虽然余光中在21岁时就离开了大陆母体,但他的诗歌作品却一直和本民族的历史息息相关。无论是在台湾、香港还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他的诗歌总忘不了从本民族的历史与现实中发掘素材,并打上鲜明的民族印记。他在《白玉苦瓜·自序》中说:“到了中年,忧患伤心,感慨始深,那枝笔才懂得伸回去,伸回那块大陆,去蘸汨罗的悲涛,易水的寒波,去歌楚臣,哀汉将,隔着千年,跟古代最敏感的心灵,陈子昂在幽州台上,抬一抬杠。怀古咏史,原是中国古典诗的一大主题。在这类诗中,整个民族的记忆,等于在对镜自鉴。”[1]于是,我们看到诗人在《白玉苦瓜》中这样写道:“一只苦瓜,不是涩苦/日磨月磋琢出深孕的清/看茎须缭绕,叶掌抚抱/哪一年的丰收像一口要吸尽/古中国喂了又喂的乳浆/完美的圆腻啊酣然而饱”,在这里,诗人凭借敏锐的艺术目光,截取收藏在台湾故宫博物院的“白玉苦瓜”这一意象,将真实厚重的历史感和爱国的情愫注入到故宫博物院的文物“白玉苦瓜”中,从而体现了浓厚的中国文化传统和饱满的民族意识。

作为一个热爱祖国和文化传统的诗人,余光中还在其创作的乡愁诗歌中将个人体验与祖国之爱以及民族之恋融为一体,凝结成内心深处强烈的中国情结。除了《白玉苦瓜》外,余光中还创作了其他一系列此类主题的乡愁诗,如在《黄河》一诗中,诗人这样写道:“我是在下游饮长江的孩子/黄河的奶水没吮过一滴/惯饮的嘴唇都说那母乳/那滔滔的浪涛是最甘,也最苦/苍天黄土的大风沙里/你袒露胸脯成北方的平原/一代又一代,喂我辛苦的祖先/和祖先的远祖,商,周,秦,汉”。在此诗中,诗人对黄河哺育祖先作了生动形象的描述,同时又用了一个“远”字,将祖国母亲对祖先的养育之情推向了更高、更深的层次,并以“商,周,秦,汉”四个朝代来对远祖所处的时代进行细化解读,由此可见诗人对祖国母亲的热爱与认同。又如在《寻李白》一诗中,诗人这样写道:“樽中月影,或许那才是你的故乡/常得你一生痴痴地仰望?/而无论出门向西笑,向西哭/长安却早已陷落/二十四万里的归程/也不必惊动大鹏了,也无须招鹤/只消把酒杯向半空一扔/便旋成一只霍霍的飞碟/诡绿的闪光愈转愈快/接你回传说里去”。在这里,余光中展开了想象,传神地写出了李白对故乡的深情仰望。诗人借助李白这一历史人物,怀古咏史,通过描写李白的记忆,来进行自我的再认识,并以此实现对优秀传统的继承,传递出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坚守。

二、对祖国大地的回归与依恋

余光中的乡愁诗除了体现对中华民族历史与文化的认同外,还体现了对祖国大地的回归与依恋,从而体现出诗人浓郁的原乡情结。由于历史的原因,余光中离开了大陆漂泊到了台湾这一个小岛,诗人的生活被一个无法改变的历史事实所影响:与原乡脱节,被逼离乡背井,寄居于异地的陌生环境之中。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诗人饱受对祖国母亲的思乡之苦,这种相思在其人到中年时显得尤为浓烈,这正如诗人自己所说的:“小小孩的记忆,30年前,后土之宽厚与博大,长江之滚滚千里而长,巨者如是,固长在胸臆,细者即如井边的一声蟋蟀,阶下的一叶红枫,于今忆及,亦莫不历历皆在心头。不过中年人的乡思与孺慕,不仅是空间的也是时间的,不仅是那一块块大陆的母体,也是,甚且更是,那上面发生过的一切。”[2]通过余光中的乡愁诗,我们看到他书写出了一个历史时期漂泊在台湾的无根者的悲情,在著名的《乡愁》一诗中他这样写道:“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在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观念中,家被视为生命的本原,中国人天然就有着深深的恋家情怀和怀乡情结,故土和家乡的兴衰与变迁始终在影响着中国人的行为和思想。余光中自然也不例外。“游子思归、落叶归根”的家国意识始终在牵动着他内心敏感的神经。于是,他在对童年的追忆中找寻慰藉,在诗歌创作中融入浓烈的思乡之情。大陆故土的山川河流、名胜古迹、地方习俗甚至家乡风情,都被描绘得意趣盎然,形神兼备。如在《当我死时》一诗中,诗人这样写道:“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又如在《大江东去》一诗中,诗人写道:“大江东去,枕下终夜是江声/侧左,滔滔在左耳/侧右,滔滔在右颊/侧侧转转/挥刀不断//失眠的人头枕三峡”。在这里,诗人将自己对长江的思念之情写得细致入微,由此可见作者思念之浓烈。此外,在另一首诗歌《乡愁四韵》中,余光中则通过反复地咏叹直接地书写出对祖国大地的回归与依恋之情,诗人这样写道:“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酒一样的长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母亲一样的腊梅香,/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又如在《中秋月》一诗中,诗人借中秋之月同样书写出对故国的无尽依恋:“一面古镜,/古人不照照今人/一轮满月/故国不满满香港/正户户月饼,家家天台/天线纵横割碎了月光/何日重圆,/八万万人共婵娟。”

由此可见,在余光中创作的乡愁诗歌中,我们看到了他对传统文化的认同与坚守和对祖国大地的回归与依恋。无论在创作中如何地自由挥洒,他都在告诫着自己,一个客居他乡的“浪子”无论如何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自己归属的民族,同时认同传统的历史和文化并将其发扬光大,余光中也正是通过其创作的乡愁诗来告诉人们,自己的故乡在永春,自己的文化之根蕴藏在绵延五千年的炎黄文化里。

注释:

[1]余光中:《白玉苦瓜》,台北:大地出版社,1992年版,第6页。

[2]余光中:《白玉苦瓜》,台北:大地出版社,1992年版,第5页。

(李正 四川南充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637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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