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林梅琴

许金訇福建第一位女留学生

本刊记者 林梅琴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流传了几百年，不过可别因此而产生偏见，以为旧中国就真的没有女子教育。在一些大户人家，除了女红，认字、德育也是必修课。到了近现代，那更是了不得。

很多人以为，20世纪初才是中国女子接受西式教育的开端。其实早在19世纪下半叶，就有大胆的姑娘去留洋了。福州的许金訇，就是中国最早的四位女留学生之一。

许金訇（1865—1929），福州人，中国第一代“海归”女医生，中国第一位参加国际事务的女代表。

18岁的大脚出国门

基督教家庭出生的许金訇，有个思想开放的牧师老爸许扬美。许金訇到了要缠足的年纪，许扬美坚决反对，让她当上了福建最早不缠足的小姐，有了一双健康的大脚自由行走。这种自由，不仅是形式上的，更是思想上的。十几岁的许金訇在美国基督教会办的毓英女塾读书时，就做出了不满呆板课程而转学岭后妇孺医院的决定。

在后来的反缠足运动中，许金訇这样讲述她的不缠足行为：“我之所以成为福建地区第一个不缠足的小姐，都归功于我的父母。当时我家附近缠足妇女嘲笑我说：‘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却长着一双那样的脚。’我的耳边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导致我羞于见人。”

许金訇动摇了，在她的恳求下，母亲趁着许扬美外出给她缠上了小脚。结果许扬美回来，和妻子来了次严肃长谈，许金訇脚上的布带拆除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缠足。当我知道全世界都不缠足的时候，我终于对我的大脚释怀了。尤其是在医院工作的时候，这双大脚支撑着我，能为更多的病人服务。”许金訇说。

从岭后妇孺医院毕业后，许金訇到了当时中国最早、最大的妇幼医院——创办于1877年的马高爱医院，学习照顾病人。无论在胆识还是智力上，许金訇都高于常人。没多久，院长特拉斯克看她是个可造之材，就给她联系了美国的妇女外国传道会，要资助她去美国留学。

要知道，那可是1884年，许金訇还不满19周岁。更重要的是，她不会英语。这下子，连思想开放的父亲都投了反对票。不过，舆论的压力已经拦不住许金訇了，身材娇小的她拎着自己的包裹，跟着两个美国传教士，用她那双健康的大脚，潇潇洒洒地离开了福州。

1884年5月9日，《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中写着：“有一位深色皮肤、闪着杏色双眸、穿着绣花的中式衣裙、脚蹬绸缎便鞋的中国女孩来到了美国。”许金訇便是这位传说中的中国女孩，文章里还写了她的详细出身和求学计划。

“饿着肚子”学习

别看许金訇胆子挺大，背井离乡跑美国来，却也是个客气害羞的小姑娘。一开始，她住在费城一个医生家里学英语，没过多久，却生起病来，一直低烧不退。什么病？不是水土不服，是饿坏了！

原来许金訇初来乍到，对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很不适应，加上语言不通，每次吃饭的时候，就表现得特别斯文客气。医生给她看了病，才发现她是吃不饱而营养不良。真应了那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还好这段小插曲对许金訇的美国之旅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这年秋天，她顺利考上了俄亥俄州的美以美会办的威斯利安大学，之后又转到了费城女子医科大学。

许金訇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在美国，她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欣赏她。有个同学还这样描述过她：“许金訇身穿中国式的刺绣服装，像一朵异国风情的花朵。学校里每个女孩都对她的民族服饰感兴趣。她有坚定的目标，是忠实的女基督徒的代表，是对那些只为一己私利的人的一种鞭策。”

被当做“神女”的医生

1895年，许金訇学成归来。在国外镀了一层金的她，亮瞎了一众亲友的眼。当初的小姑娘，已经成了有学识、有技术的女医生了。乡亲们为了迎接她，还专门在祠堂里给她举行了毕业庆典。大家都说，这姑娘拿了美国大学的博士文凭，比男人还强呢！

1898年，工作没几年、医术却很精湛的许金訇，被任命为福州城内医院——娲氏纪念医院的院长。一开始，病人看她是个女的，都不大相信她。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她靠医术征服了对她抱以怀疑态度的人，还被当做是救苦救难的“神女”。

就连位高权重的李鸿章，都知道了许金訇的大名。这一年，世界妇女协会在英国伦敦召开代表大会，李鸿章就派了许金訇作为中国的妇女代表出国，许金訇由此成为了中国第一位参加国际事务的女代表。

别看许金訇只是个女子，却很有本事，一边当医生，一边还当起了老师。在她的推动下，娲氏纪念医院这所小医院，成了福建的第一所医学院，培养出了不少女医生。许金訇的妹妹许淑訇，就是第一批拿到毕业证的学生之一。

许金訇做的还不止这些。她在医院里率先使用了自来水，建起了新式厕所，经常派学生下乡演讲，宣传卫生知识，俨然一个能人形象。

和同样大名鼎鼎的福建女医生林巧稚一样，许金訇终身未婚，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医学事业。1926年，她远赴南洋，3年后在新加坡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