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今天很早被一些幼鸟的声音吵醒

现在已近深秋，冬天已经不远

而它们出生了

它们的翅膀正在增加羽毛

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该学会飞

冬天虽然冷酷，也只是四季之一

祖母绿

一一昨晚我做的梦好，祖母

小时候跟祖母说，有人讲梁二婶偷东西

祖母说小孩子有耳朵没嘴！

跟祖母一起挖土豆，我一说腰困

祖母说小孩子哪来的腰！

长大了我说我睡不好觉

祖母说找个女婿嫁了就好了

前年时我跟二姑说心脏不舒服

二姑跟祖母一个口吻，年轻人哪来的心脏！

昨晚我梦见大片的麦地，绿到天边去了

要是祖母还在，一定说那可是好兆头

那颜色绿得，我没法形容，就叫它祖母绿吧

飞行模式

每晚睡觉前，将手机设定在

飞行模式，渐渐入睡中

飞行便开始了……

昨晚我飞去见我的祖母

她坐在门廊里

嘱咐我去给奶牛挤奶一一

我这辈子没见过一头奶牛呢

我一向听话，提了桶子

就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

可是我的祖母，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头公牛啊！

娜杰日达在皱眉头

漂亮的娜杰日达，和我

同在一间宾馆的电梯

她母亲在一边絮絮叨叨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母亲

你又听不懂俄语！

她眼睛一直在她的脸上

摩挲了一把她额前的

头发，漂亮的娜杰日达！

错误

听人说，去过武汉的东湖，

杭州的西湖就不用去了，

可是我知道得太晚了一一

那年我一个人去的东湖，

那年又一个人去了西湖。

自然的事情

苏州市革命博物馆门前是块好地方

夜晚的风又爽又危险

裙子遇到了张力

不自重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放心

他这个人好就好在

他已经坏透了

但其他人还没有

雨

1

外面雨超大，像下绳子；

2

雨下一阵，停一阵；

像一个女人，想一阵，哭一阵；

3

老天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1

4

撑一把伞，一心一意地走在一条盲道上。

大抵如此

我一般穿黑鞋

里外全黑的那种

早上起来，一个人

两只脚，同时踏进

两个黑洞

每天大抵如此

和你来那天一样

外面正在下雨

翻开书读一首诗

里面也是下雨

和你来那天一样

好吧！

一个人听听雨声

总归是不错的

令我的耳朵清洁

又有青苹果的酸味

没意思

我学窗外一只鸟儿叫

它叫一声我叫一声

我叫一声它叫一声

这样来回六七次

突然它不叫了

我觉得很没意思

黑暗料理

——傍晚从黎明开始

擅长做黑暗料理的人

将黑暗炒得劈啪作响

空气中布满危险的分子

蒸蒸的气息升起来了

灯光开始变得稠密

奇异的生灵从脚下生长

没过脚踝膝盖桌子

的边缘，触手可及

渐抵达鼻尖一一

一个时间敲响了

哎，我说摄影师

你的航班是几点起飞啊

照片

他打开电脑里一张照片

让坐在旁边的母亲来看

这是他近两年来

最上相的一张照片了

角度，神情都不错

网友们也说很帅

母亲看了看，起身

叹了口气说，儿子

你一点笑容也没有

痛

冰凉的

棺椁里的

母亲的嘴角

流下去的

一绺

惊心的

血迹

五年了

生长

在我体内

的一条

暗红色

疼痛的

蚯蚓

天空每天都是空的

啊，天空每天都是空的

鸟儿融化为风

云融化为雨

噪音融化为更高处的寂静

目光融化为一种况味

光阴流转白云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