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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主编“红辣椒女性文丛”

2015-07-17北京陈骏涛陈墨

名作欣赏 2015年34期
关键词:红辣椒方方女作家

北京 陈骏涛 陈墨

文坛纪事

关于主编“红辣椒女性文丛”

北京 陈骏涛 陈墨

陈骏涛口述历史(三)

1995年,在“跨世纪文丛”出版到第三辑的时候,陈骏涛先生又担纲主编了“红辣椒女性文丛”,并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女性文学刍议》。从“跨世纪文丛”到“红辣椒女性文丛”,从“青年师友”到“女性之友”,其间有着诸多的因缘和细节,也有着诸多的心得和收获,本文将一一道来。

陈骏涛 “红辣椒女性文丛” 《女性文学刍议》

陈 墨(以下简称“问”):1995年,您开始主编“红辣椒女性文丛”,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女性文学刍议》,是您关注女性文学的第一篇文章?

陈骏涛(以下简称“答”):对,第一篇文章。《女性文学刍议》实际上是为“红辣椒女性文丛”所写的一篇序言,我把它稍微改了一下,发表于当年《光明日报》4月11日文学专刊,为“红辣椒女性文丛”装点门面、做个宣传。

问:当时您编过了“红辣椒女性文丛”第一辑吗?

答:稿子集齐了,要准备出版,得写一篇序言。怎么办呢?这个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不能找枪手。为写这篇序言,当时我就找了一些书来看,因为在这之前我没有关于性别问题的理论准备。比如说刘思谦那本书①,她送给我以后,我就没有好好看过,因为要写这篇序言了,才把它好好看了一遍。还有孟悦和戴锦华的那本书②,也是这样的。看了以后,觉得两本同样是研究中国女性文学的书,观点却并不太一致。孟悦、戴锦华是以西方女权主义—女性主义的理论为坐标的,是从那样一种视角来观察中国女性文学现象和性别现象的;而刘思谦则是依据中国女性文学的发展实际来梳理的,既吸收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内核,又结合中国女性文学的发展实际。刘思谦的论述显然更容易被我这样的人所接受,因此我那篇序言更多地借鉴了刘思谦的观点,我自己实际上没有多少创造性的观点。

问:编“红辣椒女性文丛”,背景是什么?

答:要谈背景,应该从两个方面来谈。一个是大背景,就是1995年在北京要开一个有关妇女的会——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因此有关女性,特别是女性文学的书,正成为各个出版社争相出版的热门书,所以才有四川人民出版社不远千里从成都到北京来组稿的事。第二就是小背景,为什么不是找别人,而是找我来当这个主编呢?这就跟那套“跨世纪文丛”有关了。那几年,“跨世纪文丛”在图书市场上不是挺走俏吗?在出版界、学术界、文学界都有一点影响。代表四川人民出版社来找我的实际上是徐晓琳女士,她是四川“蓉城书局”的经理,跟武汉“作家书屋”的经理彭想林一样,也是一位书商。“蓉城书局”当年挂牌成立了一个“红辣椒创作中心”,策划人就是徐晓琳和倪培耕,而倪培耕不仅是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人,当时还是我的老邻居。就是通过这样一层关系,他们找到了我。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十分犹豫,因为那时候“跨世纪文丛”才出到第三辑,还要接着往下编,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同时编两套书。我说我可以帮忙,替你们出出主意,介绍几位女作家,等等。但他们执意要我出马,而且认同我提出的编辑思想,决定放弃原先想搞拼盘式的多人合集的想法,而认同了我提出的一人一集,保持入选作家一个较完整的创作面貌这样一个思路。所以,我就找了几位年轻朋友帮忙,勉力上阵了。

问:第一辑您是策划、约稿人、主编、序作者,不是只挂个名?

答:绝对不是挂名。我从来不做挂名主编,总是身体力行。从来如此。话说回来,如果当年不是他们力推我上马的话,我这一生恐怕未必能迈进女性文学这道门槛的。所以今天回过头想想,我还真应该感谢徐晓琳和倪培耕,感谢四川人民出版社,感谢这套书的责任编辑徐英女士!

问:倪培耕老师是这套书的策划人吗?

答:当然,是与徐晓琳并列的策划人。

问:第一辑的选题、约稿顺利吗?您和出版人有没有矛盾?

答:挺顺利的。跟出版社也没有什么矛盾,基本上还是我说了算。他们刚开始想搞得大一点,我说还是先搞小一点。

问:“大一点”是什么意思?

答:大一点,就是每一辑的人头多一点,而我主张人头不能太多。我说,不要搞得太大,“跨世纪文丛”已经够大的了,我没有精力再搞一个大的,先搞个小一点的。

问:第一辑是六种还是几种?

答:是五本,每人一本。作者分别是张抗抗、方方、蒋子丹、唐敏、斯妤五个。小三十二开本,每本十五到十六万字不等,1995年6月出版的。

问:作者跟“跨世纪文丛”重了怎么办?有重的吗?

答:有重的。但“跨世纪文丛”是小说集,中短篇小说集;而“红辣椒女性文丛”是散文集,所以作品不可能有重的。第一辑五本是散文,第二辑四本也是散文,作者分别是范小青、毕淑敏、池莉、王英琦,1996年12月出版的。后来出版社又接着编辑出版了两辑:一辑是小说,包括铁凝、方方、陈染、蒋子丹、斯妤五位女作家的“小说精粹”,1998年9月出版的;另外一辑还是散文——“海外辑”,是海外女作家於丽华、陈若曦、喻丽清、吴玲瑶的散文选,2000年8月出版的。这样,“红辣椒文丛”总共是四辑,起于1995年,止于2000年,也是一个“跨世纪”,无形中与“跨世纪文丛”形成了一种呼应关系,尽管“红辣椒文丛”真正属于我主编的只有前两辑。

问:关于《女性文学刍议》,您刚才说是参考了刘思谦、孟悦、戴锦华的一些理论框架。您编完了这一套丛书之后,一定也有自己的很多认识和体验吧?

答:那当然了。慢慢地就进入那个境界了,虽然远不如那些女性文学、女性主义的专家们。我不是有过一篇文章,叫作《生命的再造与张扬》③吗?这篇文章就谈了我从1995年迈进女性文学这个门槛之后,近十年里的心得和体会,观念上的一些变化。我至少学会了换位思考,就是站在女同胞的立场上去思考一些问题,就不会视女权主义或女性主义为洪水猛兽了。确实需要有这么一种对男权中心主义次序的冲击,才能从根本上摆正男女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发挥女性在这个世界上的作用。

问:这套丛书的发行情况怎么样,您了解吗?

答:发行情况总的来看还是不错的。我能看到的是第一版的印数,每本都是五千册。如果加上重印的,我想大概每本可以达到一万或者一万多册吧。不可能比这个数字再高了,因为当时出这类书的出版社太多了,四川人民出版社不可能竞争得过其他出版社,比如说河北教育出版社。

问:河北教育出版社,跟您没关系吧?

答:跟我没关系。那是王蒙主编的一套书,叫“红罂粟丛书”,浩浩荡荡的,好像有二十本。比起“红罂粟丛书”,四川人民出版社的这一套丛书,就是小制作了。

问:您跟四川人民出版社及出版人的合同,是什么情况?

答:不是很正规,同样是没有签正式的合同。

问:没有形式上的合同,只有口头上的约定?

答:对,口头约定。根据书的出版情况,酌情付酬。

问:您先期要做很多工作,策划、约稿、编辑,不预付费吗?

答:没有预付。到后来当然是给报酬了。彼此都很信任,没有讨价还价。我和他们之间的交往,是朋友之间交往,或者说是长辈与晚辈的交往,而不是生意人之间的交往。

问:但对方是一个书商,不是吗?

答:是一个书商。

问:书商就是一个生意人啊!

答:但是我还是一个文人!

问:您是做一个事情。

答:对,确实是这样,做一个事情,或者说得好听一点,是把它当作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问:上世纪90年代中期,商业意识还没有那么强,对吧?

答:对。我过去做的那些事,包括给漓江出版社编的那套小丛书,都是这样,没有商业意识,吃亏也就吃了。

问:“红辣椒女性文丛”的主编费是多少?有记录吗?

答:有倒是有,但找起来太费劲了……啊,我找到了,1997年,付给我四千四百四十元,究竟是怎么核算的,就记不清了。恐怕也就是这么多,不可能比这再多了。

问:1995年夏天,天津“中外女性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您跟张抗抗、方方几位女作家一起去参加,并且在天津和北京做了“红辣椒女性文丛”的签名售书活动?

答:是的。这是我生平参加的第一次女性文学会议,过去没有参加过这么大规模的女性文学会。那时候不是要在北京开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吗?据说天津这个会,是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的会前会,是一种非政府性质的学术会议。说是非政府性质,但由天津社科院来主办,实际上也就带有了点政府性质。这个会议,参加的人数比较多,据统计有一百七十多人,其中包括国外的一二十人。我怎么会去参加这个会呢,当时“红辣椒女性文丛”第一辑正好出版了,算是恰逢其时吧,再加上第一辑的几位女作家在当年都是比较出众的,所以尽管这不是妇女大会之前出版的第一套女性文学丛书,但还是相当引人注目的。天津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有一个叫盛英的,她也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比我晚几届,算是我的师妹吧,她知道我主编了这套书,就邀请我参加这个会,而且希望我能带女作家一起去参加。我就带着这五位女作家和“丛书”的出版人徐晓琳,还有责任编辑徐英参加了这个会议。于是这五位女作家,就成了会上的一道风景线。会议辟出一个专场,请这五位女作家亮相,谈自己的创作,自己的文学思想、女性观。在介绍这几位女作家的时候,盛英开了一个玩笑,说:陈骏涛是我的大师兄,他带着五位红色娘子军到会上来了。她要我先发言,我事先没有准备,就随便说了一通话。可能有的话说得不太得体吧,引来了盛英在会议结束时候一通指名道姓的批评。

问:您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答:不记得了。

问:还有签名售书活动是吧?在天津和北京,您参加了吗?

答:参加了。在天津的时候,就先搞了一场。好像是在会场辟出的一块什么地方搞的。来买书的人还不少。

问:是在会议的区域内?不是到书店去?

答:没有到书店去,签名售书就在会场上,我也参加了。还有人找我签名,我就签了,但我申明:我不是作家,只是主编。后来回到北京,在北京也搞了这么一场,那是在一家书店搞的。

问:也是出版社带书来,五个作家全到场?

答:对。北京这一场签名售书活动,规模要比天津小一点。

问:1998年和2000年,“红辣椒”又有了第三、四辑,是个什么情况?

答:这个好像我上面已经说过。我实际上就编了前两辑。第三、四辑虽然挂我主编,实际上都是出版社自己编的,第三辑的“总序”还是戴锦华写的。

问:第三、四辑挂您的名号,给您挂名费吗?

答:没有。我没有参加,怎么能要挂名费呢?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问:主编过程中,对哪些作家、作品印象比较深刻?

答:总的来说,印象都不错。印象比较深的,其中一个是方方。方方先是在“跨世纪文丛”第一辑,出了她的一本小说集,我写的“跋”,这篇“跋”还在刊物上发表过。认识方方比较早,大概是在1990年去湖北参加她和池莉作品讨论会的时候,但对她的小说,却是从上世纪80年代初就注意到了。她们两个人的风格不太一样,池莉的世俗味重一些,方方的文人气多一些。

这些女作家当中,像张抗抗、毕淑敏,也都是认识得比较早的。她们都是既加盟“跨世纪”,又加盟“红辣椒”。还有斯妤、王英琦等人,也都是因此而结识的,但这些年都断了联系。你们安徽的王英琦,在她很不顺的时候找过我。

问:“红辣椒”里有她一本,是吧?

答:有她一本。因为主编这些书——包括“跨世纪”和“红辣椒”,我认识了不少女作家。我的为人和对待她们以及她们作品的态度,应该是得到她们认可的。包括后来认识的上海的殷慧芬和杭州的顾艳,也都是如此。包括铁凝,她如今是中国作协主席了,但我们之间认识也是很早的。十年以前,我主编那本《精神之旅》④的时候,还和朱育颖⑤一起到石家庄找过她,她很热情也很认真地接待了我们。现在她当了中国作协主席,当然就不找她了,但有时开会的时候见到她,她对我还是挺热情、挺尊重的。

采编人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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