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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黄斋笔记三则

2015-07-05庞永力

杂文月刊 2015年6期
关键词:沧海名利

庞永力

沧海亦冷

文学已边缘、自家乃三流,此种状态下仍心生感慨、落纸成文,继而发表、付梓。这个过程好像一场意外性事,珠胎暗结,却没有选择,只有生下来、养大,还有给他寻一个好出路。送书予人,或心生怜悯,或厕中手纸,而只有自己知道:书中看似寻常句,皆是亲历生活,甚痛甚痒所得。

以离开父母出外奔命为始,二十年来存于尘世,囿于俗常,亦步亦趋,心思费尽,积来微末的名利,又心悸于不期而至的飓风。青壮不再,攒钱的同时也在添病,更难堪失却豪气、信任、坦荡,战战兢兢,满头冷汗。

虽生退意,却是非胶着一处,再是骑墙,也舍不下此身此名——即便如托尔斯泰,内心挣扎到生命的最后,才从半是温馨半是窒息的俗常生活中出走;即便如东坡居士,面对宵小的打压、庙堂的弃贬,以美食小妾转移满腔愤懑,也禁不住叹曰:“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又有何用?关键是清贫、简陋正是来路,陷身名利争夺却又做不到心黑脸厚手狠,只有落败一种选择,珍馐美味并没有吃腻,却也深知末路无聊,沧海亦冷。

嗖嗖地

深夜散步,马路上仍有嗖嗖疾驰而过的人——当然,是各类的“汽车人”。人类发达了,不缺科技,钢铁与石油还够用,多年的发展好像只是为了缩短空间的距离,表现为各种高速的工具,汽车、飞机、轮船乃至飞船,嗖嗖地去吃饭,嗖嗖地去碰面,嗖嗖地去某地、再嗖嗖地回来,甚至对着天上的星星,心里也嗖嗖地。

高速缩短了距离,以往外省举子赴京赶考得一年半载,来回一遭娃都会打酱油了。现在,上午紫禁城下午便海角天涯了。高速提高了办事效率,从某种角度讲延长了人的生命。但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飞机失联、高铁出轨、游轮触礁,就是高速的另一面。

只是想:要是十万火急的关天大事,耗费些燃料也倒罢了,那些喝闲酒、唠闲磕儿、早到俩钟头也是发愣之类,就不太必要倏忽南北了吧,乾隆下江南般的游山玩水、悠哉悠哉,岂不也好?

价 值

时下,人们总是哀叹时代变化太快,好不容易熬出些模样来,很快就面临淘汰了。细想这十几年的通讯工具:手机的大哥大年代,富贵嚣张到可以砸死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用不起那“砖头”,但也滋生了能随身联络的寻呼机,数字的、汉显的,一时间满大街BB声——现在呢,甭说号了,连台都没有了!新贵不算,那些传统的在人们思维里根深蒂固的,譬如电报、书信、贺卡,也免不了黯然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

于我的职业,更是人心惶惶,什么纸媒还有几年就消亡,要如何降薪、裁员、倒闭。但又想,无论报纸、电视、网络,形式怎么变,传播的新闻内容不还是核心不变的?还有图书,电脑之外又蹿出手机,新新人类天天刷屏,只觉得纸质书浪费大树、花钱多、不方便携带,却不惜自家的颈椎、踺鞘与眼珠子。

这好像就是人们期待的技术革命,带来了便捷、时髦,大家只是等着那些电脑盲、手机弱智的中老年一拨拨死掉,便天下大一统。只是想不到,技术改变的只是形式,新闻带来的资讯、图书带来的情调,在形式之外本质并没有变;也是想不到,人世间需要多种样态存在,台灯下、被窝里手持一卷的闲适,不是触屏所能替代的。

我们这几年再波涛汹涌,在历史中不过也是一朵浪花。就好像诗歌中的流派,几年沉寂就被定义为老套、边缘、落伍了。喧嚣者想不到:在《全唐诗》中,初唐到盛唐到晚唐,陈子昂到李白到杜牧,哪个不是上百年的跨度?落实到典籍中,只是页码的差异,才华与格调没啥两样。历史的大浪淘沙只是选择好的东西,如果只有几天的保质期,那它的根本价值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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