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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丁香与小提琴

2015-06-26沈浩波

中国诗歌 2015年1期
关键词:恐惧灵魂

□沈浩波

·组诗·

紫丁香与小提琴

□沈浩波

紫丁香与小提琴

街道的一角

绿树浴着紫霞

香味浓烈如酒

那是紫丁香吗?

音乐声响起

人间灯火明亮

天上群星闪耀

那是小提琴吗?

远处的山坡

高树绽开红花

少年攀上悬崖

那是木棉花吗?

歌声在风中

牛羊流淌乳汁

草原是一片海

那是马头琴吗?

黄色的小花

绽放在晨曦中

像太阳的乳牙

那是蒲公英吗?

送葬的队伍

乌鸦站在树上

雨水搅拌灵魂

那是唢呐吗?

那奔跑的是我吗?

那死亡的是你吗?

那是生命中有过的

紫丁香与小提琴吗?

奏鸣曲

每一次和你见面

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你的白发提醒我

见一次,少一次

死亡伸出晶莹的阶梯

我艰难地吞咽

你的白发

试图和你聊一些

无关紧要的话题

像在敲打

一台老钢琴

在灯光下

我觉得自己

像一个年轻的死神

腰里别着镰刀

死死摁住

你灵魂的黑键

听它嘶鸣、咆哮

刮起风暴

仿佛葬礼正在举行

深夜进入一座城市

来自远方的寒冷旅人

穿过旷野和星辰

沉默是他的旅行箱

拖动时发出闷响

他走进城市的夜晚:

巨大的喉咙里

有一团黏稠发亮的痰

带着雾和汗的味道

路灯浇下它的显影液

漂浮的脸慢慢固定

像来自过去某个时刻

陌生人,你已无所遁形

他走进城市的梦

仿佛置身空旷的大厅

何处传来低沉的音乐:

你是惟一跳动的琴弦

当音乐停止,城市醒来

陌生人,你这从荒野

走来的孤独的王

消失在涨潮时的大海

柳树的童花头

巨大的剪刀,眼睛大大的玩具鳄鱼

被园林工人握在手中,给柳树理发

咔嚓咔嚓,道路两旁

柳树枝叶的下摆,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现在,我像普天下幸福的父亲

看着两排,留着一模一样童花头的少女

每一个都像我的女儿,每一个女儿

都在风中生长,阳光洒落金色的蜜糖

月圆之夜

一个孤儿

站在天上

一个孤儿顶着硕大的脑袋

钉在无边无际淡蓝色墨水的天上

像耶稣

但脸上没有悲痛

像一幅画

它和万物的距离

是画中的天空

与喘息的人世的距离

一个孤儿

站在天上

大脑袋的

明亮的孤儿

看着我们

看着海水、灯光、我、畜栏、矢车菊

它向下看着一切

它并不想看,但睁着眼就能看到

诗有时是小麦有时不是

如果你见过小麦

闻到过小麦刚刚被碾成面粉时的芳香

我就可以告诉你

诗是小麦

有着小麦的颗粒感

有着被咀嚼的芳香

这芳香源自阳光

如同诗歌源自灵魂

诗有时是小麦有时不是

如果你见过教堂的尖顶

凝视过它指向天空如同指向永恒

我就可以告诉你

诗是教堂的尖顶

有着沉默的尖锐

和坚定的迷茫

你不能只看到它的坚定

看不到它的迷茫

诗有时是教堂的尖顶有时不是

如果你能感受到你与最爱的人之间

那种永远接近却又无法弥补的距离

在你和情人之间

在你和父母之间

在你和子女之间

你能描述那距离吗?

如果你感受到但却不能描述

如果你对此略感悲伤

我就可以告诉你

诗是我与世界的距离

她的月色

我对生一个女儿,并且看着她长大这件事

完全没有把握

我不知道这将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如同月光在晚上,透过窗棂铺在客厅的地上

我沉浸在她的皎洁中

她仿佛只是来告诉我

世上有这样一种如水的光

将我照耀

但注定不属于我

有时我好奇地看着两岁的女儿

她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强烈地吸引我靠近

我拥抱她娇嫩的骨肉

亲吻她杏仁般的脸

越是这样的时刻

就越是能感受到

我和她之间

有一种比上帝还神秘

比空气还透明的距离

这是一道温暖的深渊

如同太阳和月亮之间

如同月亮和我之间

我小心翼翼地感受

却不可能把握

她灵魂中的

那轮明月

她飞快地成长,如同明月在天上行走

容颜每天都在改变

光辉越过我的手掌

洒满整个天空

她将战胜我如同战胜黑夜

纸船

我很悲伤

在这夜的温暖的流血的床上

握着你的乳房,我很悲伤

我很悲伤

亲吻你的嘴唇,我很悲伤

爱如刻痕令我悲伤

你如我心头之肉令我悲伤

液体般的幸福充溢宇宙

我将在此刻沉睡

睡眠像一艘纸船令我悲伤

我的悲伤来自遥远的星辰

那永不消失的

荒凉的气息

人生漫长爱将永存令我悲伤

蟋蟀的叫声被我遗忘

此刻我如此爱你,又如此悲伤

漆黑的纸船,漂浮在雪白的海上

理想国

那些名叫柏拉图的家伙

那些心眼坏掉的家伙

那些把自己当成国王和法官的家伙

那些梦想给人类

指明方向的家伙

那些肥胖而鲜艳的虫子

挥动隐蔽的毒毛

赶走狼和狮子

赶走绝望的少年

赶走淫荡的妇人

赶走疯子和乞丐

赶走小偷和强盗

赶走撒旦

赶走不听话的耶稣

赶走诗人

赶走我

无需你们驱赶

我只是过客

来瞧瞧你的家园是什么样子

我已经看明白了

理想国

不配住下我和疯子

秋涛路的头颅

从杭州汽车南站出来

在秋涛路上的TAXI排队处

一个乞丐,大约十七八岁

头发很短,脸膛黝黑

坐在排队的通道出口。

每个打车的旅客,都必须

经过他伸出的手——

已经不能被称为手

伸向我们的,是一只

滚圆发亮,红色的肉球。

他的手掌已经消失

可能是被砍掉的

也可能,让它受伤,流脓

不给医治,等它烂掉

掉落,新鲜的肉长出

圆滚滚的,包住伤口。

这场景令我不适

我在心中指责火车站的管理者

为什么让一个乞丐

坐在队伍的通道口?

我不喜欢经过这样的乞丐

通常也不会掏钱。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这些乞丐——很多是孩子

——是被人故意弄残废的。

秋涛路上,排队的人不多

有人给他钱,更多人不给

不给的人,故意不去看他。

很快,我走到他面前

忍不住还是看了看他。

他没有迎向我的目光

只是像机器人一样

本能地伸出那只肉球

收钱的碗碟,放在脚下。

他的五官算得上英俊

眼睛里没有任何光泽

头发虽然短,但长得密实

残缺的身体仍然有青春的意志。

我差点没有注意到

他头颅的整个右侧

是一个凹下去的深坑

非常大,足有小半个脑袋

像一口被石头砸凹的锅。

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这少年

的头颅砸出这么大而深的坑?

深得能放进我的拳头。

这个月世界杯就要开始踢了

年轻的宠儿们,在绿色的草上

围着饱满的足球奔跑。

而秋涛路上,有一颗

被世界的恶,踩瘪的头颅。

在冬日的群山中

在冬日的群山中

我感到坦然

如同置身

失去辉煌穹顶的废庙

对面圆顶的山峰

褪去金黄的僧衣

这肥胖的和尚,百无聊赖

晾晒着灰白的肚皮

残余的碎雪

有细微的光辉

人类的城市在远方

像遗落在大地上的风筝

谁有权利审判

人类中饥饿的灵魂?

落日像孤独的宗教

张开空虚的怀抱

即使生命只是

上帝做出的鬼脸

也不能使我心

归于枯寂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赤裸的天空

长满星星的乳头

我怎么可能成为

不被欲望控制的人?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路边的紫丁香

勾引我的魂魄

我怎么可能成为

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心里会飞出蚊子

还会飞出苍蝇

我伤害过那么多人

以为在保护自己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每天都想做出改变

可我缺乏变得更好的天赋

意志力薄弱

像被霜打的茄子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但至今都不能成为

所有的不好仿佛大雪一直下

我在雪中手脚冰凉

长满发亮的冻疮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小心翼翼藏起暴虐

内心的毒蝎之尾

偷偷摸摸地掩饰

那些暧昧不明的猥琐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早晨起床照着镜子

想象自己已经是一个更好的人

只有这么想着并且相信

才能理直气壮地出门

我想做一个更好的人

像战士般坚定,像酒徒般慷慨

戒掉烟瘾保护自己的肺

春风化雪融化自私和冷漠

爱朋友只比爱自己少一点点

岳父在我的书房

岳父住进我的书房半年多了

我每天都能看到他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

比岳母和妻子加起来还多

那年他被推进火化炉前

我帮他换上黑色的丝绸寿衣

抚摸过他冰冷的骨头

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

修炼多少世缘分

才有资格亲近他的死亡

抚摸他不属于人间的脸

岳母和岳父关系不好

不同意把遗像挂在家中显眼处

我自告奋勇

将老头儿的照片搁进书房

倚墙放在左手边的桌上

我有时会对他抱怨:

“你女儿和你一样脾气暴躁

这事儿你得承担责任”

老头儿笑眯眯地看着我

拒绝认错

它用石头,雕成泪水

高耸的

除了乳房

还有杀人的心

世界有时是硬的

它用石头

雕成泪水

有一些话

想从紧握的拳头中逃出来

但我忘记了

那是些什么话

长着怎样的嘴唇

在多么艰难的沉默中培育

指间全是泥

湿透了的泥

有一盏灯

在心里亮了一下

周围太黑

以至于

它亮的时候

我刚好在黑暗中

闭上了眼睛

下午的庭院像一片海

下午的庭院像一片海

拥抱着小小的世界

你的脸明亮,转动时像珍珠

你是这个下午最美好的事物

如同我们畅饮的紫红色石榴酒

不肯掉落的石榴依然悬挂在枝头

比柿子树和灯笼花都高

阳光首先照耀在它们身上

像一群嘴都笑烂了的战斗英雄

你正在享受生命中美好的时光

烂掉的石榴有富饶和坚定的心

我站在你和累累的石榴之间

我们各自驾驶着自己命运的小船

怀抱复杂的心事,当我驶向你

烂掉的石榴朝我发出老年人的大笑

下午的阳光浇在它们身上

在唐克

九色鹿在大地上跳跃

乳白色的蹄印漂浮在草原

高原碧绿的琴身上

绷紧刀一般明亮的弦

这是下午的黄河

折叠、甜蜜的蛇

落日——

金色竖眼中的一滴泪

被撕碎的心雪亮

一片锡纸飘向夜色

这是傍晚的黄河

最后的不肯投林的飞鸟

乐手在天空中

敲响红色的手鼓

落日——

冻得通红的喇嘛的脸

满天都是火焰的经文

转瞬被魔鬼的黑云席卷

我在你和神之间

人活着有多难?我知道。

人在自己的心里活着有多难,我也知道。

你们每个人,在世间安身立命,其中的难

我隐隐约约,仿佛知道。但我正忙着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有时解决了一些,更大的艰难随即又出现。

这过程激发了我的斗志,甚至有些享受。

但我忽略了你,我以为我给了你温暖,

我们衣食无忧,有一个看起来美满的家庭,

甚至好像,我还给了你一些爱情。

但我并没有真的理解,你在你的内心中有多难。

我无能为力,又或者是,我并未为此而努力

我甚至看不起你自己的挣扎。

你就像漂浮在不知会流向何处的水中。

我是你身边的一根圆木。供你休息时攀援,

并没有提供温度和方向。我有我的方向

在大河中,我有执着的流向。但并不是你的。

我忘记了,你也需要方向。在你的内心中

也有不知去往何处,如何让自己安宁的迷茫。

你越来越迷茫。我们接受的是无神论的教育。

生活在没有信仰的国家。我忽略了你,我忘记了

你的内心也需要更强大的可以指引你的力量。

我忽略了你的迷茫,因此就不知道,你的痛苦有多深。

当一个有内心的人,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感

你后来告诉我:很多年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你开始接触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比如各种

有关灵修的知识。上各种各样的课程。

买回一些心灵导师,玄学大师的书籍。

寻找能够帮助你的真理,怀抱飞蛾扑火的热情。

我隐隐有些担心,但我的修养告诉我,不应该阻止。

我尊重你的选择,却把自己置身旁观者的位置。

前些日子,你专程去印度金奈,在一个灵修学校

待了整整一个月。学校的创办者是一对夫妻,

他们声称自己是世间的神。夫妻俩都是神。

我非常思念你,包含着纠结和恐惧。我希望你变得快乐。

但又担心极了。你性格固执,决定的事我无法改变

但是你为何非要从这样的神那里获得力量?

其实我见过神,可能你也见过,当我牵着你的手,

漫步在林荫道,神就坐在我手心的汗滴里。

如果那时你也是爱我的,你就应该见过神。

神在我们的孩子漆黑的眼眸中,天使不一定

非要长着六翼的翅膀,在你面前苍蝇般乱飞。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房间,照在天使透明的脸上。

平静的生活有幸福的光辉。十年前,我每天呼呼地

喝着你给我煮的排骨汤,你坐在身边,神一样微笑。

神有时在死者身上,显得格外严肃和安静。

我曾经为你去世的父亲更换寿服,他是一尊手脚冰凉的神。

因对你的生活感到放心,离开人世时格外平静。

你把他的遗照带回家,挂在墙上,神就在我们家住下了。

和你一样,我也相信神的存在。他有时居住在乌鸦的左眼,

有时停留在槐树叶变黄的瞬间。那年夏天我们在路南县,

看彝族人的火把节舞蹈,满大街都是神。

神调皮极了,刚才还落在跳舞的人小腿上,

转眼又换到了黝黑的手掌,时而又落在女人丰满的臀。

神在一盏灯光中,在一袭旧衣上,在奔波时疲倦的眉眼间。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首诗给你——这不能改变你的决定。

从印度回来,你确实变得快乐,像被人下了药似的。

但是你说:即使是被人下了药,能变得快乐你也愿意。

我顿时哑口无言。你接着告诉我,你以前活得像行尸走肉。

我有些自责,又觉得愤怒,我觉得你这话伤害了什么——

可能就是和你在一起时,我看到的那许许多多的神吧。

我不会被恐惧吃掉

深夜,突然想振奋地跳起来

大喊一声:

“我不能被恐惧吃掉”

是的,我可以恐惧

我正在恐惧

恐惧像空气

恐惧流着黑汁

但是

我不能被恐惧吃掉

我不能被恐惧吃掉

如同

十年前

对着这座塞满了人的城

对着满城被撕碎

又重新拼装起来的脸

“我不能被世故吃掉”

我不能被世故吃掉

如同

五年前

在越来越浑浊的

生命中

我惊怖于

已感受不到年轻时

那种身体的干净和透明

从嗓子深处喊出的那一声

“我不能被肮脏吃掉”

我没有被世故吃掉

我没有被肮脏吃掉

我不会被恐惧吃掉

为什么死去的都是父亲

我小心翼翼地问张嘉佳

“你父母的身体都还好吗?”

其实我是想问他的双亲是否都还健在

嘉佳说,他们都挺好的

我一下子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

在我们这个年龄

很多人都已父母不全

我妻子的父亲

五年前突发心脏病过世

和我一起开公司的伙伴

他父亲八年前因癌症过世

我们都还不到四十岁

父母过世的比例已经很高

我忍不住说,“在我们这个年龄

双亲都还健在,真好。”

耀一坐在一旁猛点头

真好,看来我们三个的双亲都健在

我问耀一老家在哪里

耀一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是吗?那你家怎么躲过南京大屠杀的?”

耀一说,“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我父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

柔软的腰身,低语的风情

她是一位诗人的妻子。丈夫小有声名,但

已没有她名气大

她是一位女诗人。越来越多的人,包括我

觉得她写得好

她坐在我对面,努力地

想说服我:

“我丈夫的诗其实写得很好

我真的觉得他写得很好”

我感觉她就快要说:“我丈夫的诗写得比我好”

她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

冷玉

一块微凉的玉

被你贴在胸前

请别被它

此刻的温度迷惑

它破土而出

来到人间

被这世界

的体温吸引

而它自身

依然是冷的

一块冷玉

被你贴在胸前

鼓舞起所有

晶莹的勇气

想让自己滚烫

融化

变成热泪

变成石油

浇进你的身体

高原的灵魂

藏青色的天空

飘满破碎的云

像被枪打散的灵魂

像被秃鹫叼上天空的灵魂

像年迈的上师

飞出去寻找来生的灵魂

像吃草的牛羊

匍匐的胃中

反刍出的灵魂

悼亡书

1

死亡掏出绿色的手帕

蒙住人们的眼睛,让他们躺下

变成植物,重新生长

谁能透过死亡的锁眼

往回看自己拥有过心跳的一生

爱情像珍珠

欲望像太阳

渴望自由的心

在大地上爬

死亡的锁眼正在旋转

房间里的一切渐渐消逝

母亲年轻时干净的脸

出生的那一瞬

被哺育的美

婴儿的脸上埋藏着

如何去死的全部密码

2

一遍一遍重温死亡因为我爱

那些活着时的生命

但新的死亡鲜嫩得像春天的韭菜

以至于我常常忘记

我到底是在重温死亡,还是在

迎接新的死亡?

老的死亡,新的死亡

渐渐被忘记,慢慢退场的死亡

仿佛已经死了的死亡

崭新得如同新生儿的死亡

死亡有着

死亡本身所拥有的生命

总有死亡强壮得

像一头愤怒的牛犊

民国的夜晚

夜色比历史更残忍,舌头一卷

所有没有灯光的地方,就全都消失了

不远处的山峰,仿佛从未存在

从这座岛上最高的楼房——

101大厦的玻璃幕墙往外看

台北像一片轻轻的,会发光的羽毛

又像一片薄薄的,嵌满珍珠的贝壳

甚至像一张平平的,有灯光的露台

这轻轻的、薄薄的、平平的

在大海里漂泊着的一小块

竟有一个那么巨大的,让人想哭的名字

——中华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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