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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韩国整容毁掉的青春

2015-05-30

凤凰资讯报 2015年45期
关键词:高某整容鼻子

从韩国的整容手术台上苏醒后,原本“挺好看”的陈怡丽便再也未能走出阴影,至今已5年。

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 陈怡丽房间里放着一张整容前的照片,头发齐肩,眼睛又大又圆,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当初男朋友就是看上我漂亮。”她开玩笑说。唯一让她和男友都不满意的就是皮肤不好。

当时,从上小学起就“特别喜欢显摆”的陈怡丽,除了拥有爱情,还和姐姐在深圳拥有两家服装批发店。其中一家专做“韩国货”,陈怡丽一两周就要往返韩国一次。在韩国时,陪同她的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翻译高某。

2010年,陈怡丽已攒下70多万元的积蓄,决定关掉经营了7年的服装店,出国学设计。“觉得自己早早出来做生意,读书太少”。父亲病逝后,她十七八岁就辍学出来开饰品小店。当高某建议她去韩国做“焕肤”手术时,陈怡丽并不排斥。

她回忆,在办出国手续的几个月里,高某在韩国一再打电话来催促,“一个杭州的姐姐做了,脸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26岁的陈怡丽于是决定去韩国做个“皮肤护理”。高某介绍的纤美医院在韩国富人区清潭洞,以名品街、画廊、酒廊等高端场所闻名。

签合同和手术定在第二天,主要调整五官,附赠“肋骨鼻子”,等一个月后恢复好了再做皮肤。

第二天,在韩国工作人员和高某的指导下,她签下全韩文的合同,现金加刷卡共付了16.5万元人民币。

上午10点左右,陈怡丽空着肚子进了手术室,直到下午两三点才出来。醒来后,陈怡丽拿起镜子,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

“嘴切了,满嘴线头,很粗糙,蜈蚣一样。下巴垫了假体,里外都缝了线;脸色并不是正常整容后的红肿,而是淤青。但医生和高某反复强调,刚手术完就是这样的。”陈怡丽回忆,麻药劲儿还没完全消退,晕晕乎乎自己举着点滴去上完洗手间后,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她就在高某的催促下出院了。

回国半个月后,陈怡麗出门见人,所有人都会吓得倒退一步问:“你怎么变成这样?鼻子好假,你去韩国整容了是吧?”

她开始觉得鼻子痒,嘴也有问题,一嘬一口血。打电话给高某,在陈怡丽忍无可忍大骂一通后,高某从此杳无音讯。

回国一个多月后,陈怡丽到韩国讨说法。医院表示恢复的时间还不够,在陈怡丽说明鼻子已经有炎症时,院方直接把她锁在房间内,声称“一分钱也不会退,钱都被高某拿走了,并且已经报警”。年轻的留学生翻译劝她:“他们真的报警了,这次先算了吧。”害怕在韩国留下案底再也不能入境,她的第一次交涉宣告失败。

在医院门口,她遇到一个来讨说法的韩国女孩,同样做鼻子,只花了陈怡丽十分之一的钱,“价格一说,俩人都愣了”。

“十六万五啊,那时在深圳起码是个房子首付,在小城市已能买一套了。”而她同样后悔的是,“当时维权意识太差,连照片都没拍。”

“怕她想不开跳下去” 陈怡丽在国内找了不少知名医生试图修复面部,由于破坏性太大,没人愿意接手,“人家也不愿意砸了自己牌子”。

但鼻子的炎症不能耽误,她只好托人介绍,花了10万元人民币在韩国另一家医院重新修复鼻子。

这次修复没能让陈怡丽的心情好转,她彻底抑郁了—不敢照镜子,不敢出门,不敢和别人说话,手经常不受控制地抖。

同时完全失控的还有陈怡丽的生活。她最早开饰品小店时,经常凌晨4点起床去广州进货,交完三四千元的租金,一个月能赚5000~8000元,当时的收入是同学的几倍。后来专心做服装,赚得更多。抑郁后没有收入的生活,让她无法忍受。“中国人都是那种没自信的教育嘛,小时候父母骂人都会说‘没用啊,那些记忆一下子就全都回来了。”陈怡丽说。

有时别人多看她一眼,她就满脸通红,“感觉很羞愧”,怀疑是不是人家不仅觉得自己丑,还是个无业游民。

她手里拿着以前的照片对比,“就这样还是修复过的,修复前根本不能看。”

严重抑郁的那段时间,陈怡丽整日昏睡,又常常被噩梦惊醒,没来由地惶恐、低落,有时觉得“四面八方有鬼在抓”。

有一阵,她和姐姐几乎天天吵架,吵完了哭,两人都长出不少白发。

控制不了手抖的时候,陈怡丽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抑郁病人都想死,“只有死才能解脱,不然停止不了。”最严重时,她每天要吃11粒药,现在已经好很多,每天也还要吃10粒。

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被焊死,姐姐“怕她想不开跳下去。”

出国散心是陈怡丽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国外没人认识她,她就半年半年地住,“美国,欧洲,泰国都住过。”

等她从不同的国家散完心回家,手术失败后就收起来再也没用过的化妆品,“好多都过期了”。

“没用了,化不化都是这种鸟样。”她说。但她至今没舍得扔。

“追求美,哪儿错了呢?” 这样挨到2014年,另外两个在韩国整容失败的女孩联系到她,一起开了维权发布会。

发布会的影响以她未曾料到的速度扩散,一夜之间,她的微博、朋友圈一再被刷屏,几乎所有熟人都知道了她整容失败的事。“说什么话的都有,一下子特别害怕。”除了熟人,还有不少陌生人也来谩骂。

那些人的反应,让她想到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他又不爱女孩唱,又不爱女孩跳,这种抹煞人家天分的东西他全干。”

初中要穿校服,她就趁周末换一套喜欢的衣服出去玩,有时还用姐姐的化妆品,试着打眼影,涂唇膏,偶尔忘了卸妆被父亲碰到,就会被他用“很厌恶的眼神”盯着。 她至今想不通:“我一个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喜欢换一套衣服怎么了?”

那些网友就像当年的父亲一样让她感到不可理喻:“先天靠父母努力,后天靠自己努力,追求美哪儿错了呢?”

陈怡丽加入了“整容维权微信群”、“修复微信群”,光维权群里就有300多人。这些来自中国各地的女孩,因为在韩国整容失败而聚在一起诉苦、安慰,勇敢一些的则商量着站出来维权。

维权记者会上,陈怡丽认识了微微,后来一起参加明洞抗议活动。在微微眼里,陈怡丽“善良,没有私心”。“有些人维权会把别人说得都不严重,就自己严重,陈怡丽不会。去韩国,她会陪每个人到医院交涉。”

因为比群里大多数人维权早,大家更信任陈怡丽,她需要不断地接电话,回复微信。

这样跟外界的交流也有助于她治疗抑郁。姐姐觉得陈怡丽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好”的意思是不怕出门,敢看着人眼睛说话,还敢以真名且露脸的方式上节目维权。“换句话说,能正常生活了。”

群里的姑娘已经一起去过几次韩国,她们规矩地去警局申请街头集体抗议,挨个拿出护照登记,“我们都是守法的中国人,在韩国所有行动都合法。”陈怡丽强调。

翻译、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劝过她们“算了”,有好心的警察拿出厚厚的档案,“这些全是跟你们一样维权的,没有几个能成功,回去吧。”

去纤美医院讨说法,给陈怡丽做手术的院长穿着花衬衣、暗花西装、尖头皮鞋,陈怡丽差点儿没认出他。他扯过陈怡丽的护照,翻了一遍后扔回来,之后再看见陈怡丽,干脆躲起来让工作人员谎称他已经辞职。

找韩国律师诉诸法律,对方说成功案例很少,截至2010年只有两例。再一问价格,“两千多万韩币,等于又一个手术了,而且打官司起码耗3年。”

因为维权,她能熟练说出韩国有多少整容从业人员,多少主任级别整容医师,“关于韩国这个行业,很多国内医生可能都没有我了解”。

房间角落的袋子是她趁打折在香港买的漂亮内衣,她拿出几件铺在床上,喃喃道:“我还是挺爱美的,是吧。”

陈怡丽依然住在当年开服装店的楼上,阳台上还堆着没处理掉的尾货。当年去韩国进货时,她都是随意跟姐姐打声招呼就走了。但最后一次“随意地”打完招呼回到家里时,站在姐姐面前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陈怡丽。不久,男友出国,她又丢失了爱情。

以前,陈怡丽为了进货经常往返韩国,关店5年后,她依然时不时地飞韩国,却是为了维权。下一次赴韩的日子在11月初,虽然知道可能得不到什么结果,但她“还是想试一下,想修复好”。

她还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自己上午穿着小黄裙子去小学时,被别人夸漂亮,下午她就再换一套,等着街坊的邻居说“漂亮”,再等着学校的同学说“真漂亮”。在被“毁容”的阴影笼罩多年后,這已是她青春里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摘自《博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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