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不扬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着夜来香”，什么也不必说，就这么一句，足以穿越百年直抵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十里洋场。《夜来香》，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首歌，只知道李香兰借此走上演艺生涯的巅峰，邓丽君得以率先登陆三十年前的大陆潮人心坎，至今仍在练歌坊里麦霸嘴下缠绵不绝。

传唱这么多年，我们是否可以认真一点，搞搞清楚究竟什么是夜来香？植物老师说，夜来香是藤状草本植物，小枝柔弱，花呈黄绿，别名夜香花、月见草。不过，这花香却有轻微毒性，可使人呼吸困难，不宜置于室内。如此说来，将其用作情歌之名倒也贴切——经验之士人人皆知，有时爱情不也有轻微毒性么？而身为男人，我当然不会透露的秘密是，夜晚的美女花香更浓更让人迷醉，最宜名以夜来香。

说到夜来香，不能不联想到美女，尤其是那位名叫夜来的美女。东晋王嘉《拾遗记》载，三国时期的美女薛灵芸，被选作魏文帝的妃子。薛美女入宫，魏文帝“文车十乘迎之，道侧烧石叶之香”，还“筑土为台，基高三十丈，列烛于台下，远望如列星之坠地”，各种土豪排场有似张艺谋的后期电影和前几年的山西煤老板。魏文帝迎亲时感叹，“朝为行云，暮为行雨。今非云非雨，非朝非暮”，因此改美女名为“夜来”。魏文帝这几句话半通不通，我看了半天也不懂要说啥，只能初步判定他：疑似思春。

唏嘘感慨夜来香一样的美女们之余，想到另一个相近的词：夜香。自古以夜香入诗的不少，柳宗元“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说的是夜来香以外的花香;元代和尚圆至的“清明院落无灯火，独向回廊礼夜香”，说的是寂静夜里修行者的香火之香。但是，劳苦大众出身的我还得补充一句，在没有下水系统的年代，夜香本是粪便的雅称，比如倒夜香的意思就是指倒马桶。请注意，我不是故意用这个倒大家胃口，而是想在风花雪月之外顺便接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