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

2014年12月，远在阿尔及利亚务工的河南新乡父亲刘林栋惊闻年仅1岁多的儿子突然身亡，悲痛欲绝。妻子说儿子是暴病而亡，而刘林栋却在儿子小小的遗体上发现了诡秘伤痕。儿子究竟缘何暴死？紧急回国的刘林栋发誓要为死不瞑目的小儿讨回公道——

一岁乖儿离奇暴亡，

父亲紧急回国誓讨公道

2014年12月16日，远在阿尔及利亚务工的刘林栋突然接到姐姐从国内打来的电话：“你赶紧回国，明明病重了。”刘林栋预感到事态严重，立即请假回国。

刘林栋是河南省新乡获嘉县人，原是当地一家汽车运输公司的驾驶员、汽修工程师，2008年春和妻子贾莹莹结婚后，育有二女一儿，大女儿媛媛9岁，小儿子明明当时才1岁零10个月。刘林栋是个典型的现代孩奴，工资不算高，自己省吃俭用，却极力想给几个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他将两个女儿都送进了全县最好的外语学校上学，还让妻子辞职在家照顾儿子。而为了支撑高昂的费用，2014年8月25日，他毅然决定远赴阿尔及利亚打工，在一家中资汽车修理厂做司机、机修工程师。离家出国的前一天，他万般不舍地抱着一岁半的小明明亲个不停。此时小明明已经会走会跑，会叫“爸爸”，和爸爸腻个不停。自己出国还不到四个月，宝贝儿子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从阿尔及利亚返家的路上，刘林栋忧心忡忡。

12月19日晚上11点多，当刘林栋风尘仆仆赶到家中时，看到的竟是一个冰冷的水晶棺材，而一动不动躺在里边的，正是几个月前还在他面前欢蹦乱跳的宝贝儿子明明！“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啊？”刘林栋抱着水晶棺就放声大哭。“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我午睡醒来就发现孩子浑身冰凉，还没送医院就已经不行了……”形容憔悴的妻子贾莹莹也痛哭失声。

刘林栋非常爱妻子贾莹莹：她不仅模样漂亮有气质，而且贤惠，还为自己生了3个可爱孩子。刘林栋工作忙，家里都是她在打理。特别是有了小儿子明明之后，她便辞职在家照顾儿子，除了闲暇时偶尔玩玩手机之外，就是忙着做家务，是一位街坊邻居公认的贤妻良母。所以，在听了妻子的解释之后，最初刘林栋并没有丝毫的怀疑。谁料当他亲手给儿子穿“送终”衣服时，却发现儿子双眼圆睁，小嘴微张，似等着爸爸回来述说什么。而且孩子满脸黑青，肚子上有一片一片的淤青，两条腿上都是黑淤，脖子上还有伤痕，两个耳朵孔里也都有血斑，特别是前胸部有一大块瘀斑，向下一直延伸到肚子上。而且刘林栋还发现，在孩子屁股上有两个新鲜的小洞，像是打针留下的针孔。

“孩子浑身多处青紫，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如果按照妻子的说法，孩子并没有送医抢救的话，那么何来的针孔呢？难道孩子他妈在说谎？”刘林栋开始起了疑心。他向父亲和姐姐了解得知，孩子死后，贾莹莹要求立即让孩子“入土为安”。而刘父心存疑虑，坚决要求等儿子回来“见最后一面”后才能处理后事。所以，他租了一个冷冻水晶棺放孩子遗体，并让女儿通知儿子立刻回国。父亲的话更加引起了刘林栋的怀疑：“难道儿子的死真另有蹊跷？”刘林栋大哭一场，决定誓死追查，一定为死不瞑目的儿子讨个说法。

刘林栋先从周围邻居开始调查，妻子最近是否有异样？刘林栋的一个邻居反映，自从他走后，贾莹莹深居简出，没感觉到特别异样的。只是最近一个月来，她带明明出来玩的次数少了，有次她见到小明明身上有青紫，就问了下，贾莹莹解释说是儿子淘气摔伤的，她也就没在意。但关于明明的死因，邻居们都不得而知。正当刘林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儿时的玩伴刘浩突然找到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就在小明明死亡后的第二天，刘浩前往获嘉县人民医院带儿子看病，偶尔听说头一天死亡一个小孩的事，传闻中小孩的年龄、长相都与明明相符。孩子可能去过医院抢救！妻子究竟还瞒着自己多少事？为什么？

在刘浩的带领下，刘林栋和父亲火速赶到了获嘉县人民医院儿科，找到了当时抢救的医生。医生打开了当初她抢救病人的病历，上面病人的名字正是其儿子明明！据该病历记载：明明入院时面部、额部有2×3cm皮下瘀斑，前胸部有4×8cm皮下瘀斑，双下肢散在1×2cm皮下瘀斑，由家属抱进医院，行肌肉注射肾上腺素、罗蓓林各两次，30分钟后经抢救无效死亡！一旁还有医生透露说，当时抱孩子来医院抢救的，除孩子的妈妈之外，旁边似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孩子肯定是被人打死的无疑！妻子贾莹莹肯定有问题！而那对双胞胎兄弟又是什么人呢？”不得其解的刘林栋与父亲商量后，果断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痛心的真相大白：

大义弟弟指证双胞胎哥哥

接到报案后，获嘉县公安局刑警队迅速开展了侦查工作。经过尸检，警方很快就断定这是一起故意伤害（致死）案件。经传讯贾莹莹，她终于承认小孩是被其一个崔姓朋友给打死了，但当问及此人是谁在哪、他们二人关系如何、他为什么要打死一个无辜孩子等问题时，起初贾莹莹支支吾吾，不愿多说。

刘林栋向侦查人员反映了他们先期调查的情况。警方迅速根据医院的监控录像，确定了双胞胎——崔凯旋和崔胜利兄弟为嫌疑人。据警方了解，哥哥崔凯旋从小成绩不好，游手好闲；而弟弟崔胜利目前在获嘉县某公司做白领。

当天下午，侦查人员首先找到了崔胜利。崔胜利告诉办案干警，12月16日中午12点左右，他突然接到其双胞胎哥哥崔凯旋打来的电话，要求他开车过去，帮助送个人去看病。根据哥哥的要求，崔胜利立即开车赶到获嘉县张巨一个社区附近，看见哥哥崔凯旋和一个怀里抱着个小孩的焦急少妇等在路边，就紧急将他们送往了获嘉县人民医院。到达医院之后，因为医疗费不够，崔凯旋又让其去筹了两千块钱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的儿科病房里，崔胜利看见好几个医生对那小孩进行紧急救治，并问是否有人打过孩子。但哥哥和那少妇都矢口否认，只说孩子是摔伤、暴病。崔胜利总感觉有些蹊跷，就问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他和这个少妇是什么关系？崔凯旋不耐烦地说：“这事你别问了，也别跟人提起。”并让弟弟先走。

当天下午3点多，不放心的崔胜利又给哥哥发了条短信：“我总不踏实。到底是不是出啥事了？”崔凯旋回信息说：“没事，你别管了。”当天，崔胜利再也没见哥哥踪影，他并未回家。或许是双胞胎兄弟的心灵感应吧，哥哥的反常表现，让崔胜利辗转难眠。

第二天晚上，放心不下哥哥的崔胜利跑到哥哥喜欢去的北街宏发商务酒店去找，还真在那里见到了崔凯旋。“哥哥，到底出啥事了，你也不回家？”崔凯旋心事重重，却不说话。“哥哥，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你做了啥错事，要赶紧补救才好。”崔凯旋只是叹了口气，最终答应“考虑考虑”。谁料到了第三天，侦查人员就找到了崔胜利。

得知当天去看病的孩子已经死亡，并且是被人故意伤害致死，崔凯旋具有重大犯罪嫌疑，崔胜利震惊之余，将自己这几天与哥哥崔凯旋接触的情况和疑惑都毫无隐瞒地向干警讲了，并提供了哥哥崔凯旋的联系电话。警方很快通过技术手段，确定崔凯旋就藏身在宏发商务酒店，并将其抓获。随后，在证据面前，崔凯旋和贾莹莹终于供认了明明暴死的真相——

原来，早在刘林栋出国前，因为丈夫经常加班、出差，贾莹莹倍感失落与寂寞。2014年9月，丈夫出国务工了，两个女儿也住校了，贾莹莹只需照顾儿子，一下清闲很多，有空就上微信玩。贾莹莹注意到，就在她住的小区附近有个家政微店，有男工，优惠价每小时才8.8元。她于是想到，就在那家微店找个男家政工帮自己做家务。微信下单不久，家政工到了，正是崔凯旋。时年24岁的崔凯旋自称就是微店老板，他长相英俊，善解人意，干起活来也利索，深得贾莹莹喜爱。崔凯旋也对这个比自己大5岁的少妇有意，二人很快成为微信好友，没事就聊天，最终将家务做到了床上……因丈夫在国外，老人也很少来，明明又少不更事，加上崔凯旋行事谨慎，周围邻居竟都未发觉异样。贾莹莹还维持着贤妻良母形象，很是得意。

家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时年已1岁零9个月的小明明懵懵懂懂间感到了某种威胁。他虽然还不会说太多话，但一看到崔凯旋与其妈妈亲近，就认为他是在欺负妈妈，总跑过来抱着妈妈不放；崔凯旋让他走开，他就放声大哭，耽误了崔凯旋与贾莹莹的许多好事。就这样，惹恼了崔凯旋，他决定好好收拾下这搅事的毛孩子。

11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崔凯旋趁贾莹莹去买菜，就说他来哄孩子睡觉。等贾走了，他突然抓住要找妈妈的明明，一下将其高高抛向空中再接住；明明吓得刚要哭，崔威胁他，哭就再扔，而且不接他。看着凶神恶煞的叔叔，孩子吓得真的不敢哭了。

后来，崔还趁贾不在，让明明罚跪，并殴打乱掐孩子，经常将其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不准其哭。如果敢哭，更严厉的惩罚随之而来。最初，贾莹莹发现孩子身上有伤后很生气，并为此与崔凯旋争吵并闹过分手，但崔凯旋却说，他是为了让孩子听话，不坏他们的好事，而且也不敢讲给别人听，这就必须让孩子有所惧，要好好管教。贾莹莹发现，儿子现在真的不敢随意过来捣乱和哭闹了，为了偷情方便，情令智昏的她对于情人殴打孩子的事情竟原谅了……

何堪情人失手打死儿子，

血案过后多少悔恨和警示

2014年12月15日晚上，崔凯旋正待与贾莹莹亲热，“不识趣”的明明又过来抱着妈妈不放，贾只好去哄他。崔凯旋恨得牙痒痒。趁贾莹莹外出办事，崔又对明明进行多番殴打，并罚孩子下跪长达2小时，明明一哭就掐其脖子、腿部及臀部，后竟让明明着秋衣双手抓着床上面的晾衣绳悬挂在空中，并教训他：“看你以后还坏事不，看你以后还哭不哭！”

12月16日上午11时许，当贾莹莹前去做饭时，崔凯旋又罚明明下跪，因孩子哭闹叫妈妈，崔凯旋便用左手扶着其肩部，用拳头三次打击明明的胸部，并用水杯敲其头部，明明终于倒下了，再无声息。崔凯旋一看明明渐渐没了气，这才急忙去告知了贾莹莹。

当时正在厨房煎鸡蛋的贾莹莹闻讯跑过来，见明明躺在地上，半张着嘴，睁着眼睛，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喉咙里还像有口痰一样“呼噜呼噜”响着。贾莹莹大骇，连问怎么回事。崔凯旋只好承认是自己打了孩子。“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他死了我们也没法活！”

贾莹莹抱着孩子大哭。崔凯旋也吓着了，马上联系弟弟开车过来，三人一起将明明送到获嘉县人民医院抢救。

但小明明还是经抢救无效死亡，死时还瞪着大大的眼睛。后经获嘉县公安局物证鉴定室鉴定：明明系被他人用钝性外力作用于胸部，造成心脏破裂而死亡。

得知明明没救了，贾莹莹十分害怕，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我回家喝点药也死了算了，现在儿子死了，我如何向家人交代啊！”因为担心贾莹莹寻短见，崔凯旋便提议去附近的县农机宾馆开个房间商量对策。两人经过反复权衡，最后商定，就说小孩是贾在家睡觉期间突发暴病而亡，然后趁其丈夫不在，赶紧将孩子尸体下葬，藉此掩盖二人的不正当关系以及孩子的真正死因，以蒙混过关。随后，贾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公爹打电话，将编造的谎言向公爹重复了一遍。谁料公爹闻讯立刻赶来，在看到尸体后悲痛欲绝更疑心重重，坚决要求先将孩子的尸体保存起来，并住在儿子家守着。同时他要女儿打电话给远在阿尔及利亚的儿子刘林栋，让他赶紧回家做定夺。

而崔凯旋在将贾莹莹送回家后仓皇逃离，他也不敢回家，整天躲在县城北街宏发商务酒店的洗浴中心里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在弟弟崔胜利的规劝下，他也曾想到了投案，但因侥幸能蒙混过关以及害怕坐牢的心理，他终于未能投案自首。

而贾莹莹这边，见儿子不能下葬，丈夫刘林栋又要回来了，她预感到事情早晚会露馅，孽情就要曝光，加上失去儿子的悲痛，她食不安寝不香，日渐憔悴消瘦。但是，此时已骑虎难下的贾莹莹也只能重复当初二人所编造的谎言，直到崔凯旋被抓获归案，她才不得不向侦查人员如实陈述了事实真相……

获悉娇儿明明最终竟惨死在妻子的情人崔凯旋手下，刘林栋羞愤难当，当场吐血。

12月23日上午9时许，义愤填膺的刘林栋联合亲戚、朋友等120余人，手举儿子明明的遗像，在新乡获嘉县游行，要求依法严惩崔凯旋和贾莹莹。此案一时备受关注。

得知消息，作为双胞胎弟弟的崔胜利十分难过，也能感应到哥哥在狱中的昼夜难安。他带着哥哥的忏悔与道歉，还有其家人筹集的5万元钱，去找刘林栋，代哥哥负荆请罪。但刘林栋伤痛欲绝，拒绝接受。崔胜利和姐姐只好将这5万元钱交给法院，希望法院代为转交明明家人，并代崔凯旋表示深深的忏悔。

2015年8月，新乡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不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崔凯旋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多次体罚、虐待、殴打被害人并致其死亡，手段残忍，性质恶劣，依法应予严惩。但鉴于其被拘捕后能如实交代罪行并认罪，并主动赔偿受害人家属，遂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判处被告人崔凯旋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而贾莹莹经侦查人员审查认为，她未能有效阻止情人对儿子的殴打和虐待行为，对于儿子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并没有直接实施加害行为，因此并不构成犯罪而无罪释放。然而，从公安局回来后，她已经无家可回。人们都觉得她不配为人母，没人理她。她每天抱着儿子照片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除罪犯外，其余人物为化名。） □

编辑/陈 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