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家梅

[阅读提示] 2014年6月17日，福州市桂兴园小区发生一起毁容案：一名短发女子在地下车库泊车出来，一名长发女子突然冲过去对她的脸连划数刀，短发女子严重毁容……案件侦破后，人们大跌眼镜：“行凶女子”是一名家产数千万的男子，遇袭女子是他刚刚离婚的嫂子。他为什么男扮女装去行凶？

今年34岁的曹津川，福州市人，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曹文普。兄弟俩感情很好，但性格迥异。曹津川八面玲珑，哥哥固执寡言，因此他们的人生迥异。

外向的曹津川选择从商，2005年在福州工业园创立津乐电子科技公司。哥哥曹文普走仕途，在晋安区某街行政执法部门任职。兄弟俩条件不错，可婚姻一直无着。转眼2009年，曹津川的生意走上正轨，曹文普当上副科级干部，他们的婚事让家人着急。

2009年10月初，一次朋友聚会，曹津川结识了寿宁女子林淑芬。时年26岁的林淑芬，在一家专门从事课外辅导的教育连锁机构当咨询老师。

林淑芬漂亮开朗。之后曹津川和朋友聚会就叫林淑芬，朋友经常把他们当一对恋人来说笑。曹津川乐意，林淑芬也不反感。曹津川不时送些化妆品之类的礼物，林淑芬也接受……2010年8月曹津川有心挑明关系，单独约她吃饭，准备示爱：“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又不知如何表达……”“那就别说了。我也怕你说出来我担负不起。”曹津川不知她是真心拒绝还是有心考验，又把话儿咽回去了。

可他没放弃追求。2010年平安夜，他约林淑芬晚上吃饭，可林淑芬说晚上有事。失望的曹津川抱着幻想，当天下午带着买的德芙巧克力，提前去林淑芬的单位门口等她，想把心意表达清楚。一会儿，他见哥哥曹文普也在那儿。他正想去和哥哥打招呼，突然见林淑芬出来，哥哥立即迎了上去，两人有说有笑地拦了一辆的士离开。难道哥哥和林淑芬在恋爱？她“有事”是因为约了哥哥？曹津川失落地回家。

林淑芬和哥哥在恋爱的事很快得到证实。哥哥痛快地承认了：五一假期，曹津川和朋友去农庄休闲，哥哥和林淑芬也在。林淑芬得知他是副科级公务员，显得特别羡慕。当时曹津川也没发现异常，认为哥哥和她聊天很正常。此后曹文普发起爱情攻势，林淑芬也很快地接受了他的感情……

元旦节的第二天，哥哥就把林淑芬带回了家，一脸幸福溢于言表……曹津川又痛苦又欣慰地知道，第一次真正恋爱的哥哥倾注了他的全部感情。失恋的滋味很痛苦，但对手是自己的哥哥，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同室操戈吧？曹津川不露声色，决定忍痛割爱，将心仪的女孩“让”给哥哥。

后来，一个和林淑芬关系不错的女孩告诉他，林淑芬也曾对他动心。因为曹文普不断约她，林淑芬就做出了很现实的选择——公务员工作稳定有前途。曹津川心中不爽，觉得林淑芬太现实，但林淑芬就将成为嫂子，他必须淡化心里的爱意和怨恨，而且不能让哥哥知情。他叮嘱那位朋友不能再提这事了。

在父母帮助下，曹文普和林淑芬买了一套房子，2011年8月下旬正式结婚。曾经心仪的女孩和他人结婚，尽管那人是哥哥，曹津川还是有点失落。哥哥婚礼上，害怕酒后失态的曹津川一滴酒也不敢沾。

2011年11月初，曹津川和深圳金宏科电子公司驻闽销售经理刘琳恋爱。小他4岁的刘琳是福州人。两人交往不久就在2012年初结婚。不久刘琳怀孕，辞职在自家公司帮忙，为生子做准备。2013年3月，刘琳生下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但哥哥曹文普的婚姻却出现了问题。

曹文普遇事不通融，婚后和林淑芬的关系并不融洽。加上林淑芬不愿过早被束缚，一直没生孩子。小两口隔三岔五吵架，开口闭口地离婚，林淑芬更加不敢生孩子了。而在工作上，曹文普也不如意。刚刚入职的时候他还能“夹尾巴”做人，加上父亲和他们单位领导是同学，因此获得提拔。时间一久，特别是升职后，他的性格暴露无遗。两年前父亲退休，单位换了领导，对他有些看法，遂调整了他的岗位，虽然享受副科级待遇，却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闲职。

因为丈夫越混越窝囊，而小叔子的生意和资产不断膨胀，林淑芬经常奚落丈夫能耐很小脾气很大，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几次林淑芬离家入住酒店和娘家，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2013年4月，单位安排员工提前轮休，林淑芬和几个同事准备去张家界。曹文普却称旅游太花钱，试图阻止。林淑芬不无讥讽地说：“当初算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混得这么窝囊，连老婆都养不起……”虽然林淑芬不顾丈夫的阻止而成行，但两人已经闹得很不开心。五一刚过，林淑芬又要买车，曹文普坚决不同意，认为她是上班族，买车是种浪费，两人大吵一架。林淑芬认为和他过得实在没意思，坚决要求离婚，并且租了房子搬出去，一连十几天没回家。直到曹津川夫妇前往好言相劝，才把她接回家。但是此后林淑芬越发不顾及丈夫的感受，经常一两天不归家，也不告诉丈夫。曹文普追问，她立即甩一句：“我花自己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吗？”

据曹文普事后对警方叙述：虽然经常和林淑芬吵架，但他在乎妻子，妻子的态度让他郁闷，为此，没有几个知心朋友的曹文普开始找弟弟倾诉。见哥哥痛苦的样子，曹津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哥哥的性格，离婚不是好的选择，因此有心帮哥哥。2013年7月初，他和妻子主动找到嫂子做她的工作，称她和哥哥生活多年，应该知道哥哥的性格，心不坏，也很爱她，相互包容才能过得幸福。至于生活有什么困难，他当弟弟的义不容辞应该帮忙。

得知嫂子因为买车的事和哥哥闹离婚，曹津川提出送给她和哥哥一辆车。林淑芬也顺势就接受了。几天后她在刘琳陪同下去看车，选中一辆18万多元的北京现代，由刘琳刷卡付款，车主的名字是曹文普。买了车，林淑芬心态显然好多了，夫妻关系有了明显缓和。眼见这一招能缓解哥哥和嫂嫂的矛盾，曹津川心里很有成就感。

不久曹津川又发现，嫂子每次来玩都感叹自家房子小。曹津川听出端倪，2013年10月初提出帮哥哥和嫂嫂换上一套大房子。这次林淑芬不但处之泰然，而且酸溜溜地说：“换上再大的房子也是曹文普的，轮不到我的名下。”出于安抚，2013年10月中旬，曹津川在桂兴园小区花180多万买了一套160平米的房子，房产证把林淑芬的名字落在曹文普之前……

原本以为如此丰厚的馈赠，能够留住嫂子的心。但结果出乎曹津川的意料。

2014年3月，常出差的曹津川很少和哥哥联络。5月下旬他从巴西考察回来，就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有事和他说说。听出哥哥的语气颓废，曹津川预感到哥嫂出问题了。果然，哥哥说他和林淑芬离婚了。

原来，4月中旬，林淑芬说要和朋友去厦门玩，曹文普也没阻拦，可事后听说她是和一个男同事单独去的！他非常生气，和妻子大吵一架。但林淑芬坚决否认她和同事的关系不正常。吵到最后，曹文普动手打了她。林淑芬寻死觅活要离婚，曹文普也气愤不过，赌气离了。离婚协议中，林淑芬拿走了曹津川赠送的房子、车子和10万存款。旧房子和其余的存款归曹文普。当时林淑芬要求他先别对家人讲，并且威胁说如果他把离婚的事说出去，她就跳楼自杀。

曹文普抱着复婚念头，所以财产上没和她计较，也没对家人透露离婚的事。不久他觉得林淑芬的气也应该消了，两次前去求和，但林淑芬态度坚决地说：没有复合可能。他又后悔又痛苦，听说弟弟考察归来，就赶紧和弟弟诉说。

曹津川听说这事，放下手头的许多事，特意去找林淑芬，劝她趁着父母尚未知情，和哥哥赶紧复婚，但林淑芬坚决回绝了，还说一只打破的饭碗即使沾上也有裂缝。面对林淑芬的态度，曹津川的第一反应是哥哥被骗了，自己也连带被骗！他的本意，赠送房子和车子，是想让嫂子从心里接纳哥哥，谁料竟然成了她的财产！曹津川越想越气：林淑芬先在他们兄弟中摇摆不定，后来选择和哥哥恋爱结婚，既现实又玩弄自己的感情，让自己很受伤。当哥哥事业受阻，她又横竖挑剔，变法子让自己送车送房，担心房产证上不写她的名字。离婚也故意不让哥哥过早张扬……

曹津川心想先把房子和车子要回来。他向律师咨询得知，因为他的赠与没有书面协议，有条件赠予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已经在离婚协议中作为共同财产分割，讨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个曾经玩弄自己感情的女人，而今不但害惨哥哥，而且轻易地霸占了一笔“只是想送给哥哥的”财产！曹津川气得乱跳，怒火裂胸，越想越不甘心。几天里，他时刻盘算怎样报复林淑芬，让她因为自己的贪婪和心机付出代价。

曹津川先想到了雇凶，可他怕受骗，又怕对方办事不妥，一旦案发把他供出。一番犹豫后，他决定亲自动手以解心头之恨。因为林淑芬认识自己，他又灵机一动，决定男扮女装把林淑芬毁容，让她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他从网上买了一套假发、一把美工刀，进行了几天跟踪。2014年6月17晚上，他提前到林淑芬住的小区，将车停在路边上，戴上假发，穿上女装，在车库出口守候。晚上9点45分左右，林淑芬停好车从车库出来，曹津川掏出美工刀尾随上去。听到脚步的林淑芬刚要回头，曹津川迎上前去，冲她的脸部连划数刀。林淑芬猝不及防，痛得尖声呼救。

行凶后的曹津川将刀扔在一旁的草地上，转身跑出小区，上了不远处的车，飞速地逃离现场。听到呼救的居民赶来，只见林淑芬血流满面，痛得瘫坐在地上。居民一边报警，一边将她送到了医院。

林淑芬脸上划出了三道伤口，鼻子也被割破，严重毁容。福州市鼓楼区公安分局对当事人以及周边人员走访中，警方了解到凶手是一名长发女子，随即调取小区和周边的监控，确认此女在作案后上了附近的一辆宝马。调阅该车资料，发现车主是林淑芬前夫的弟弟曹津川。调查得知当天开车的是曹津川本人，又发现曹津川车里放着一个假发套！警方立即推测他可能男扮女装作案！6月19日下午，民警传他到案。7月20日，鼓楼区检察院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对他实施逮捕。曹津川被抓后，他曾经追求林淑芬的事情也被哥哥得知，一家人捶胸顿足：“已经知道林淑芬是红颜祸水，你就应该告诉哥哥，别让他上当受骗了呀。已经上当受骗，你就堂堂正正地拿回馈赠，实在拿不回，就像哥哥一样认栽了吧，也犯不着铤而走险去犯法，葬送自己的人生和家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