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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与虫说

2015-05-12齐乙霁

湖南文学 2015年1期
关键词:老娘虫子阳台

齐乙霁

记得我们小时候最怕虫子蚁子的。

虫虫蚁蚁过门槛,上了炕,咬你一口,你躲都没处躲。你们说,这次闹虫灾严重不严重?让我说,当然严重。现在谁能想到,就在我们活了半百之后,又亲眼看到了滚成团的虫子几下子就把树叶子啃光了,毫不夸张地说,虫子把鸟儿都吓跑了。无论是暮色中还是在晨光中,花喜鹊灰喜鹊这些领头的大鸟,平日里吱吱喳喳满树跳,那两天也没影了。

起头儿我看到树上的奇观时,我把老娘喊来厨房里,因为厨房的窗户冲西向,正好外面就是一棵粗大的凤凰木。当然啦,她都七十六岁的人了,对厨房这一辈子太熟悉了吧。我让她过来看外面粗大的凤凰木,有五楼高的凤凰木。春天时,凤凰木就像一个窈窕的老淑女似的开过一些花,现在却粗粗拉拉地像个大老爷们似的长满了一树的叶子。我让我老娘看此时的树上,要命地爬满了虫子,寸许长的虫子,就像蚂蚁上树一样,弓着背,滚成团,流成河一样地满树攀爬。那时满树的叶子还没被吃光。我指给我老娘看那些虫子。她眼神不太好,我指了半天,连喊再嚷外带着急地,她勉强看到了一些虫子。眯眼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看到没有。随后我路过走廊照了照镜子,我蓬头垢面,满脸疲惫,越照镜子越哈欠连天。真想睡个昏天黑地,世界土崩瓦解不关我事。可是,谁让我们是一个有责任的观察员呢?是一个焦点团队的观察员、调查员呢?我们不是养成了天大责任都要主动来负的坏习惯吗?所以说呀,还推诿什么?还发什么愣?还要什么条件等什么优惠?我们命中注定没有这些好事。经过这么多的调查我们还不明白吗?社会可以冷漠,媒体可以轻描淡写,专家可以互相推诿,政府可以装聋作哑。就连东北虎都会发怒一吼的事情,就是没有人来较个真。现在,我也知道,我们即便是调查了,提交给有关部门,也如石沉大海,如泥牛入海没了消息。但是我们怎么办?一事当前,只要有人委托我们,我们就要认真对待。

何况此事是我亲身经历,是闲疯了委托大家,也是第一次拜托大家,看在昔日我们合作愉快的份儿上。我知道,事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不难。什么事,在座的各位都相当清楚,只要干起来了,开了个头,就不再有那么难了。因为,万事开头难,开头之后,就会按部就班,就会一步一步往前走,哪怕你去了女儿国,哪怕你绕了一个大冤枉圈子,哪怕你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哪怕你捡到了一根哭丧棒,也不要紧。有什么打紧的?我们从头再来嘛。再说了,这事有多难?不就是调查几棵树吗?不就是调查一些虫子吗?不就是看一看纸媒网络上有什么相关的动静吗?

什么?你想问我什么?吃罪不起?不对?是想问我看到虫子的经历?嘿!真的不得了啊。就说到了第二天早晨,我还没起床呢(你们当然知道我有睡懒觉的习惯),眼神不太好的老娘先起床了。从她的卧室摸着黑出来,她有先撩开客厅窗帘,打开阳台门的习惯。这天她照例这样做了,可是,她看到阳台上黑麻麻一片不对劲儿。她以为回到北方了,这让她有点恍惚,她以为是北方白杨树落下的紫花穗什么的。我们那里管那叫“汪汪狗”。我至今也不明白,杨树上的紫穗花状物,为什么叫“汪汪狗”?难道那些紫穗花迎风一抖,像是那汪汪叫、跳着脚发飙的狗耳朵吗?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私下揣摩的,也没有上问过爹娘,下问过兄弟好友什么的,甚至也没有问过我们村里结结巴巴、不求甚解的语文老师。弟兄们呐,你们难道没发现我这个不求甚解的毛病吗?多亏了我是你们的头儿,如果不让我当这个头儿,却让我当一名调查员的话,我会给大家坏大事的。因为,我肯定会犯不求甚解的毛病,一事当前,蒙混过关。老天有眼,让我当你们的头儿。有时候,我看到你们一个个认真地对待每一个选题,写出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几乎无懈可击的报告,我发自内心地佩服大家。说实在的,盯着你们详实的报告,有时候我看都看烦了。我会把那厚厚的纸页重重地摔在桌上,心里忍不住骂一句脏话,至于吗?这么认真?给你多少钱哪?你们知道吗,我为什么在明面上对你们客客气气?是因为在私下里我对你们一个个赞赏有佳,总是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来,但我又不是一个当面能够毫不在意地随便表扬大家的人,我还是在乎我那几分面子的。你们肯定体会到了,在中国的南方这块王八蛋的、正儿八经的热土上,你让一个领导当面表扬你,真的比在北方要难一些。我是个地域主义者,不瞒你们说,平时我喜欢走街串巷,我喜欢揣摩带有地域色彩的现象。真的,好像一个地道的北方人,迁移到南方也就随了南方的脾性。真是应了那句格言: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我想,人也一样啊。不过,真的扯远了,快扯到我发脾气了,我们还是绕回来吧。就在那天早晨,我老娘准备打开阳台门透透气,可是她发现了阳台地面上的异常情况。但你们知道,她不会去叫醒我,我老娘她疼儿子,任我要睡到自然醒。但她定睛仔细一瞧,马上反应过来,知道是凤凰木上的虫子顺道爬到我们家阳台上了。她随即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成百上千的虫子把她吓蒙了。她甚至恨不得重新把窗帘拉上,以求安全感。如她平时总说的那种: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是没看见哟,当我打着哈欠,半睡半醒地趟出卧室,来到客厅之后,老娘这才一惊一乍地对我说,你看看阳台上有什么?她说,我都不敢开阳台门了。我隔着门,把脸紧贴在玻璃上往外一看,乖乖不得了啦!我的妈呀!是谁种的苦果让我们吞下?当时我看得浑身直发毛,浑身出大汗。你们猜,我一闭眼之间,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尤奈斯库荒诞的笔下写出的话剧《犀牛》。真的不骗你,就好像我看到了他笔下的犀牛沿街到处跑,随便撞破谁家的门,闯入平房或楼房,满屋子挑人撞墙,穿透玻璃窗,毁坏楼梯。人们受伤的受伤,吓死的吓死,鸡飞狗跳,尘埃四起,哭号满街。真的,我当时仰脖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满脑子不是虫子,而是庞大的犀牛在狂奔。之后,我又把灵魂收回来,定睛细看满阳台上的虫子,它们有的已经成了死尸,团成一个黑团,有的正在不知目的地乱爬。虫子爬行的样子很怪,成弓形,一弓一弓地往前走,不像个个发飙的样子,也说不上是什么样子,总之就是个虫子该有的样子。倒是也挺吓人的。你想啊,平时有一个虫子接近你,就会毛骨悚然的,何况现在我家的阳台上有成百上千的虫子不分方向地乱爬一气,想想,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难怪我把这一虫子的盛况给我在外地出差的老婆大人汇报之后,吓得她当时就说,只要家里还有虫子,她就不会回来的。天哪!虫子却成了我和老婆远隔千里不归的最大障碍了。这岂不是……我说什么好呢?

我这个人一向愣儿呱唧,阳台上的虫子还真没吓倒我,倒是它们拉了一地的黄色粘液,让我心里诧异,让我挺不痛快。因为,我虽然知道,尽管虫子临死时蹬腿拉了一地的屎,那屎也不过是凤凰木叶子的汁液吧?有什么可恶心的呢?但是,我还真的挺恶心的,胃里面一个劲地直翻腾,好像有些虫子爬进了我的胃里。呕!天啊,真让我咬牙切齿。关键是,阳台上还晒了我很多的衣服:格子短袖衬衫,深蓝色牛仔裤,还有为了流年不利穿得非棉非尼龙的大红内裤。当然,还有老娘的衣物,她害怕而充满焦虑地隔着玻璃叹息,并鼓励兼命令我打开阳台门出去把她的衣物收进来,并且要求使劲抖搂抖搂,送到她手上,她还自言自语地说,要翻转过来看看,里面爬没爬上虫子。我的天啊,本来我的眼神还算好使,让她老人家这样一说,弄得我也直发毛,但我还是坚持没翻过来,只是用劲抖了抖。然后也没好好叠起来,只是那么一团一团地扔在了一边。这一般就是我老婆不在家时我对待我衣服的态度了。

我是不是又满嘴跑野马了?咱们还回到虫子上来。

其实,这时刻,我和我老娘已经知道这些虫子是什么玩意儿,叫什么名字了。因为,在此前,本市的晚报已经报道了距我家几十里的宝安一条街上,五十棵人行道树———凤凰木,一夜之间被虫子啃光了叶子。那种虫子和我家阳台上的虫子一模一样,它们是专吃凤凰木的夜蛾幼虫。好家伙,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养过的蚕宝宝:白白胖胖的,在一片桑叶上俯仰自如,吐丝挂线的样子。蚕宝宝从一个黑色的小瘪三长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家伙,也就几天时间。可是,一想起那些蚕宝宝———也是幼虫来,就充满了欢喜。可是,眼前看到这些所谓的夜蛾幼虫来,就好像一个黑道老大让你吃屎喝尿一样恶心,但又不得不从的那种感受。又如同那句形容的———打掉牙往肚里咽。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和认命感叠加的成分,在心头环绕不去。因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触呢?就是因为清晨醒来已经造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提前连个商量儿都没有,哪怕你是坦克兵或者防空兵都无济于事。如果这是敌人发动的一场生化战,我们岂不是早晨醒来就再也没办法等到天黑再睡回床上去了吗?

一种命运的无奈感,着实袭击了我,此刻想来还心有不甘。那时真想一溜烟地跑了,无奈,还有一个老娘需要照顾,还有一个老婆需要等待。就只好认了命。生物战也好,化学战也罢,就把它们看成汇款单,虫子满阳台滚的黄色粘液权当看作是黄金化的水铺满了阳台。

彼时的晨起,我已经没有了心情吃早餐,虽然我身患糖尿病的老娘不能少吃一顿早餐,或者可以说,她老人家每顿饭都要按时按量地吃下去,雷打不改,风吹不停,刀架在脖子上也会不为所动。因为,她老人家如果不按时吃饭,就如同对她的一场杀戮。有这样的杀戮在先,她还会在乎你其他的要死要活吗?可以说,我在一个二十多年的老糖尿病患者面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民以食为天。因为一旦她把诺和灵(预混30R)的针扎进她的肚皮或者大腿根部的话,半小时之内她必须吃东西,这是不容更改的病人医疗章程。也就是说,无论我老娘看到了多么恶心的事情,无论是虫子蚁子还是满地的死金枪鱼,她也要开开心心地把早餐吃下去。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糖尿病患者,我可以随心所欲,而不是受病体的要挟。事实是,我看到了满阳台的虫子,活的死的一层层一大堆,阳台的铁网上还有许多正在爬,它们虽然毫无目的,但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我家的阳台地面,半死不活地在地上滚。我还看到阳台一边的空调主机也爬满了虫子,还有退下来叠放在一起的阳台纱门里里外外爬满了虫子,其实那不叫爬,而是挂在上面。还要阳台上成废报纸的纸箱子,液晶超薄电视机宽大的纸箱以及新买的洗衣机包装箱,还有退役没有及时处理的旧洗衣机,已经多年不养鱼的鱼缸,林林总总,犄角旮旯,上上下下,都堆满了虫子或者死虫子。这样的景象让我吃不成早餐了。当然,我也一点不觉得饿,但是,我的血糖兴许是已经低了。因为,我应该补充的碳水化合物并没有进入我的胃里面,也没有从胃里进入到该吸收的地方。因为我百试不爽地知道,只要人出现低血糖症状之后,就非常容易发脾气。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之下,在饭前不要惹一个人生气,这种情况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表现,专家和网络上都有明确说明,只要你百度一下就能知晓。可是,偏偏这时候,已经吃过早餐的老娘却对我说,你一会把阳台清扫干净啊。老娘的话,对于头昏眼花的我来说,不啻为一枚炸弹出了弹道飞向了空中,还没有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眼看就要爆炸了,但我愣是挺住了,没有发作出来。我愣是憋在了心里,虽然我憋得整个胸腔鼓鼓的,甚至,我想,可能我的脸都憋红了,但我眼神不太好的老娘她才不会看我的表情呢。我常常说,在家我听二老的话:一是老娘的话,一是老婆的话。但幸运的是,此时老婆不在家,出差在外了,如果此刻的命令是从老婆嘴里发出的话,很可能就成为一枚炸弹的引信,我就会哐当一轰———炸她个人仰马翻。老娘的话我是没办法的,我的宿命就是,等一会儿,不管吃不吃早餐,我都会打开阳台门,清扫满阳台的活虫子死虫子。眼下的我呢,不过还没想出清扫的办法来。所以我愣神儿。

也在墩布的去留问题上,我趁机与老娘口角了一回。我说,对了,妈,我想好了,用过的墩布就扔了吧。妈说,为什么?用洗洁精好好地洗一下,还能用啊。再说了,如果你嫌脏的话,可以戴上橡胶手套。关键是,我说,我老婆的手套我都不能戴,太小,很别扭的。然后,我老娘又指挥说,你可以先擦屋里,再擦阳台,然后再把墩布好好洗干净。再说了,我老娘有理了。她又说,那些虫子无非就是吃了一肚子的树叶嘛,脏什么?不脏的。我真服了她了,不就是一个十几块钱的墩布吗?我们又不是买不起。唉!但最后我还是顺从了我娘,只不过我调整了清扫方案。我先蹑手蹑脚地出去,把墩布把上的爬虫弹掉,然后把墩布拿进屋来,打湿拧干,先把妈的卧室和我们的卧室擦了一遍,然后再去擦阳台。当然,再擦洗之前,先把那些活虫子死虫子都清扫了一遍,把纸箱子和够得着的、挪得开的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清扫了一遍。你们知道,劳动是美丽的,是不平凡的,在清扫这些活虫子死虫子的过程中,我没有丝毫的恶心感,满心的感觉就是把阳台打扫干净、清洗干净。因为,老婆的电话一会一个,她认真地说,只要是家里还有虫子(包括我吓唬她说,走在小区的行道树下,如果不打伞的话,就会有虫子落在身上,会顺着脖子爬到里面去。事实并非我的编造,我后来买菜的途中,真的有虫子落在了我的T恤领上,我胡乱拍打时打了下来,晚上自己洗衣服才发现,虫子黄色的粘液再也洗不掉了。后来我再出入,不敢不打伞,穿过凤凰木树下时,虫子像落雨一样噼啪作响。套用一句元曲里的唱词来说,好不恐怖也么哥),或者外面有虫子的话,她就不敢回家。

其实,我清理阳台的方法很简单:先扫一遍,然后用墩布擦,关键是我穿的拖鞋不能再进屋,把它脱在阳台上,光着脚进屋去卫生间洗墩布。洗过的墩布也不能把水滴在屋里,而是把涮桶同时提出来,墩布就在涮桶里。这样的干法当然是避免了对客厅的污染。但是,我心里明白,当我老婆回家之后,当她发现墩布还搭在阳台的铁网上面晾着,当她问到我清扫的细节,当我傻到实在不能隐瞒之后,总之,当她知道墩布的真相之后,她会晕过去的。她会要挟我说,你是要墩布还是要我?那时,我肯定会不顾娘的反对,义无反顾地打开几道门,像一个日本鬼子端着三八大盖步枪一样走出单元,来到到绿色的塑料垃圾桶前,直接把墩布刺入,当然,情急之下,不会再管它什么垃圾分类的事了。

话到此处,不过是我们小区十五栋住宅楼三层的一个家庭突遇虫灾的境况而已。据我的观察,我们十五栋西边,共有三棵粗状高大的凤凰木,如今已经是树叶被剃了光头。我相信,我也应该相信,甚至我都听到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们用我听不太懂的粤语或者什么南腔北调的语言,给小区管理处打电话,诉说着家门的不幸。我也亲临过管理处,这都是因为家里的二老认为我应该去一趟管理处,反映一下情况,再加上我是一个多事的人,我当然去了一趟管理处。先是卖汽车月卡的老小姐以为我去买月卡,连着问了我两次买月卡吗?我连连摆手说不是,然后我直奔前台的一位女士面前,反映了虫灾的情况。她说,昨天就有人电话投诉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甚至于已经开始打药了。管理处习惯于把什么都算作投诉。我来投诉虫子,正在给树和人造成危害。等等。我当时想,这属于天灾,即便是投诉的话,也应该去投诉有关部门,或者是投诉某些专家,是他们没有预防这场虫灾,是他们没有建立起预警机制,我为什么要向你管理处投诉?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投诉你管理处呢?对他们的习惯性用语,我内心感到好笑,但那时我也不能笑,我只有一丝的苦笑。

说来说去,凤凰木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虫灾。说一夜间有点夸张,最多两夜吧,就我所见的小区的凤凰木都被吃光了叶子。有一天夜里我回家走在树下的时候,树上传来的虫咬声,就像是下雨的声音一样,好可怕呀。说来说去,我只是说了一个旁观者,或者一个旁观家庭的感受,最多最多,是一种殃及池鱼的感受,说最狠一点,也就是相当于造成了一种视觉上、精神上的次生灾害,根本没造成直接的什么灾害。不似地震,更不像洪水。即便如许,一个旁观者都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

那么,人犹如此,树何以堪?

如果我们算一笔良心账的话,是多么的凄惨?假如我们把为我们遮阴的一树的树叶当作大树枝干的孩子的话,那么,一夜之间,就被无数张锋利的小嘴咔咔咬掉了。凤凰木的枝干将是何等悲痛?假如这个比喻有些不妥,我们再换个方法,假如把一树的叶片当作大树枝干的手足的话,一夜之间杀伐有如砍瓜切菜一般。手足之情,其疼痛之心何以描述?顶不济,我们放弃比喻,因为比喻都是蹩脚的———树叶就是树叶。那么,一夜之间有如敌军屠城。凤凰木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它们的泪水只好往肚里咽。此等悲壮,岂能我等旁观者所能感受得出?尤其可恨的是,平时以大树为王府,以枝叶为床铺伞盖的鸟儿们的不义气。关键时刻闻声丧胆,不施以援喙,而大灾过后,看着如遭冬日狂风横扫的树梢,不知唧唧喳喳在谈论什么?并且还……竟然恬不知耻地在树间跳来荡去……简直,呸!

看到树梢头先是剩下绿色的树梗,而后被太阳烤干,就像冬日降临的北方树林一样,那么凄惨,那么悲凉,我的心情格外沉重。鉴于此,我的好兄弟姐妹们,难道我们不值得伸出援手,来调查一场虫灾的迅捷蔓延遍布全市所有凤凰木之背后的缘由吗?难道我们不想斥责人类的无耻与无知,以及虫子的无耻与下流么?当然,如果我们站在虫子的立场上,它们短暂的生命也是神鬼莫测的一场辉煌。然而,虫子的行为属于偷袭与强迫,是一种强盗逻辑。虽然在科学上认为虫子与寄主之间是一场生死的宿命,但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如此惨烈之事又如此不容商量的突发,人类如此束手无策,难道无损自大的人类之尊严吗?

女士们,先生们!当我们启动一个调查程序时,我总是那么地严肃认真,且延用国际通用范儿来称呼大家。我们此次的活靶子是关于凤凰木遭夜蛾幼虫侵害的深远背景。此次调查的范围是:社会人群的淡漠,媒体的轻描淡写,专家的相互推诿以及政府的不作为。女士们,先生们,请记住我们是一个合作的团队,我们至今还没有不成功的案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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