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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瓢诗话》看薛雪的诗歌创作观

2015-05-09张健

青年文学家 2015年12期

张健

摘  要:在《一瓢诗话》中,薛雪强调诗人创作应具胸襟、人品、才思、学力;应有摒弃拟古,勇于独创的志气;学古应有识量地杂取百家;诗要有为而作,因时而变;灵活对待诗歌法度,注重诗意的表达等。薛雪的诗歌创作观针对当时的诗坛流弊,凡所指斥皆切中肯綮,有一定的理论价值。

关键词:薛雪;《一瓢诗话》;创作观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2-0-01

薛雪师出叶燮门下,其所著《一瓢诗话》多阐发其师理论,然亦有自己的理论建树。《一瓢诗话》凡二百三十条,皆论诗评诗语,“基本上围绕着作者、作品、读者或者说创作、作品、欣赏三个中心从不同角度展开评述”[1]。笔者将书中涉及诗歌创作的条目整理归纳,从五个方面简述薛雪的诗歌创作观。

一.诗人主观条件——胸襟、人品、才思、学力

薛雪认为诗人之胸襟、人品、才思、学力是创作的前提,其中胸襟乃诗之基,“作诗必先有诗之基,基即人之胸襟是也。”[2]91薛雪推崇杜甫,指出其之所以能触类而起因遇得题,皆因有胸襟以为基。胸襟乃是对诗人的抱负、情操、眼光等主观意识与能力的一种形象说法[3],尤指诗人忠君忧国的襟怀抱负。人品则偏重于诗人的道德情操,心正则诗正,薛雪认为“著作以人品为先,文章次之”[2]121,陶潜《饮酒》诗“绛云在宵,舒卷自如”就是因为作者将高尚人格灌注其中。薛雪又将人品与胸襟联系起来,提出诗人只要有高远胸襟,必有高尚人品:

具得胸襟,人品必高。人品既高,其一謦一欬,一挥一洒,必有过人之处,享不磨之名。[2]91-92

而要表现出这种胸襟人品,则须借助才思学力。“有学问乃能见性情,二者原不单行。”[2]116在《一瓢诗话》第五十五条中,薛雪举韩愈、苏轼论证学力之用,韩愈“学力正大,俯视群蒙”[2]108、苏轼“学力宏赡,无入不得”[2]108,方可在诗中寄托忠愤。至于学力不逮者,只能或作平淡诗以藏拙,或胡凑成篇,格卑调哑,贻笑大方。总之,薛雪要求作诗者须学行俱高,这一观点与陆游提出的“诗外功夫”概念颇为相似。陆游总结自己晚年创作,作《示子遹》诗云:“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所谓“诗外功夫”既指诗人之道德修养,“惟天下有道者,乃能尽文章之妙”;也指学问阅历,“一书之不见,一物之不识,一理之不穷,皆有憾焉”。

二.反对拟古,主张独创

以才思学力为基础,薛雪进一步提出“志气”,即敢与古人抗衡、自成一家的艺术创造精神。他指出:

学诗须有才思、有学力,尤要有志气,方能卓然自立,与古人抗衡。若一步一趋,描写古人,已属寄人篱下;何况学汉魏、则拾汉魏之唾余,学唐宋,则啜唐宋之残膏;非无才思学力,直自无志气耳![2]90

薛雪尖锐讥讽拟古诗作“比近体不过稍增几句不工不致不唐不宋之语”[2]101,又大声疾呼“拟古二字,误尽苍生”[2]106,反对拟古的大旗异常鲜明,指斥诗坛流弊,新天下耳目。

反对拟古必然主张独创。薛雪言己为诗“作诗稿成读之,觉似古人,即焚去”[2]113,坚决不作窠臼之语。又说“诗家最忌雷同”[2]120,“不落窠臼,始能一超直入”[2]104,针砭诗病,切中肯綮。然而,薛雪并非将古代经典一概弃之,他对学古的态度是通达的,认为学古具慧眼并博采众家,吟咏既久,为诗自有兔起鹘落之妙。

三.有为而作,因时而变

诗人具备上述主观条件后,薛雪又要求诗应有为而作、因时而变,有寄托,有气魄。“诗不可无为而作”[2]96,能指一时实事者方为上作。至于作诗应所为何事,薛雪概括为“随笔纳忠,触景垂戒”,并举以张俞《蚕妇》、李绅《悯农》等匡君救时、关注民瘼之作说明诗应寓箴劝、陈利弊。

有为而作之诗必然有寄托、有气魄,薛雪所言“气魄”是指诗人忠君爱国之“胸襟”,这从他评花蕊夫人《亡国诗》“何等气魄,何等忠愤”[2]132可以窥见。而对于那些非痛而呻的诗作,他斥之为“大不祥”[2]114。这种强调诗歌社会功用的功利主义创作观,与白居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主张颇为相近。

四.重诗意,轻法度

薛雪认为诗歌创作应重诗意,而轻法度,尤反泥古。他指出“诗却在字句之外”[2]96,字句之外无他,惟诗意而已,而“去俗意尤为要紧”[2]96。具体说来,作诗剔去俗意、提升品格的方法在于“抓题魂”,他论道:“一题到手,必观其如何是题之面目,如何是题之体段,如何是题之神魂;做得题之神魂摇曳,则题之面目、体段,不攻自破矣。”[2]104题魂既得,则诗该有何种形式,不费吹灰之力而得水到渠成之妙。有时为了更好地表达诗意,可以适当灵活地对待诗歌法度。薛雪指出,诗无定法,即使唐诗亦有偶不合律者,这是无妨的,因为“近体意旨,虽在章法字句之间,却不印定”[2]102。他反对“分题拈韵”[2]144,因为它导致了题与诗的不相配。

薛雪对诗歌法度的看法也是辩证的,他并非否定诗有法度,也不是完全不讲句法章法,只是反对囿于诗法泥古不化,以致妨碍诗意的表达。在《一瓢诗话》第七十条中,他就奉杜诗“毫发无遗恨,波澜独老成”为诗家传灯衣钵来说明诗作句法、章法之重要。

除上述创作原则,薛雪还略述了其他一些技巧。如强调用典要活泼自然,无迹可寻,“用典全在活泼泼地”[2]107;如重渲染衬托,薛雪以画喻诗,“其正处精神,多在侧处渲染;近处位置,又从远处衬贴”[2]103;又如重言浅意深、言短意长,薛雪以画兰通诗法,云:“余为友人写兰,止数叶一花一芷而已”[2]140;其论点多有可取之处。

参考文献:

[1]王英志.薛雪《一瓢诗话》初探[J].学术月刊,1982(2):52.

[2]薛雪.一瓢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3]蒋祖怡,陈志椿主编.中国诗话辞典[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5: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