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林云志

说说企业里的老好人

文 林云志

疯子科学家总比阴险的买卖人要好出许多，一个领导者在言辞激励，抑或偏执于自我观点的同时，他应该也是正直的，他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并借此影响到他人，并且不允许有恶意的事在公司发生。

说起企业里的老好人，想必多数人都会有这样一个印象：和颜悦色，做事不会推脱，字典里面永远没有“No”，纤细敏感并懂得在小事上照顾人，但遇见大事情，哪怕在他的语言裂缝里也找不出决定性的东西。善良淳朴，表面很合群却又不怎么合群……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就像坐在一片小舟上，静静看着日出日息，水面永远波澜不惊。

多数人读到这里，脑海里可能会浮现出，曾经或现在，多少能从上文搬出一些描写，对应到其身上的同事或管理层。当然，可能也只有在读到这些时，或者偶然的一些机遇，才会让人想到那些看上去一直兢兢业业的“他们”。因为，如果把记忆的线索，或者客观性再穿透的深一些，你可能会同意，就概率上来说，大多数老好人真心是默默无闻。

何止企业里的老好人形象不计其数，如果把数数的手指再往外挪一点，社会上这样的人和个性亦是多如繁星。他们之所以像繁星，因为他们的智慧和想法总是藏在夜色最深远的距离，以至于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们的一点点光泽，而一点点的光泽，又容易转瞬被夜色淹没……

说起来，突然想到曾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讲的是一个高中女孩，经历了一件负面性的事之后变得少言寡语，又个性怪癖。于是她在学校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她试着一天不和别人说话，最后她发现并得出结论：自己和别人不说话别人也不会在意她，“别人”需要的只是“诉说”。她自己很用心地做一些工艺品，但完成后又嫌弃那些成果。在所有无意义的举措背后，她又会一直被不快的回忆暗示、干扰。在她的内心总有无法打开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一个机缘，她把她那次不快的回忆和她母亲坦白，(在这之前，那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分毫)。通过那次谈话，压抑在她内心很久的东西一点一点流露出来……片尾的镜头是女孩把种子埋进土壤，阳光完完全全装满了摄像机镜头，然后折射到女孩在花园慢慢站起的背影。她的独白至今让人印象深刻：“记得老师说过，种子是不能埋得太深的，埋得太深的种子，不会发芽。”

现在想想觉得有时候我们既是自己的繁星，也是自己的黑夜；既是自己的种子，也是自己的土壤。埋得太深的善意或是歧义，是需要通过言语方式交给外界的，否则很难真正意义上与外连接。

问题是，在办公场合这样的生态环境下，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把黑夜裹得更厚重一点，把土壤挖得更深一些。尽管企业的老好人形象和所谓管理层暴君的概念，也不见得是完全对立，但多数人还是会本能地迎合体制化，去转变自己作为老好人或暴君的形象——毕竟，此为在办公场所这一无硝烟的战场，安身立命的有效途径之一。

电影里那个女孩在困惑和痛苦的沉淀后，找到了适合倾诉的人，在一个适合的机缘下，才开始“开口”。当时看电影，除了对那个高中女孩的心理过程有同理心和共鸣之外，有个想法突然也在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和自我战斗去实现的，尽管这一过程对自己是无比痛苦和露骨的。这想必经历过青春的人都明白。也许，平时沉默不语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畏于表达，反之，言之凿凿者反观其底却是空无一物。

每个人都有接受自我独立个性的过程，就像不可能每个作家的语言都一模一样，没有所谓好坏，但本质上接纳自己就是一种坦白——这种坦白不一定让你从繁星中脱颖而出，但不至于容易被夜色吞没。

那么将此联系到管理，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一些平衡点：与其去揣摩如何树立自己的公众形象，不如先思考如何表达，如何合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何先去理解别人和自己，如何把自己的愤怒或严苛变得具有正能量，如何接受别人的观点，如何把一些过度生硬的形象化从身上移除，不使自我受到一种形象的拖累，而去追求真正意义上有价值的东西。毕竟繁琐的事物若无法先从自己身上理清楚，那它表达出来，也会是一团糟。前提是明白自己真的需要什么，有什么货真价实的价值可以带给他人。

好像大多数风险学家在大学课堂上谈论风险论的同时，他们本身可能一辈子都不见得经历过真正的风险；可能他们面临最大的风险，便是健康检查超出标线的数字。还有一个让人无解的情况是，具有引导性的人物在谈论实践和定论的时候，他们多数不见得有过什么实践，某种角度来说也不用对它们的定论负责。多数情况下，我们如果看到一个暴君式的领导，在他强压和苛刻的对待中，我们希望他同时对自己的“坏脾气”并非是浮空的，即你可以看到他没有把自己做不到的扔到你身上，他的批评和他平时的作为一样实事求是，没有夸大，他分得清宣泄愤怒和客观评价他人之间的区别。

我们希望看到一个领导者的严苛是有这样的底气支撑的，并以此带领我们走向正面方向，哪怕过程艰辛。希望看到那些苛刻的背后是最精益求精，是对事物完美度的卓越追求，或者是对事物拥有极大的热情的反映。而不是被无力感压缩后产生的负面宣泄，或是沉默。尽管都不尽如人意，但疯子科学家总比阴险的买卖人要好出许多，一个领导者在言辞激励，抑或偏执于自我观点的同时，他应该也是正直的，他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并借此影响到他人，并且不允许有恶意的事在公司发生。通过这些，一个好的团队才能孕育出无比坚韧的战斗力，并务实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