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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大地上那些活着的水

2015-04-13张永江

新疆人文地理 2015年4期
关键词:河流新疆生命

张永江

经过残冬的漫长岁月,温暖的季节来了,春天的步伐来了。湿润的空气、融化的积雪、消融的冰川还有冰冻的河流,让新疆的水披着一身部族姓氏的符号,清凉地打湿了丰富多彩的联想。此时,一个优美的季节、一份婉约的期盼,与起伏的草原,与婆娑的流水,与温暖的气流还有绿色的草木森林,敲打着手鼓,弹奏着冬不拉,拨响了热瓦普,以巴扎的聚集方式融为一体,生动地舞蹈起来。

新疆是一个多水的世界。冰山的水,冷空气里的水,云朵里的水,河流的水,还有地下的水。爱惜水,珍贵水,让水在不同的物体里以智慧的方式充足地存活着。水,再次让新疆显得与众不同。

新疆又是一个始终缺水的省份,就像新疆是中国大地一个异类的单元那样,在交错与互动之中显得与众不同。缺水、盼水、用水,一切与水有关的生活和以水为中心的话题,一次次地把新疆变得遥远而且神秘。水在现实的生活中制约着新疆的发展,却又在丰富的感情世界和人类词汇的展示里,丰富着新疆。

水,让新疆人与大自然有了一份天然的感情和亲近。

经过残冬的漫长岁月,温暖的季节来了,春天的步伐来了。湿润的空气、融化的积雪、消融的冰川还有冰冻的河流,让新疆的水披着一身部族姓氏的符号,清凉地打湿了丰富多彩的联想。此时,一个优美的季节、一份婉约的期盼,与起伏的草原,与婆娑的流水,与温暖的气流还有绿色的草木森林,敲打着手鼓,弹奏着冬不拉,拨响了热瓦普,以巴扎的聚集方式融为一体,生动地舞蹈起来。

所有与水有关的名词,冰、雪、气,还有坎尔井里的泥土,都将成为一汩汩水,成为水孕育的绿色,成为水灌溉的粮食,成为所有能够歌唱和感恩的生命。

水,你是新疆的源头!

翻过一页页沉重的记忆,新疆停滞着。干旱的新疆,以干渴的裂纹、以干涸的河床、以坚硬的荒原,将心情沉重又沉默不语的新疆带入一个新的世纪。

然而,尘土久远的新疆却是一个曾经水源丰沛、树木丰富、生态优化的宜居地区。人类史前的时代里,新疆并不缺水,甚至是一个水草丰沛的世界,中国典籍《山海经》《水经注》等古籍里都有过明确准确的记载。同时,根据考古发现,新疆就是一个广袤的海洋世界,雨水充沛,草木繁茂,生物种类繁多,覆盖着无垠的原始森林和生长茂盛的野草,从古城奇台、油城克拉玛依等地考古发掘出土的种类不一的巨型恐龙就可见一斑。

我因为喜爱户外旅行,曾多次和朋友们穿行于新疆的一些大山戈壁滩之上。许多意料不到的收获常会让我们瞠目结舌。丰富的煤炭、石油资源,古生物、动物种类化石,冰川石碛滩,还有冰川时期形成的堆砌遗迹,无不让我们在亲眼目睹和现场感受中激情万分。

尽管,我们以旅行者的角度看问题,未曾进行过深过细地专业研究。但是,肯定有一点能够成立和确定,数亿年之前的新疆曾经是一个气候适宜、多水多河的区域。因为,通过对埋藏于地表之下数量众多的古生植物标本和巨大啮齿食草动物恐龙骨骼化石的发现,还有在广袤无际、杳无人烟的戈壁上海底生物化石的时有发现,这些不同层面、不同历史层次里的实物例证,足以证明,新疆曾经是一个雨量充沛、水草丰美、万物生长的绿色地区。在这片大地上,水土丰美,植物聚集,众多的生命带着满足的面孔,漫步在悠闲自在的时光里。

至今,分布在新疆南北大地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盐水之地、冰山盐湖,甚至是戈壁上星罗棋布的小片盐田,仍旧以基因的坚韧毅力,残留和保留着远古时代新疆的记忆。

只有走入新疆,深入新疆人的生活之中,才会发现这里所有的人,对于水的感情和崇拜,对于水的珍爱和图腾,近乎到了一种略显狂热的病态或是心灵对于宗教的依赖。

只要是一片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充满着诗意和历史记忆的地名。哪怕是一条细长、短流程的小河、一尾细如草蛇的小溪、一汪拳头大小的泉涌、一个脸盆大小的湖泊,甚至是一坑雨水、一次洪水积聚后形成一个清澈透明、印着蓝天白云的小小水洼,都会有着一个事关孩子或者动人心魄的故事和传说。在大大小小的水泊周围,在每一条能够流动的河流旁,肯定都会有几家牧人和种植的人,赶着羊群、扛着坎土曼带着一家人扎根居住;然后,形成了部落、形成了村庄,最后形成了村镇;都会有人修好渠道,建好水库,甚至几代人钻入地下的泥土里,一镐一镐地开掘出坎儿井这条地下的长城。

新疆的地名很有意思,有很多是以海命名的地方:沙集海、小海子、大海子、海拉尔、喀拉苏(哈萨克语:黑水)、阿克苏(维吾尔语:白水)、克孜苏、克克苏等等,这些名字里说到底,纪念或纪录的事件就是面积稍大一些的水地。命名这些地点的最大缘由,就是因为在这些清清淡淡的水坑里、大大小小的湖泊中,或是一个雨水积聚、洪水流过后留下的水洼里,都流动着一份感恩水、感谢天的人间情感。阿勒泰市境内的阿拉哈克乡附近,在前往喀纳斯的公路旁就有一个小小的盐湖,这个湖的名字是阿拉哈克,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就是像白色咸盐一样的湖水。这是一片典型的远古时代海洋消失后残留下来的湖泊,因为盐、硝的含量高浓度大,在夏季干旱时期,退缩后的湖水浓度特别高,以至于盐水浮力巨大,能够持续地浮起一位躺在水面上、仔细浏览当地日报的成年男子。

就是这个曾经的海洋,变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戈壁洼地。即使如此,它也被当地生活着的众多民族用带有诗意的词汇,无数次地感恩和赞美过。唯有把水看成苍天的民族,才有资格享受水的恩赐。他们才能在有限的土地上,把稀少的水源用至最高的极限,带着对生命的敬意,写出了一页农、林、牧、渔系统发展的优雅文字。

然而,岁月流逝、斗转星移,用荒凉和干旱包围着的新疆,依然无力去逃脱掉时光的残酷。远离海洋、气候异常、风沙肆虐、干旱无水、人烟稀少,成了新疆在世界上一种另外的写照。在严酷环境生存下来的人类,面临着河流干涸、绿色减少、沙漠包围的恶劣条件,被迫地后退着,苟延地聚集于沙漠大海里几片狭窄的绿洲里;将有限的水,贮藏于果品里,保存在树木中,隐匿在干果间,并深深地收集在人们的向往里。endprint

突出重围,重建绿地,或者,这才是新疆和新疆人面对未来需要完成的使命。

我的家乡就在绵绵的阿尔泰山南麓的缓坡上。这是一条带有明显季节性特征的内陆河流,与流向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是同一源头的兄弟河流,不同的是乌伦古河最终是流向了准噶尔盆地的腹地。正是这两条蜿蜒河流的存在,为远古和当代的人类活动提供了生存的保障。当然,这片留下过众多人类痕迹的土地,自古以来这里就未曾断绝过人类的活动足迹。

我出生在山坡下一条名字叫做乌伦古河的南岸,家乡坐落在河岸不远的一个兵团连队里。连队的东面和北面,是弯曲绵延状若环城拱卫的阿尔泰山脉,高耸的山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冰川,为两条河流带来不绝的淡水;南面和西面荒凉无人,基本上是浩瀚无边、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偶尔出现的野生鹅、喉羚羊、野驴是这里的主人。近来,这里发现了贮量丰富的油气田,大批的打井队伍日夜兼程,滚滚而来。

我曾想,在那些寂静、干旱、有着两极气温的世界里,能够生存下去和自由活动的动植物该有多少?就是在这个缺水的世界中,这种因为水而令人动心慑魂的死亡,又因为水的显现令普通的生命在倏忽间得以灿烂辉煌,不由不让高傲的生命在水的面前,敛容、低头、匍匐,这就是一张历史的彩色屏幕,再一次演化给我们的生死场景吗?

宽阔的河谷里曾经生长过茂密的原始植物,丰富的物种、过往的季鸟和穿梭于布伦托海之间的鱼类络绎不绝,演绎着生命不绝的绵绵话剧。

随着阿尔泰山上游雪峰冰川的日益缩减和人类对土地的大面积开发,河水开始枯竭,绿色河谷地带在急骤消逝,品种古老的银灰杨即将干涸枯死。可是,人类仍不停地索取着,在河床上挖出一串串大坑不停地抽水。

清凉的淡水,清澈的水,成为新疆人对生活的憧憬。这是冰的味道,这是雪的清润,这是泉的氤氲,这是河流的恩赐;这是新的大海在转移之后,给予人类的一份无私的馈赠,也是人类的生命之间,因为相互信任和彼此依赖的最好礼物。

对于水的一切,深浅、色泽、波动、光景,还有水的概念和对于水的感情,早已构成新疆的历史,留下了一道永恒而且深刻的痕迹。水,深深地埋伏在新疆大地之上,潜隐于泥土的潮湿、树林的年轮、花朵的芬芳和人的眼睛里;水,以另外的感受和滋润,融入新疆人潜意识、记忆、甚至是生命的呼唤中;所有的水,都以不同的方式降临,不同的方式消融,不同的方式贮藏着。

水,只有等在春天的温暖里,成为一种生命的记载,才会带着一份阳光的心态,感恩大地。只要有了水,所有的生命会在水的庇荫下,带着微笑去平常地生活,这就是新疆全部的生活,就是有了快乐的幸福日子,别无奢望。

在那些活着的物品上,在那些闪耀着绿色的生命内核中,都有着鲜活的晶莹的水。水,才是新疆的命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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