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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决定命运:用精神分析法解读《安娜·卡列宁娜》的人物形象

2015-04-10郑娜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托尔斯泰本能列宁

摘 要:托尔斯泰遵循生命和社会两大使命,在《安娜·卡列宁娜》一书中以其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安娜强烈的性欲渴念和激烈的精神矛盾,强化了安娜的生命、生活意识,细致地书写其心理变化过程,从“人”的角度考虑婚姻、爱情和性。本文正是从安娜的心理真实入手,运用精神分析的观点解读安娜的欲望以及欲望所带来的后果,探索人性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秘。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70X(2015)04-0028-04

收稿日期:2015-03-06;

修回日期:2015-03-06

作者简介:郑娜,女,陕西留坝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

Desire Determines Destiny

—Psychoanalysis Interprets Anna karenina’s Characters

ZHENG Na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062,China)

Abstract:Tolstoy follows the life and social mission,with its exquisite brush depicting the Anna’s psychological change process,from the perspective of“people”to consider marriage,love and sex.This article is from the psychological reality of Anna,and using the psychoanalysis standpoint on Anna’s desire as well as the consequences that the desire bring about,to explore the unknown secret in human nature.

Key words:psychoanalysis;Freud;instinct;Personality structure

《安娜·卡列宁娜》是托尔斯泰(1828-1920)“常常最想写的一部广阔而不受拘束的小说” [2]353。他采用两线并进的结构:一条线是以安娜为主的个人情感心理发展;另一条线是以列文为主的俄国社会改革问题。在这里,我主要以俄国社会为背景探寻安娜的精神世界。托尔斯泰在小说中讲述了一个充满激情却又背叛婚姻的美貌少妇勇敢追求爱情,经历婚外情最终自杀的故事。塑造了一个勇于反抗、为爱甘愿牺牲的女性形象,在西方众多女性形象中独树一帜。

精神分析学说是由奥地利精神病学家弗洛伊德(1856-1939)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创立。而《安娜·卡列宁娜》的构思以及写作都在19世纪70年代,此时托尔斯泰就已经在小说中大量涉及了“精神分析”的写作内容。我们不免怀疑“人”作为一种客观存在,本身内部具有大量的稳定的特质,比如精神、意识,并有着自己的发展规律和固定属性。但是,精神分析法针对的是现实中的人类工作的,而安娜作为一个文学虚构人物,是作家意识和无意识相结合的产物,是否适合用精神分析法对其进行分析呢?我们发现“作家的作品中所需的科学知识应有尽有,即使可能作者对这些规则和目的一无所知”。托尔斯泰生活在俄国农奴改革时期。托尔斯泰在现实改革理想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只能让列文继续尝试农奴改革。在六十至七十年代的俄国文学中,家庭关系问题、妇女解放问题占有很大地位。托尔斯泰“把‘自然的’关系同人为的生活相对照时,把家庭看作是社会中最早体现出人们的自然关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单位”“对于家庭题材始终如一的兴趣,是有其普遍历史和个人创作的出发点的” [2]177。托尔斯泰本人的婚姻也是波折的。早期时单纯、平静而幸福,后来托尔斯泰自己思想发生巨大转变以后,与妻子索菲亚的关系逐渐疏离。然而,正因为现实生活的不如意,促使他在文学创作中对理想婚姻及女性形象的追求和描写。无论是安娜,还是《战争与和平》中的丽莎、娜塔莎,都体现了他对女性美的重视。

基于以上理由,现在我们确定精神分析的方法对于分析《安娜·卡列宁娜》人物形象的可能性,我认为这样的解读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尝试。

一、运用精神分析的理论分析安娜

安娜与弗龙斯基初次见面,弗龙斯基就“感到他非得再看她一眼不可”,是因为“她走过他身边时她那迷人的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特别的柔情蜜意”。对于安娜的外在气质托尔斯泰特意描述了她的“生气”:

有一股压抑着的生气流露在她的脸上,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和把她的朱唇弯曲了的隐隐约约的微笑之间掠过。仿佛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洋溢在她整个的身心,违反她的意志。时而在她的眼睛的闪光里,时而在她的微笑中显现出来。她故意竭力隐藏住她眼睛里的光辉,但它却违反她的意志在隐约可辨的微笑里闪烁着。

这是安娜旺盛的生命力的流露,是安娜青春激情的洋溢透射,更是安娜压抑不住的不能满足的情感需求和性欲渴望的自然闪现,安娜拥有她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性感韵味和生命激情。就连安娜和弗龙斯基同居以后,列文再次见到安娜时还是被安娜妩媚的神色所打动,甚至产生一往情深的怜惜之情。所以不难理解弗龙斯基放弃单纯善良且正统的未婚少女基蒂,却宁愿追求已婚少妇安娜,这正是“男人对于恋爱对象的选择,用精神分析解释就是‘有所属的人’‘诱惑永远只来自节操和忠贞颇有可疑、性生活不甚检点的女子’” [3]97。虽然,安娜并不是不检点的人,但是安娜激情的、外溢的对生活的渴求深深吸引了弗龙斯基,而安娜熟透了的性感则会为弗龙斯基的风流多情提供最大的想象和发挥空间。

(一)生与死

安娜“过剩的生命力”正是力比多在身体表面的投射。安娜是结婚八年的少妇,正处于生命力旺盛的时候,然而安娜和丈夫卡列宁的生活却是古板安静的如同一滩死水,卡列宁一心追求仕途的成功,整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每一分钟都被安排的满满的,不知情感交流和性爱,并且迷信封建道德。在这种“压抑”下,安娜唯一的乐趣就是流连于上流社会活动。这种生活压制了安娜的本能欲望,但被压抑的内容不会真的被遗忘,它会通过别的方式呈现出来,即“压抑着的生气”“她竭力隐藏住她眼睛里的光辉”。事实上,“被压抑的爱欲和情欲会在某个外部事件的影响下带来某种心理后果” [4]24。对于安娜来说,这个“外部事件”就是在火车站遇见了英俊潇洒的弗龙斯基,使得“被压抑的欲望有希望在某个特殊时候得到恢复” [4]25。这种恢复其实就是安娜开始要寻求自己的快乐。古希腊哲学家本瑟姆指出,追求快乐是支配人类一切行为的基本原则;麦独孤又指出,快乐原则只能是人的本能的指标 [5]149。弗洛伊德在前人的基础上、基于生物学和心理学创立本能理论,他认为,从根本上来说本能可以分为两大类:生的本能(自我本能和性本能)和死的本能。

我们先来看看生的本能在安娜身上的潜在表现。安娜曾经告诉丈夫,他的部下差点向她求爱,虽说安娜是被动的,但是却满足了安娜作为女人的被爱的需要。我们已经知道“爱欲或性本能(sexual instincts)包括不受禁律制约的性本能本身和受目的制约的或由此派生的具有升华性质的本能冲动” [6]137。那么这两者又是怎么起作用的呢?被压抑的爱欲(性本能)在安娜遇见英俊潇洒的弗龙斯基之后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看似平常的“掉过头短促的一瞥”,实则是本能冲动支配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安娜主动示好,安娜在莫斯科期间,陶醉于舞会上的暧昧,对弗龙斯基不自然的关注、假装无视,以及匆忙离开莫斯科只为逃避弗龙斯基,都是超我对性本能和本能冲动的压抑,这是因为性本能也包括自我保存本能,必须把这种本能分配给自我。即使安娜爱的欲望很强烈,但是由于其行为必将违反道德、有损声誉,因此性本能同时也发挥了自我保存的能力,使之在行动上实则是违反爱欲本能的。但是后来安娜依然决然陷入了弗龙斯基编织的情网,同时向丈夫坦白,在家与弗龙斯基会面,生下他们的孩子,并一起去国外旅行。安娜做出这些违反道德法律的事情就是受到生的本能的驱使,从而追求享受和满足,以实现自己快乐的愿望。

安娜回到彼得堡以后,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能见到儿子,面对上流社会嘲弄的眼光,毅然去参加社交活动,结果却更糟,安娜变得爱胡思乱想,她想象如果弗龙斯基不爱她了呢?安娜逐渐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只能依靠吗啡才能入睡。安娜只想着用情网束缚住她现在唯一的生活目的——弗龙斯基——却只想挣脱这种束缚,这种矛盾使得安娜与弗龙斯基的关系也渐渐恶化,安娜“感到除了把他们结合在一起的爱情之外,在他们当中还逐渐形成了一种敌对的恶意,这种恶意她不能从他心里,更不能从她自己心里驱除出去”,他们彼此怨恨陷入了苦恼的境地,无止尽的争吵、爱情的消失以至于安娜精神崩溃,直至最终绝望,所以安娜才说:“我们投身到世界上来,不就是要互相仇恨,因此折磨着自己和别人吗?”——这句话正体现了安娜侵略和破坏的欲望,而其根源就在于无意识深处的死亡本能。弗洛伊德假设“仅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力图生存和联合;另一种是力求破坏和杀害。后一种本能我们称之为侵略和破坏本能” [5]169。然而最终她选择用死来结束这一切,安娜觉得“如果我死了,他也会懊悔莫及,会可怜我,会爱我,会为了我痛苦的!”“她很愉快的揣摩他会如何痛苦,懊悔,热爱她的遗容,可是那时就来不及了。”关于安娜的自杀,当然还有忏悔、赎罪、殉情、解脱等诱因,但是自我破坏同时又借此破坏别人——毁灭了她自己,就毁灭了弗龙斯基所爱的对象,也就是毁坏情人的幸福——这是安娜自杀的深层诱因。当安娜向外界发泄成为可能的时候,死的本能表现为向外侵犯的倾向,挑衅、争吵、冷战等都是由内向外表现的死亡本能决定的;当受到外界条件限制无法向外发泄时,便表现为一种向内的倾向,退回自我内部,形成自我谴责、自我惩罚、自我毁灭、乃至自杀的行为 [7]67。这就是为什么每当弗龙斯基不在安娜身边时,安娜总是胡思乱想,纠结于他已经不爱她了,不仅导致巨大的精神压力。而且,这一切由于弗龙斯基的经常不在场,使得安娜无处发泄,从而退回到安娜自我内部,最终导致安娜自我毁灭。

事实上,“生命本身则是这两种倾向(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之间的冲突与和解” [6]137。俄国学者米·赫拉普钦科认为,对于安娜冲破教条式的思想,甘愿做弗龙斯基的情妇等一系列行为,“具有决定意义的不是什么合理的论据,而是内心的吩咐” [3]193,所谓内心的吩咐按弗洛伊德“三部人格结构”理论来说,其实就是安娜的精神深处始终处于本我和超我为争夺对自我的支配权而进行的交战状态。

(二)一仆三主,不堪现实

弗洛伊德理论把人格分为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也叫“三部人格结构”,本我是人格中与生俱来的以性冲动为核心的最隐秘最不易接近的东西,它不受理性或道德法则的约束,它遵循的是“快乐原则”,属于无意识结构部分。自我与知觉系统及接近记忆痕迹的前意识相联系,进入成年期以后形成,是建构的产物,代表我们所谓的理性和常识的东西,和含有情欲的本我形成对照,它是有理性、有逻辑的,它总是清醒的正视现实,遵循的是“现实原则”,并以“超我”控制“本我”,属于意识结构部分。超我的职能在于指导自我去抑制本我的冲动,超我对自我的支配,愈到后来就愈加严厉——即以良心的形式或许以一种潜意识罪疚感的形式来纠正偏离及违反道德规范和理想的行为。自我始终受制于本我和超我,同时还要受到外部世界的影响,这也正是神经症和精神病产生的原因。

现在来看看三部人格结构对安娜的影响,如果说安娜是自我真实,那么对情欲和性本能的追求则是本我,而对情欲的压抑则是超我,本我和超我不断争夺着对安娜的支配权,形成了殚精竭虑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分为表白前、表白后、同居后,这主要是依据安娜明显变化的心理状态分段的,更具体地说,是按本我和超我支配力量变化而分的不同阶段。

在表白前,安娜初识弗龙斯基之时,就对弗龙斯基“一见钟情”,此时本我欲望开始萌动,当安娜第二次又见弗龙斯基时“她的心微微一动”,安娜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即将背叛宗教道德,于是急急离开莫斯科。可是,本能的欲望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时“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使她心情沉重起来”,本我在此时进一步威胁自我。但是此时自我依然被强大的超我所控制,作为自我的安娜不断暗示自己和弗龙斯基的相遇只是小事,并且反复暗示自己丈夫卡列宁是好人。

在刚表白后,卡列宁质问安娜时,安娜口上虽然还在抵赖,但是心里却明白“已经迟了”,接着安娜和弗龙斯基就发生了婚外性关系,这时超我对自我的支配力明显下降,本我已经由萌芽趋于了有利位置。在支配权转化的过程中,本我和超我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直到安娜对卡列宁说,“我不能够做你的妻子了”,至此,本我在争夺支配权中已经完全占据有利地位了,卡列宁所代表的超我已经不对安娜起作用了。

安娜和弗龙斯基从国外回到莫斯科以后就同居了,安娜对爱和性激情的追求,对情欲本能的追求成为了现实,超我对自我的牵制已经断裂。而本我的获胜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自我不仅要受制于本我和超我,同时自我还受役于外在环境。当弗龙斯基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安娜不得不幻想弗龙斯基没有理由不爱自己,但是她自己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正是精神上的一种吗啡而已”。最后,在这种内在和外在的巨大压力之下,她爱情的热烈不受控制的走向了神经质和变态。

(三)快乐·现实

前面已经在人格结构中提到本我遵守的是快乐原则,超我遵守的是现实原则,并且已经知道儿童在进入成年之后,游戏本能被压抑掉,受到社会规范的约束,经历了由快乐原则到现实原则,即社会化的过程。那么问题是快乐原则和现实原则在心理事件引发的过程中是怎么工作的呢?这个问题会在稍后解释。卡列宁是一个热爱仕途,“不匆忙、不休息”的古板中年男人,他总是露出讥讽的微笑,这一切对于一个需要爱情的、活的、渴望生活的安娜来说都是噩梦。弗洛伊德认为,在心灵中存在着一种朝向快乐原则的强烈倾向。而安娜竭尽全力去寻找生活的意义,“我不是努力爱他(卡列宁),当我实在不能爱我的丈夫的时候就努力去爱我的儿子吗?”这正是安娜朝向快乐原则的强烈倾向,但是,这种倾向却受到某些其他力量或情况的反对,这样,最后的结果就不可能总和朝向快乐原则的倾向一致。因此安娜并没有通过转嫁爱欲到儿子身上而获得快乐,所以她不得不寻求其他方式以达到快乐的欲望,由此安娜认为“时候到了,我知道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我是活人,罪不在我,上帝生就我这么个人,我要爱情,我要生活”。她不顾一切的投入了弗龙斯基的怀抱,成功地达到了直接的满足,然而,由于在压抑中结束了旧的冲突,安娜在性欲获得满足的同时,“某些本能正在力图根据快乐原则来获得新的快乐时,在快乐原则中出现了一种新的违背快乐原则的事” [6]8。于是,对于安娜来说,新的“不快乐”事件又产生了。

事实就是,即使安娜愿意放弃整个上流社会生活并反抗社会道德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结果是她依然被社会和道德打败,安娜在上流社交活动中被奇怪的眼神审视,可谓是众叛亲离,安娜试图改变这种窘境,毕竟“生存是人清醒时的首要任务”。而且有机体在自我保存本能的影响下,快乐原则便会被现实原则所取代。但是这并不表示现实原则会放弃最终获得快乐的意图,只不过它要求和坚持使满足延迟实现,放弃获得满足的多种可能性。到后来由于安娜缺乏安全感,生活单一的完全围绕着弗龙斯基,她唯一的追求就是如何让弗龙斯基持续的一刻也不停的爱着她,即使这要求她在通往快乐的漫长而又迂回的道路上暂时的忍受不快乐。并且安娜心灵中的快乐原则倾向长期存在,不因现实原则的存在而消失。而快乐原则倾向存在是性本能所使用的一种工作方式,性本能是如此难以‘教化’”,我们知道安娜出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性欲本能冲动,在弗龙斯基与之产生距离的情况下,安娜依然想恢复往日亲密的、非理所当然的性爱关系,满足自己的性本能欲望,然而“不论是从这些本能出发,还是在自我本身之中,性本能往往都能成功地克服现实原则,而对整个有机体造成损害” [6]7。

二、爱情与性

安娜轰轰烈烈追求、牺牲所有换来的与弗龙斯基的爱情最后还是失去了,这又是为什么呢?托尔斯泰在书中用细腻的笔触详细记述了这一心理变化过程,我们能从中洞察到爱情和性本身的矛盾。安娜作为女人,主要的角色是在感情层面上,她完全依赖于弗龙斯基,而弗龙斯基则不然。这与男人和女人对待爱情的不同态度有关,拜伦曾言:对于男人来说,爱情只是所有事业的一部分;而对于女人来说,则几乎是生活的全部。安娜正是放弃生活的其他部分,只为得到弗龙斯基的爱情,她认为爱情即一切,“对于我们,只有一件事要紧,就是我爱你,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管”。安娜认为恋爱的双方应该绝对的忠心,绝对的只属于彼此,无私奉献。同时安娜要求弗龙斯基以同样的行为来回报自己,但是弗龙斯基不可能这么做。当弗龙斯基觉得生活不能只有爱情开始追求其他的时候,安娜却觉得这是因为弗龙斯基不爱自己了,她甚至说,“我们要么各奔东西,要么永远不分离”。萨特认为,爱情作为一种向着我的固有可能性的谋划事业,他人的自由是我存在的基础,“恋爱者不想像人们占有一个物件那样占有被爱者;他祈求一种特殊类型的划归己由。他想占有一个作为自由的自由” [8]66,安娜正是想占有作为自由者的弗龙斯基——不仅仅是在恋爱的开始,而且是在每时每刻——她希望自己对于弗龙斯基来说是“世界上的一切”。

除此之外,性激情的缺失也是导致两人关系恶化的主要原因。性在人类生活中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它贯穿整个生命。安娜作为一个完全性成熟的成年少妇,是“彻底接受性欲望和快感的” [9]172。性激情驱动着安娜的生命,她的生命不能没有性,不能没有激情。同时安娜是一个交际的女人,对于她来说,丈夫的目光现在已经是司空见惯,并且卡列宁不懂情感交流和性爱,无法激发她的想象力,她渴望的是充满神秘的眼睛能够发现她的神秘性,这一切都促使安娜寻求婚外激情。但是当和弗龙斯基感到“幸福得不得了”以后,却同样陷入尴尬境地,安娜对弗龙斯基诉说,“你回来住一天就又走,像男人们那样……”,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协调,这种不协调随着爱和激情的退却越来越明显,安娜觉得这和与卡列宁的生活并无二致,而且“他们之间出现的‘性的矛盾’从生理层面向心理层面、再向他们二人情感层面的不断潜移和强化”,最终导致了安弗二人关系的破裂。

三、结语

安娜面对不堪的现实生活,毅然选择了冒险的追求,同时也就选择了生命本身的矛盾和痛苦。安娜由爱生恨,由恨到绝望的心路历程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命运对于人的意义,正如托尔斯泰在作品卷首所引的题词:“伸冤在我,我必报应”。综上所述,托尔斯泰想要通过《安娜·卡列宁娜》一书对人的七情六欲和生活进行探求,揭示社会的相互联系。这个所谓“人自身的矛盾”具体来说,不是在安娜和列文身上,而是在托尔斯泰身上——他一方面希望妨碍人的个性发展的枷锁被打碎、束缚人的道德和制度瓦解,实现农奴解放;另一方面他在写作过程中却偏离自己意识层面的愿望,把不合道德规范的安娜送入了铁轨之下。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命运对于人的意义,正如托尔斯泰在作品卷首所引的题词:“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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