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淑娥

（山东大学图书馆，山东济南250100）

圣里艺文萃于一编
——读周洪才新著《济宁历代著述考》

钟淑娥

（山东大学图书馆，山东济南250100）

济宁为孔孟故里，儒学发源地，世家望族甚多，文人学士尤众，且文物密集，随处可见，向有“济宁汉碑半天下”的说法，著述方面，自然亦属一大重镇，洵非其他地区可比。周洪才《济宁历代著述考》就是全面著录济宁及所属兖州、曲阜、邹城、金乡、嘉祥、汶上、鱼台、梁山、微山、泗水历代著述情况的地方文献专著，是对以济宁为核心的鲁文化的一次检阅和总结，具有标志性意义。本文以实际例证，简要论述了该书在收录、体例、内容三个方面的独特价值。

济宁历代著述考济宁著述孔孟故里周洪才郭氏族谱堂规

山东大学周洪才先生长期致力于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其著述几乎涵盖了所有书目类型，例如所著《两汉书研究书录》属专题文献书目，所著《孔子世家艺文志》属氏族文献书目，所著《孔子故里著述考》属地方文献书目，所编《不可不知的百部中国经典》属推荐书目，所著《述而斋丛残叙录》（未出）属私藏书目，由其订补总成的《山东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属馆藏书目，正在编写的《辽金元艺文总志》属“史志书目”。而此《济宁历代著述考》（上下二册，2014年11月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同《孔子故里著述考》一样，属于地方文献书目。

《济宁历代著述考》是第一部全面著录济宁及所属兖州、曲阜、邹城、金乡、嘉祥、汶上、鱼台、梁山、微山、泗水十县市历代著述情况的地方文献专著，是对以济宁为核心的鲁文化的一次检阅和总结，具有标志性意义。众所周知，济宁是孔孟故里，儒学发源地，世家望族甚多，文人学士尤众，且文物密集，随处可见，向有“济宁汉碑半天下”的说法，著述方面，自然亦属一大重镇，洵非其他地区可比。故济宁市政协有《济宁历史文化丛书》之编纂，周洪才先生遂有《济宁历代著述考》之撰述。周先生平生治学，主张要有独到，每写一书都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捧读这部应约而写的16开本900余页的新著，依然感觉精彩不减，匠心迭现，正如著名文献版本目录学家杜泽逊2014年12月29日信函中所评价的，“大著网罗宏富，分类详明，叙录精审，条分件系，诚地方文献目录之佳制，信可传之久远者也。”更有用“博大精深”来形容的。我这里只想举些例证做点介绍。

1　收录完备超越以往

此书收录始自两汉，迄于民国，有二千多部济宁人士著述入编，较以往县、州《志》和现有古籍书目著录有重大突破。济宁域内孔、颜、曾、孟，皆千年世家，曲阜学术繁盛、名家辈出姑且不论，即如魏晋时高平王粲、王弼、王叔和，晋代金乡郗鉴、郗愔、郗超，北宋济州晃氏，清代济宁孙氏、潘氏，鱼台马氏，及汉春秋学家何休，元小学家杨桓，清著名学者牛运震、许鸿磐等，皆足增重地方，辉映艺林。他如元寿张申屠致远与李谦、孟祺等齐名，著有《释奠通礼》三卷、《忍斋行稿》四十卷、《杜诗纂例》十卷、《集验方》十二卷、《集古印章》三卷，且聚书万卷，俨然大家，由于历史原因，《济宁州志》竟付阙如，兹据史载补著书中。明汶上张纶，嘉靖中官户部员外郎，本书据有关记载录其著述六种；明寿张赵鲲，嘉靖八年进士，累官云贵兵备副使，有《读书日记》八卷、《赵鲲遗稿》六卷、《选隽》二卷，而《山东通志》竟于二人著述全部失收。明寿张殷云霄，官至南京工科给事中，本书收录较《山东通志》《兖州府志》所著增多四种。明金乡周永春为一代名臣，其著述《济宁州续志》只载一种、《金乡县志》本传提及二种，《山东通志》载其人不著其书，予则博采群籍，著录增至七种，另附误著者一种，且多为稀见之本。济宁徐标乃明末彪炳国史的人物，地方艺文鲜著其书，本书列目达十余种，且大多有传本。郑与侨为明末清初著名人士，所著《郑确庵遗稿》八卷，稿本《续修四库提要》著录孙氏荫棠坞藏抄本，称“此稿湮没殆三百年，未见著录，亦无人称道及之，可谓秘笈矣。”清初汶上路衍淳著有传奇剧《玉马珮银筝记》二卷，书绝少见，仅知国家图书馆藏有清康熙展谑斋刻本卷上，府、州《志》等不载此书，《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古典戏曲存目汇考》虽有著录，但作者皆误题，且于字号、生平不得其详，而本书却有补正。清初济宁宗让，历官长宁、平定州，撰有《长宁县志》《康熙庚午癸酉山西平定州公文原稿》，而《山东通志》《济宁州志》俱无其人其书，本书据稿本《续四库提要》与未刊稿本著录，尤多史料价值，凡此皆足补《志》书之未备。又如清嘉祥曾衍东以笔记小说《小豆棚》而闻名，《济宁州续志》竟不载，仅著其《武城古器图说》一种，光绪《嘉祥县志》曾衍东传亦不过二种，本书则列举至八种。民国时期，潘守廉以编书刻书、传播圣道为己任，除纂修《济宁直隶州续志》《济宁县志》《南阳县志》，尚有《论语铎声》《圣迹图联吟集》《女二十四孝图说并诗》等著作，及潘呈雅《秣陵诗草》、潘遵鼎《铁庵诗草》、潘矩健《亢父诗草》所谓《潘氏三君诗集》等辑刻，新编《山东省志》（人物志）等亦不见收（详见本书《例言》）。其实，这类例子尚有很多，如史部家谱类反映微山殷微子后裔的《古滕殷氏族谱》，记载明代汶上工部尚书郭朝宾家族的《郭氏族谱》等，皆为难得一见的家藏秘本。

2　体例精善著录详实

评判一部书目文献著作的价值如何，除了看其收录是否完备外，更重要的是要看其学科分类和排序是否精善，所撰提要和考辨工夫是否到位。按照通行的做法，编撰古籍书目理应使用古代学科体系，本书即以传统分类法，分为经、史、子、集、丛五大部分，然后再根据需要下分若干门类，并依作者时代先后序次。其中，对注解、辑佚前人著作者，如颜师古注《汉书》，孔广林缉《论语注》等；外籍人士汇辑本郡人书，如王谟、黄奭、马国翰辑申培《鲁诗》等；一书内容抽出单刻或编入丛书者，如《汉书艺文志》颜师古注，孔继汾《丧服表》等，皆作了相应的规定和说明，务使整部书目体例科学有据，秩然有序。

内容提要是古籍书目的核心部分，也是学术价值所在，本书除每条著有书名、卷数、朝代、作者、著述形式等项，尤其着重考核各家著录异同，及书之存佚，版本内容，有关记述评价等情况。所收作者，介绍时一般注明其籍贯所在，而孔、颜、曾、孟，尤其孔颜二氏，遗泽绵延，著述甚多，特于后裔系以世次，指明其为孔子或颜子多少代孙，对迁徙、寄居他邑者，如孔稚珪、孔颖达、孔平仲、颜延之、颜之推、颜师古、颜真卿等，则注明其居住地。而在具体著录时，则采取因书制宜、区别对待的办法。大概凡经过作者亲自查阅的书一律据原书著录，如对史部家谱类民国《郭氏族谱》的著录。即称：此为明汶上工部尚书郭朝宾家谱七修本，因无目录，未详共几卷。存册前有无名氏（据考为顺治戊戌科进士邑人赵增）序，辛丑进士邢科掌印给事中邑人岳峰秀序，乾隆元年三月金坛冯元溥序，赐榜眼及第翰林院编修南书房侍直丙辰恩科顺天同考官任城黄孙懋序，赐同进士出身滋阳牛运震序，康熙五十五年十二代孙邑庠生元俊序，乾隆二年十代孙兆凤序，乾隆九年十一代孙承完三修序，道光四年十三代孙天继四修序，同治二年十四代孙贡生候选训导鸿逵五修序，光绪三十年十七代孙心学六修序，光绪三十二年十七代孙庠生敬思六修序，民国二十五年十八代孙廷秀七修序，民国二十五年十八代孙师范学校及党义训练班毕业陆军少校书记官连举七修记；与明隆庆及嘉靖、万历间总督仓场、户部左侍郎、工部尚书郭朝宾之祖顺与祖母刘氏、之父绪与母陆氏之封诰，天启元年武英殿办事中书科带俸舍人郭万程并妻路氏及其父母，崇祯二年直隶河间府任邱县知县郭凝鼎并妻房氏及其父母，以及清福建建宁府瓯宁县知县郭兆凤、兆凤子奉天锦州府宁远州知州郭承珣、四川建昌卫左所千总郭承志、长芦都转运使司青州分司州同管归化盐课大使郭余芬、浙江金华府东阳县县丞郭承锡、山东沂州府日照县教谕郭汝健、云南曲靖府霑益州知州郭存庄、直隶正定府元氏县知县郭麟绂、江西袁州府宜春县知县郭人杰、江南江淮卫四帮领运千总郭定业、江南庐州卫领运千总郭则元、直隶大名府元城县县丞郭仕廉、江南布政司仓大使郭泰运、至圣庙原任司乐官郭天继、至圣庙奎文阁典籍郭肇焜等父母妻子封诰数十百通。并万历十四年十一月初七日皇帝遣山东等处承宣郎布政使司分守东兖道左参政万象春谕祭工部尚书郭朝宾御祭文、癸未科进士邑人高岱宗赞文。以下为《族谱》正文，版心题“汶邑郭氏祖普志”，卷端统作“郭氏族谱”。始祖失其名，注谓“以三户垛军役隶山西太原府左卫军籍。明成祖定鼎金陵，乃迁于汶。后归民籍，遗失名字。槚柏村东祖茔墓碑，只书郭氏始祖之墓。”全文近二千字，可谓详矣备矣。而尤其让折服的是那些学术含量很高的短论考辨，此类例子俯拾即是，就不再细列了。

3　内容丰富价值独具

作为一部内容丰富的文献书目精品力作，可取资的地方甚多，限于篇幅，在此只想举出史部政书类对清初未刊手稿本《康熙庚午癸酉山西平定州公文原稿》的著录作例，该条除详述其人其书，指明其价值外，还引录二段州衙公文资料。其《堂规》云：一、每日黎明，内传七点，外发头排，给买办簿发头门、仪门、城门锁钥，内传五点，外发二排，各房齐集，听候佥押，发宅门锁钥，开宅门，先令一该班门子进二堂伺候，挨次传呼，各房领佥押，一房进，一房出，勿得紊乱，违者责五板。内传三点，外发三排，该班各房各班人役齐集听候，出堂视事。二、本州升堂，止用值堂承印吏二名伺候，传宣事件，接应投到审词，门子一名在旁添硃磨墨，其余各书役俱在本房伺候，不许一人乱走、上堂、乱禀事件，如违，责十板。三、第一牌放，领文人进，领毕。第二牌放，投文人进，自东角门鱼贯而入，齐集堂阶下，堂书逐名查点毕，由西角门出，把门人役不许放闲杂人混入。第三牌放，禀事人进，各役有应回话者，赴阶前即禀，禀完一起，再禀一起，其余三班人役，各归班房伺候。第四牌放，销缴牌各役将催完事件投票查销。四、本州刻发状式，以三、六、九日为告期，余日止收呈禀，如有叛逆、窝逃、真正人命、强盗，不拘时刻投递。五、本州升堂，遇有尊客赐顾，阴阳生持帖朗禀，堂事毕，宾馆相会，如有封口书函，一概不许擅投，违者责十板。六、宅门转捅，理宜肃静，不许闲杂人等窥探，遇有紧急公务，须击排朗禀，如私传接耳、密言私事，查出，重责二十板。七、每晚值宿人役，务要书办一名，查点各役，打到三班，每班各二名，在衙上宿，如有失误者、查出，重责十板。八、凡上中下行文书，须直书事理明，毋许舞文弄法，如违，责十板。九、凡文书、册、牌、票等项，须字字端楷，不许潦草、挖补、错落字句，如错落一字，责五板，按字加责，如错落要紧字句，加倍重责。十、各房经承，须各钉稿簿一本。凡文书、牌、票等项，先写稿登簿，送宅阅改，判行，方许誊写粘卷，稿并誊送佥，如敢无稿簿稿，竟用单稿送佥者，重责十板。十一、凡上司文书等项到州，即送宅内挂号阅发，定限二日，送稿回文，如有迟延时日，责十板。倘遇紧急公文，许不时传排禀明，立刻送阅。十二、各房应行事宜，须各钉禀事簿一本，登写事件，预先禀明，如有怠忽不遵者，责十板。十三、凡承差人役，俱遵限期回销，违限一日，责五板。按日加责。十四、凡放告日期，于堂阶下中设桌一张，该值日经承一名，在傍伺候，抱状人逐一亲身跪递桌上，东进西出，仍跪仪门外，听候本州逐名呼唤细问，如有私擅潜出，不候呼问者，除不准状词外，立拿抱状人重责，定将把门人役，重责十板。十五、凡提解到人犯，该差役即时报禀，听候审理，如敢迟延时日，重责二十板。十六、每月朔望，经承各役人等听候本州点名，每五名或六、七名，各其具互结一纸，当堂各书亲笔花押，倘中有作弊坏法等事，许同结人预先举首，以凭究处，如有互相隐瞒，事觉之日，将同结之人一并究处。十七、凡捕役缉拿犯人，不许私行拷打，索诈犯人财物，如敢故违，重责二十板。十八、凡大堂更鼓，每晚须要按定四时，更次分明，如有失次者，责五板。十九、凡递解到逃人，人犯应照定例一犯二解，该经承头役精选的役，责令亲身押解，不许顶替，务保无虞，如违，重责二十板。二十、凡钦部院司并钱粮起解各案件，俱有定限，务要随到随行，应具册结详者，该经承须于一月前预为禀明限期，勿至临期失误，如违，重责二十板。二十一、本州承审事件，当堂书写口供，止用招房一名，据供录写；承行一名，唱呼原被干证姓名。其余各役不许在堂侧闲站，如违，责十板。二十二、各房佥套俱于午后汇送承发司，送宅阅改，勿得零星传递，如违重究。二十三、每日巡风人役快壮各四名，内外巡绰，不许闲人擅入喧哗，如违，重责二十板。这种由知州亲自制定、亲笔记录下来的公文，对了解清初官衙设置、工作流程、管理制度，研究当时社会政治及公务员设岗情况、职责范围，均具重要价值。设若今后要拍历史影视剧，需要复原官衙场景，这无疑是最权威的资料了。

当然由于篇幅的限制，此书没有如愿编上书名、著者《索引》，这是十分遗憾的。而且，几乎出于同样的原因，本书汉以前著述一概不收，汉以后可收可不收的，有些也未收。这些缺憾只能等待将来增订，或者到作者的另二部书——《孔子故里著述考》《孔子世家艺文志》中去找弥补了。

A Compilation of Yiwen in Confucius and Mencius’Hometown——An Analysis on The Textual Research on Writings of All Dynasties in Jining written by Zhou Hongcai

Zhong Shu’e

As the hometown of Confucius and Mencius，Jining is the cradle of Confucianism.There are many notable families，distinguished scholars，and cultural relics in Jining.It is known to all that“Jining has half of the world’s steles of Han Dynasty”.Besides，Jining is an important center of writings that nowhere else could compare with.The Textual Research on Writings of All Dynasties in Jining written by Zhou Hongcai comprehensively describes writings of all dynasties in Jining city and areas belonging to it，such as Yanzhou，Qufu，Zoucheng，Jinxiang，Jiaxiang，Wenshang，Yutai，Liangshan，Weishan and Sishui.The book is a review and summary of Lu culture whose core place is Jining and it has symbolic significance.Based on actual examples，this paper briefly discusses the unique value of the book in three aspects:collection，organization and content.

The Textual Research on Writings of All Dynasties in Jining；Writings in Jining；The hometown of Confucius and Mencius；Zhou Hongcai；Guo’s family tree；Rules of the government office in ancient China

G236

E

钟淑娥（1956-），女，山东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发表论文2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