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进雄（定西）

碌碡（外一首）

肖进雄（定西）

崖畔那块大花石学得圆滑起来

丢了肚腩和耳垂

跟着石匠，甩开光膀子捡回一趟旅程

皮鞭赶着行走，碌碡这个懒家伙

被麦秸麋秆撕扯着碾碎了年成

谷仓总在这个时候怀孕

一年中睡了三个季节

终被冰冷激将起来

一圈圈绕着庄稼的颗粒旋转

久久不愿离开庄外

俚语在空中集合

充实着庄户人家的生活

它算是场院里最老的伙计

总是耷拉着一副脸

心事装满在场院的庄稼

咧开嘴一笑再笑，风刮过了脸庞

把历史砸一个坑，埋进一粒砂子

等它长大了，改名就叫碌碡吧

一个不愿走山路的行者

是父亲一生的酒友

石磨

紧紧相拥的老夫妻

嗫嚅着私语些什么

老石匠偷偷将皱纹

一绺绺藏在石磨的怀间

讲完一个古经再接一个

故乡陶醉在石磨的歌声里

石磨老了，疲倦得没了歌声

其实，历史没有忽略

将他们以及祖先搬进教科书

从此，史书沉甸甸的

昔日的伙伴们

毛驴老了，流水走了

石匠佝偻着身子

……

石磨努力辨析那曾偷懒的顽皮

以及叫声里的丝丝熟稔

曾经，石磨载着故乡旋转

一圈一个面貌

如今，故乡带着石磨奔跑

一步一个沉沉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