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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南华雪心编》对《庄子》文境意境的评点

2015-03-19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刘氏南华虚空

毛 蕊

试论《南华雪心编》对《庄子》文境意境的评点

毛蕊

《南华雪心编》是评点《庄子》散文的集大成之作,该书深入庄子的内心世界,不仅是对庄子人格美的多角度闪亮绽放,同时又是一次《庄子》散文艺术美的华丽亮相。综观《南华雪心编》一书,刘凤苞将《庄子》散文的文境意境的主要特点概括为:洸洋恣肆、虚空缥缈、以文为戏。

《南华雪心编》;《庄子》;文境意境;评点

庄子之文,最为入情入理,高处着眼,大处起议,空处落笔,澹处措想,道来真令人解颐忘卧。也正因为如此,历代注庄者都在不断地潜心研究,为我们后世读者指出一条条通往《庄子》世界的大道,刘凤苞的《南华雪心编》正是这其中一条。

庄学史上对《庄子》一书文境意境的揭示从宣颖开始就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就,刘凤苞在宣颖的基础上,将这一问题的研究推上另一座高峰。刘氏《南华雪心编》本名叫《南华赘解》,后才改名为《南华雪心编》。他在自序中写道:“雪心者,谓《南华》为一卷冰雪之文,必索解于人世炎热之外,而心境始为之雪亮也。后之读是篇者,其亦可涣然冰释矣。”也正是基于这个认识,刘凤苞对《庄子》文境意境的把握更加切合庄子本意。综观《南华雪心编》全书,主要体现在:洸洋恣肆、虚空缥缈以及以文为戏。

一、洸洋恣肆

《庄子》散文“洸洋恣肆”的特点早在刘凤苞之前就已经有很多评论家提及,如宣颖《南华经解》在评点《逍遥游》一篇时说:“试思鲲鹏蜩鸠,都是影子,则《齐谐》真假,有何紧要耶?偏欲作此诞谩不羁,洸洋自恣,然后用‘小大之辨’也一句锁住。真古今横绝之文也。”但是却也仅此而已。刘凤苞则不同,他认为《庄子》散文在整体上,尤其是外篇都具有“洸洋恣肆”的特点。他在文中说“外篇尽行文之致,洸洋恣肆,推倒百家”,基于这样的认识,刘氏对庄文进行了相当细致的分析,将庄文洸洋恣肆的特点分析得淋漓尽致。

首先,刘氏认为庄子行文用字立意皆翻转奇变、不拘一格、飘忽俊逸,行文节节相生、忽起忽落,极其洸洋恣肆。如他在评《逍遥游》篇时说:“全幅精神,只在乘正御辨以游无穷,乃通篇结穴处。却借鲲鹏变化,破空而来,为‘逍遥游’三字立竿见影,摆脱一切理障语,烟波万状,几莫测其端倪,所谓洸洋恣肆以适己也。”指出此篇的主旨是“逍遥游”三字,篇中所述的“小大之辨”皆是为了映衬通篇之眼目“大”字,认为具有全篇洸洋恣肆、笔式蜿蜒的特点。

再如《秋水》篇,此文前半部分全由河伯和海若之间的对话组成,共有六番问答,洋洋洒洒却又节节相生。在第四番问答中,庄子分别指出以事物的功用、人对事物的趋向以及禅让与争位来衡量贵贱是没有道理的,再接着用三个比喻来说明物有所长、小大有别、贵贱有时。庄子行文立意的翻转奇变就在这不断地转换中得以升华。刘氏评曰:“贵贱小大,一问一答,文情已足,似可归结到贵贱之门、小大之家,以清线索,却添入功分、趣操、争让三项,如五花八门,使人入其中而莫测。究竟三项内皆含得贵贱小大不可为常意而推波助澜,更为洸洋恣肆,固不当以常法绳之也。梁丽三喻见物各有长,物各有短,大小异便,贵贱有时,找足上文不可为常意,妙绪纷披,余波喷涌,精神到底不懈。”

其次,刘氏认为庄子行文时常常叙中夹议,有岭云四起之意,进而使得文章起伏顿挫,如万顷怒涛,洸洋恣肆。如他在《马蹄》篇篇末总评中说:“一路夹叙夹议,恣肆汪洋,如万顷惊涛,忽起忽落,真有排天浴日之奇……而正意、喻义萦回宕漾,在有意无意之间。微云河汉,疏雨梧桐,可以想其逸致矣。”《马蹄》篇的主旨前文已详细分析过,笔者此处不再赘述。在刘氏眼中,《马蹄》一篇痛驳仁义圣知,夹叙夹议,可谓极尽汪洋恣肆之能事。

二、虚空缥缈

刘氏在《南华雪心编》中数次用到“云烟缥缈”“空灵缥缈”“游丝之袅于空际”“飞鸿戏海”等词语来评价《庄子》的文境意境,指出《庄子》行文绝迹飞行、飘忽不定的特点。关于《庄子》一书“虚空飘缈”的特点宣颖也曾有过论述,如他在评《逍遥游》篇时说:“叠叠感伤,则物论一节,乃其至小至小。如此下笔,固是透悟,亦文字中争上截法也。至其空灵澹荡,切须细细吟之。吟诵一过,始而萎丧,既而暼如,有所独遇。谓庄子不得道,吾不信也。”刘氏在宣颖的基础上作了更进一步地揭示。刘氏在《南华雪心编·凡例》中说:“《南华》为庄子寓言,有飞鸿戏海、天马行空之概。深入理障者正襟危坐而道之,已误会漆园本意;高谈玄妙者守虚致寂以求之,亦失却赤水玄珠,皆夏虫不可语冰也。”认为庄子寓言具有天马行空的特点,进而指出庄子行文具有虚空缥缈的特点。

如《齐物论》篇,刘氏在评“今且有言于此”一节时说:“‘俄而有无矣’,趁势一跌,而‘未知孰有孰无’,又极力一飏,‘今我则已有谓矣’,从对面一照,下二句又极力一飏,总不肯著一实笔。文境在云烟缥缈中迷离隐现,独往独来。”这一节是庄子推倒众论,包括自己的“齐物论”在内,超乎寻常。他认为个人的言论和看法都不足为重,重点在于顺应自然,在“有无”与“有有”间不断转换。刘氏说庄子行文不落实笔,文境意境虚空缥缈。

庄子行文线索忽隐忽显、变化莫测也造成文境的虚空缥缈。如他在《逍遥游》篇总论中说:“同是历劫不磨文字,而缥缈空灵,则推南华为独步也。其中逐段逐层,皆有逍遥境界,如游武夷九曲,万壑千岩,应接不暇。起手特揭出一‘大’字,乃是通篇眼目。……一路笔势蜿蜒,如神龙夭矫空中,灵气往来,不可方物。”认为此篇“大”字作为一篇之眼目忽隐忽显,如神龙一般夭矫空中,从而使得此篇也是空灵缥缈,极具“逍遥”之旨意。

三、以文为戏

《庄子》一书充满了虚构与想象,行文充满了嬉笑怒骂的风格,他自己甚至在《天下》篇中说自己“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可见,庄子本人对自己的言语方式所充满的诙谐幽默也有很深刻的认识。

庄子以文为戏首先体现在虚构与想象中。如《德充符》篇,刘氏在评论时说:“凭空撰出几个形体不全之人,如傀儡登场,怪状错落,几于以文为戏,却都说得高不可攀。”刘氏认为庄子在本文中虚构出几个形不全之人,这些人在常人看来是丑陋的,不屑与之为伍。但是在庄子笔下,他们却或可以学生与仲尼平分鲁,或可以与子产同进出,或可以妇人愿为其妾,丈夫与之处而不愿离开,等等。在庄子眼中,这些人远远胜过那些徒有形体却残缺德行之人,全文充满诙谐幽默的韵味。所以刘氏在评“闉跂支离无唇说卫灵公”一段时说:“不全则种种不全,全人又多出一癭,几疑造物之故留此缺憾。然不全于人而独全于天,正恐全人之仅以形体全者,眇乎小也。此真诙谐入妙之文”。

庄子以文为戏的文境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风格特征——嬉笑怒骂。如《外物》篇,庄子叙述了“庄周借粮”“任公子钓大鱼”与“儒以《诗》《礼》发冢”三个故事。“庄子借粮”一事中,他借用“涸辙之鲋”来讽刺监河侯的吝啬与不通人情,“任公子钓大鱼”的故事,主要是讽刺眼光短浅、好发议论的浅薄之士,比喻治理世事的人必须立志有所大成,“儒以《诗》《礼》发冢”故事极言儒术之坏,将儒者批驳为盗贼。刘氏评曰:“道不可离,犹鱼之于水也。取给于目前,随处皆足,悬一不可必者以相待,则无及矣。须从喻义领取正文,方有妙境。”“务其小者则遗其大者,推到辁才讽说之徒惊而相告,又见大才之不为小得,看低多少琐屑猥鄙之流!”“接连用四个‘儒’字,处处使人醒眼,真有铸鼎象物之奇。”这些评论看似没有一语言及嬉笑怒骂,但是细细品味却是十足的幽默诙谐,可谓尽“嬉笑怒骂”之极致。

《庄子》一书在文境意境方面的美可以说是多层面的,在刘氏眼中,《庄子》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思想界的一朵绚丽的花,在文学的领域里,它更是一朵不可替代的长久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盛放不衰的花。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说:“读《庄子》,本分不出那是思想的美,那是文字的美。那思想与文字,外形与本质的极端的调和,那种不可捉摸的浑圆的机体,便是文章家的极致;只那一点,便足注定庄子在文学中的地位。”

[1]吴世尚.庄子解·序二[A].中华续道藏初辑(第十四册)[M].台湾新文丰公司,1999.

[2]刘凤苞.南华雪心编[M].中华书局,2013.

[3]宣颖.南华经解[A].中华续道藏初辑(第十五册)[M].台湾新文丰公司,1999.

[4]闻一多.闻一多全集·庄子编[M].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贺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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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5)01-0025-02

毛蕊/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陕西西安71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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