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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

2015-03-17谭吉华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亚太地区亚太战略

谭吉华, 严 培

(湖南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

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

谭吉华, 严 培

(湖南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提出,一方面是为了提振美国经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加强在亚太的军事存在。“亚太再平衡”战略提出之后,美国采取了一系列的举动来提升它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政治上,美国加大了对亚太各国外交的投入;在经济上,美国通过TPP力求掌握亚太经济主导权;在军事上加大了军事人员和装备的部署。通过其整个“再平衡”过程不难看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只不过是霸权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延续而已,它追求在亚太地区以大国制衡为着力点,在手段上软硬兼施,希望在亚太地区获得更多战略利益。

美国; 亚太再平衡战略; 亚太

美国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迫于自身实力的下降,奥巴马政府迅速调整了对外战略,可以将这种调整概括为“收缩与扩张”。其“收缩”表现在从阿富汗和伊拉克两个战场撤军,而“扩张”则表现在对亚太进行新的部署和安排。此战略收缩目的是突出重点—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它将国家安全战略的“优先任务”从应对恐怖主义的扩散和威慑恐怖主义转移到应对亚太地区中国的崛起。通过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手段对亚太地区事务的干涉,以达实现称霸亚洲的目的。

一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背景

(一)世界经济和政治重心向亚太转移

如果说19世纪是“欧洲世纪”,20世纪是“美洲世纪”,那么21世纪则是“亚洲世纪”。亚洲总人口占世界人口的40%,并且拥有较为廉价又优质的人力资源,加之广阔的市场,使得近十多年亚洲经济的增速明显高于全球经济增长平均水平,甚至高于欧美等绝大多数的发达国家,亚洲成为了世界上经济发展速度最快,最具活力和发展前景的地区之一。即使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亚洲经济发展也保持在10%左右,这种强劲的发展势头,使得美国不得不重视亚洲。目前亚洲已经成为世界工厂,亚太地区继日本、韩国、中国后,泰国、越南、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陆续发展起了制造工业,并使得亚洲占世界比重从27.4%(2010年)到30%,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也超过30%。据世界发展银行统计,2012年亚洲地区进口占全球比重的47%,远超北美的10.3%和欧洲的32%,世界发展银行甚至预测,到2050年亚洲经济总量将达到世界经济的52%[1]。在美国经济低迷的这几年,由于中国等亚太国家经济的高走,才使得全球经济不至于倒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亚太地区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引擎。经济的高歌猛进,也使得亚洲地区政治影响上升,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2004年曾在美国《新闻周刊》撰文说:“中国作为一个潜在的超级大国,它的崛起将对美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而它的崛起标志着世界中心开始从大西洋地区向太平洋地区转移。”[2]2012年5月3日,中国国务委员戴秉国在第四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框架下的战略对话中表示,“亚太地区是中国的安身立命之所,是中国实现和平发展的地缘依托,没有亚太和平、稳定和繁荣,就谈不上中国的安宁与发展。亚太是中美利益交融最集中、互动最频繁的地区,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之路应始于亚太。戴秉国表示,中美不搞“两国集团”(G2),不搞中美主宰世界,也不搞中美冲突对抗,但可以搞“两国协调”(C2),加强沟通、协调与合作。努力摸索出和平相处、密切合作、共同发展的崭新模式。”[3]可以看出,虽然中国不接受美国的“G2”倡议,但是美国还是不得不重视亚太地区中国的政治影响力。

(二)国内经济危机突出

美国2008年9月受到次贷危机爆发的金融危机的影响,带给美国的不仅仅是经济复苏乏力,经济增长疲软,而且还导致了市场需求萎靡,失业率居高不下。加之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国国防预算飙升,消耗了大量的国家资源,2011年(6 890亿美元)比2001年(3 400亿美元)的国防预算翻番,战争费用的增加,税收的减少,导致美国的债务也一路飙升。15亿美元的外债,平均到美国政府每1美元的开支中便有43美分是举债得来的[4]。时任国防部长的帕内塔直白地指出:“严重的赤字和债务问题已经影响到了国家的安全,它使国防预算受到了挤压,迫使我们进行战略转变。”[5]而在经济危机的同时,亚洲同美国的经济贸易占到了美国对外出口36.23%,美国公司对亚太地区的商品出口和服务高达3 200亿美元,并创造了成千上万的就业机会[6]。在2010年,日本和印度对美国的投资便超过了美国对本国的投资,除了贸易和就业,每年美国70多万的留学生中,亚洲地区就占一半以上,单这一项,每年对美国GDP的贡献就达90亿美元以上[7]。还有旅游和移民等服务项目,亚太地区对美国的贡献也日趋重要。可以说美国战略的转变是在国内经济的压力下,作出的最切实际,又最符合美国利益的决策。

(三)中国和平崛起

美国自1990年代开始独霸全球。而中国自1980年代开始了改革开放,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国内生产总值已于2010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强国。中国的崛起,使得美国将未来的“潜在对手”锁定在中国身上。美国素有设定假想敌的做法,这不仅是其内政需要,也是其军工发展的需要,它需要向国内外大肆推销武器装备,一旦对手消失,军工巨头的利益便会受损。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使美国债台高筑,而国防支出也是一路攀升。在这两场战争的近十年的缓冲期中,中国综合国力迅速发展。中国的强势发展使得美国开始重视中国。因为从中国的“块头、势头、源头”上来说,当今世界只有中国“有资格”作为美国的对手[8]。从“势头”上来说,中国已经超日,并且继续着赶美势头。世间普遍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将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从“块头”来说。中国虽然人均GDP较低,但是中国的块头大——人口众多、市场大、资源众多、发展潜力大。从“源头”来说,中美在文化、历史、社会制度、普世价值等方面完全迥异。美国学界认为,经济的发展光有市场经济还不够,还必须实行政治自由,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必然抛弃原有社会制度,跟随西方世界采用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然而中国以其强大的动员能力,成功举办奥运会、完成汶川抗震救灾等被宣告“中国模式”的成功[9]。以美国视角来看,这些优势,从势头、块头和源头上对美国构成了挑战。而且印度作为南亚最大的国家,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近年来发展势头也非常迅猛。中俄印已占“金砖四国”的三强席位,而且俄罗斯地跨亚欧,在亚洲事务中影响也不小,中、俄都是复兴中的大国。中、印两国则有着较多的相似之处,经济规模大、人口众多、人力资源、善于引入高科技等,这都为国家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活力。亚洲地区新兴力量的崛起,使得美国必须调整国家的战略重心,必须“转向亚洲”。

(四)亚太地区安全问题突出

亚太地区国家众多,而且发展层次也参差不齐,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多样化导致这一地区民族和宗教问题、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如恐怖主义、海盗、宗教极端势力、民族分裂势力、毒品犯罪、枪支犯罪、大宗物品走私等都极为猖獗。当前,朝鲜核问题尚未解决,而朝鲜国内新任领导人金正恩开始的清洗高层领导运动,导致朝鲜国内不稳定因素增多,未来半岛局势前景尚不明朗;中国的台湾问题、中日的东海的钓鱼岛之争、南海主权之争。这些都是地区敏感问题;加之印巴克什米尔争端、中印边境领土争端,这些都是困扰着亚太地区的安全与稳定。虽然这些问题目前处于可控范围,但是事关国家的主权,各国都不肯退让,也尚未找到合理的解决途径,而且一旦这些潜在的冲突爆发或升级,美国必定借此参与进来,以维护美国在地区的利益。从文化的角度来看,东西方由于意识形态、政治制度、文化、历史、宗教信仰和价值观等不一样,这导致东方世界很难认同西方世界的民主价值观念。这种东西方文化差异和价值观的冲突将长期存在,出于对这种不可预测风险和亚太地区纷繁复杂的现实的担忧,美国必须“先入为主”,积极介入,以掌握在亚太地区的主动权,防范于未然[10]。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提出是基于美国的全球利益而作出的战略选择。美国希望借重返亚太拉动国内经济的复苏,增长亚太对美国的投资,扭转衰退的局面,在亚太地区形成自己的利益圈,以求长期掌握全球经济发展主动权。

二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内容

根据《2010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论述,美国为了“实现我们所寻求的世界,美国必须应用战略手段来追求四大持久的国家利益”,它包括:(一)安全:美国及其公民,盟友和伙伴的安全;(二)繁荣:在开放的、促进机会和繁荣的国际经济体系中一个强大、创造力强和不断成长的美国经济;(三)价值:在美国国内和国外尊重普世价值;(四)国际秩序:由美国领导地位推进的、通过更好的合作促进和平、安全和机会以应对全球挑战的国际秩序[11]。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也是为了实现这四个方面的利益而部署的。

(一)政治上加大对亚洲外交投入

1. 对亚太地区首推前沿性部署外交

所谓前沿性部署外交就是美国政府将政府的首脑、外交官员、专家学者、商业巨子等工作人员派往亚太各地,通过对亚太地区沟通交流的全覆盖,达到将影响力无缝扩散到亚太的每个角落。这点从美国宣布“亚太再平衡”战略以来的首脑外访便可以看出。先是美国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在公开场合表示:“任何涉及亚太地区经济、贸易、安全的重要机制美国都应该加入并其主导作用。”[12]这种强势的表态为奥巴马的亚洲外交做好了铺垫。2009年11月13日至19日,奥巴马上任后首次亚洲之行便相继访问了日本、中国、韩国。2011年11月,希拉里在美国《外交政策》撰文《美国的太平洋世纪》重申了亚太地区对美国外交的重要性,要加大对亚太地区的外交投入,希拉里并于该月底访问缅甸,她不仅带去了120亿美元的援助,还称要与缅甸恢复正常的外交关系,同时她宣布将取消对缅甸的贸易进出口、旅游限级和经济封锁。同年她还和奥巴马一同访问了菲律宾、泰国、澳大利亚和新加坡等国。希拉里和奥巴马的亚太外访不仅向阿基诺三世许诺经济和军事援助,也向澳大利亚宣传增加驻军和部署更加先机的武器装备。

2. 高度重视“东亚多边外交”

美国亚太再平衡推行多边外交主要体现在参与并主导东亚多边合作机制上。一是强化美国主导的传统东亚多边外交机制。奥巴马积极倡导亚太地区发挥亚太经合组织(APEC)的作用,意欲将亚太经合组织变成商讨亚太事务的平台,并要求各原组织创始成员国发挥议程设置的权力。2011年奥巴马高调在APEC峰会上高调将中小企业融资问题、人民币汇率问题、《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提上议程。二是争取在非美国主导的东亚多边外交机制中发挥主导作用。2011年11月,奥巴马和希拉里同时出席第六届东亚峰会,这是美国首次参加东亚峰会。而此次东亚峰会的关注焦点在于亚太地区安全与稳定,其中南海问题最为引人注意。由此可见,美国希望通过参加东盟的多边外交渠道,增进与东亚各国的了解,参与亚太地区的安全事务,增进亚太各国与美国的安全共识。

3. 适时力推“价值观外交”

希拉里称,“价值观是比我们的军力和经济规模更强大的东西”[13]。足可见美国对价值观外交的重视。在亚太地区推行价值观外交,美国最主要的“攻取”对象就是印度尼西亚和缅甸。印尼既是东盟中的最大国家也是东盟的主要创始国。同时,印尼是亚太最大的伊斯兰国家,它是集权制向西方民主制转型过程中的国家。奥巴马一再表示对印尼的重视,并向亚太地区其他国家称“印尼的例子表明,一个发展中国家是完全可以边发展边拥有民主化和多元化的,伊斯兰、民主与现代化不仅可以共存,而且可以一起繁荣”[14]。奥巴马以示对印尼的重视,近些年对印尼军力发展、教育改善、经济建设给予了多项援助。而对于缅甸,为了改善近20年来,两国没有大使级外交关系的局面,美国派包括负责东亚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在内的官员等对缅甸进行了四次访问,希望缅甸军政府进行“民主化变革”。美国所做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缅甸自2010年开始,相继进行了大选;军政府退居幕后建立文官治理制度;修改选举法;开放党禁报禁;释放包括昂山素季在内的“不同政见者”,让他们参加选举;很显然这是美国价值观“民主化”的胜利[15]。可见美国对亚太部分地区推行的“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的价值观外交还是卓有成效的。

(二)经济上力求掌握亚太主导权

1. 推动TPP扩容与发展

宣布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即TPP),是美国在经济上“亚太再平衡”的主要表现,并极力推动TPP的扩大与发展,并以此作为手段以求掌握亚太经济主导权。推动TPP在美国推出“亚太再平衡”战略之后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亚洲对希望美国的领导和商业参与的渴望比现代史上任何时候都强烈”[16]。TPP本是新加坡、文莱、新西兰、智利四国缔结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目的是通过该协定构筑四国自由贸易区。美国在加入TPP之后,开始发挥对TPP的主导作用,通过TPP的“开放条款”逐步开始吸纳亚太经合组织21成员国,以建立美国主导的亚太经济合作体系。截至2013年11月30日,TPP已经吸纳了澳大利亚、秘鲁、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墨西哥、加拿大、日本等国。通过TPP的扩容,一方面增大美国介入亚太经济事务的筹码;另一方面也让美国干涉亚太事务有了合法化的借口;再则,美国主导TPP避免了新兴市场国家利用地缘优势对美国的亚太利益进行挑战[17],并以此塑造亚太经济格局。而对于中国,奥巴马不止一次说过“TPP是开放的,包容的,欢迎中国加入”,“中国必须遵守规则”①。TPP针对中国等竞争对手设置的高标准实际提高了中国加入到的门槛。美国企图通过TPP将中国排除在外,以制衡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体制来稀释中国在亚太地区的经济影响力。

2. 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向中国发难

美国将经济低迷、就业率低的原因归究于人民币汇率太低,并以此来责难中国。2010年3月16日,美国国会议员公布一项汇率议案,再次将矛头指向人民币,不断炒作人民币汇率问题,试图迫使美国政府将中国界定为所谓的“汇率操纵国”,并要求美国商务部对中国商品实施反补贴制裁。金融危机以来,奥巴马政府高官也选择了在一切场合对人民币汇率发表看法,软硬兼施。由头是,美国要在“平衡发展”的名义下,大力扶持本国出口,重振制造业。他们认为,中国商品利用被低估的汇率抢占了全球出口市场,使得美国制造业没有出头之日,并造成了失业。美国总统奥巴马还亲自表现了对人民币没有大幅升值的不满。美国经济低迷关人民币汇率什么事?这是为美国亚太再平衡政策的制定找由头而已。

(三)军事上战略重心向亚太倾斜

1. 巩固老盟友拉拢新盟友

2012年1月5日,美国国防部公布了题为《保持美国的全球领导:21世纪防务的优先任务》的新军事战略指针,该战略指针修正了在2010年美国《四年防务报告》中关于“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思想,强调指出:美军必须确保“在一个区域进行大规模作战的同时,有能力在另一个区域阻止侵略者趁机实现其目标”[5]。“与此相适应……我们(的军事态势)将必然地向亚太地区倾斜。”[5]在东北亚地区,美国同日、韩等盟国合作,执行“亚洲小北约”。在东北亚的共同计划中,共享建立双边、地区性、全球性联盟的意愿,增强联合遏制和防卫能力。这些变化将巩固盟国的安全环境,确保他们拥有面向未来的实力、战备和稳定性。在环太平洋地区,美国深化了同澳大利亚的合作伙伴关系,提高了应对广泛的全球安全挑战的能力。在东南亚,美国努力加强同泰国、菲律宾的长期性联盟关系,深化与新加坡的合作伙伴关系,发展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越南等国家之间的新型战略关系,解决该地区反恐、反毒品和人道主义救援行动等问题。美国同时也在推动多边机构和其他综合性途径的发展,解决地区性安全事务。

2. 扩充美国在亚太地区军力

从军事层面看,美国战略重心向亚太转移旨在增强在该地区的威慑力、遏制力、兵力投送能力和应急作战能力,确保美军的绝对优势和主导地位不受挑战。为了适应在亚太的军事战略需要,美国在武器系统的建设和部署方面更加强调海军和空军力量,从目前看,主要包括两大方面:一是在太平洋区域增加部署战略武器。由于美国战略重心的转移,美国“潜在战略对手”主要集中在亚太地区,为此美国将近年来新研发的武器和装备部署在亚太地区。如“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中已有9艘部署在太平洋,而只有5艘部署在大西洋。在2012年6月2日的“亚洲安全峰会”上,美国防部长帕内塔重申了美军军力的亚太分布计划:美国主力的第七舰队从50艘舰艇增加到目前的70余艘。而且随着美国战略重心东移的加快,在未来数年,美国将进一步增加在太平洋海军舰艇的部署,并计划将一半以上的航母派至太平洋[18]。并与新加坡防长协商,将在新加坡的樟宜海军基地部署4艘新型海岸作战舰艇。二是调整亚太前沿军力分布。美国由于财政危机严重,2011年8月美国国会通过的《预算控制法》将要求国防部在未来10年内把基础预算削减4870亿美元,将2013财年的防务预算定为5 250亿美元,比上一个财年减少了60亿美元[19]。美国防务和军力建设虽然已经进入“节俭和瘦身”时代,但美军在整体削减的同时却增加在亚太的军力部署。在整体上,美军在亚太的军事存在保持着日本4万驻军,韩国2.8万,关岛约4500人,海上流动执勤人员和战备人员1.6万人[20]。除此之外,美军在澳大利亚未来5年澳北部轮换部署一支2500人的海军陆战队空地特遣分队。美国通过军力的重新部署而后调整,使得驻军在分布更趋平均,在作战上更具灵活机动性。

三 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特点

(一)冷战后霸权主义的延续

二战后,美国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建立起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实现了与苏联并驾齐驱共同统治世界的战略目标。而进入1980-90年代,随着欧洲剧变和苏联的解体,美苏两极格局结束,美国开始进入独霸世界的时代。由于没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美国在世界各地推行霸权主义更加肆无忌惮。

1994年,克林顿政府在《国家参与和扩展安全战略》中就提出美国谋求主导世界的战略目标,该战略要求美国在世界范围内宣扬美国的价值观,这包括民主、自由、平等普世价值,并希望壮大世界自由民主的力量;同时,推广市场经济体制。“希望世界人民都能感受到自由市场经济带来的红利。”[21]而之后,美国又“人权高于主权”为幌子,对南联盟发动了战争,力图用武力摆平违背美国意志的力量。而进入21世纪,这种表现更甚,只是不再是以人权为借口,取而代之的是恐怖主义、生化武器等,如美国在近些年发动的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利比亚战争等。特别是小布什掌管美国政权之后,美国不断发动战争,四处出击。他通过增加军费预算,进行新军事变革,进行武器研发和更新等,使美国军事能力在世界上处于遥遥领先地位,从而开始以武力主导的国际体系。虽然奥巴马上台之后改变了小布什过去军事扩展的做法,但是奥巴马在2009年11月14日在日本东京发表演讲,称美国是一个太平洋国家,自己则是美国第一位“太平洋总统”[22]。而2010年1月12日,希拉里在夏威夷发表的讲话则称“不管我们的访问到哪里,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保持和加强美国在亚太的领导地位”[23]。作为战略重心东移的一项重要配套措施,奥巴马政府于2012年1月5日公布了题为《维持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21世纪国防的优先任务的新军事战略报告》。可以看出,美国从亚太再平衡角度出发作出的决定、实施的措施,其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持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以一个世界领导者的角度对亚太进行战略部署和制度安排,这就是冷战以来美国霸权主义的延续。

(二)以大国平衡为着力点

美国高调亚太再平衡的背后,实则奉行的就是“进攻现实主义”的离岸制衡战略。2001年米尔斯海默所著《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被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理查德·贝兹称为冷战后与亨廷顿的“文明冲突理论”和福山的“历史终结理论”并列的最具代表性的国际关系理论[24],并认为“进攻性现实主义”随着中国的崛起,更会被美国所接收和采纳。米尔斯海默认为,美国正是由于在历史上奉行在欧亚大陆的“离岸制衡”角色,才让美国成果的积累和保存了自己的力量,并巩固了唯一的世界霸主地位[25]。对于离岸制衡倡导者来说,美国的核心安全利益就是维持其全球霸主地位,制衡其他新兴势力的崛起将成为“离岸制衡”的出发点。因此,与美国宣布“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同时,还有“转身亚太”,“重返亚太”等多种说法。

米尔斯海默斛毫不隐晦地说:“为了应对中国在军事和安全上的挑战,美国早已不动声色地鼓动日本、印度地区大国加强军备和国防建设,以制衡中国[26]。因此美国“亚太再平衡的”战略做法就是做一个“离岸平衡者”,用以制衡亚太地区出现任何霸权。离岸制衡是基于地理上大洋大海等水体的阻隔,岛国要比非岛国更少面对来自“邻居国家”的安全威胁,因此,岛国能够有效的“孤立自己”。但同时它的不足在于投射能力会巨大的影响其战略上的扩展。因此,美国在亚太一是安插了“永久性前沿部署力量”——美国海军第七舰队;二是构筑了两条“岛链”:“第一岛链” —— 北起日本列岛、琉球群岛,中接台湾岛,南至菲律宾、大巽他群岛的链形岛屿带,这其中扼守东海和南海战略咽喉要道的台湾岛是“第一岛链”的核心一环。而“第二岛链” —— 北起日本列岛,经小笠原群岛、硫黄群岛、马里亚纳群岛、 雅浦群岛、帛琉群岛,延至哈马黑拉马等岛群;三是以“构筑联盟”为操作方式,形成“雁阵安全模式”合围中国:“头雁”为美国,是第一梯队,第二梯队是美日、美韩同盟,第三梯队是美澳、美菲、美泰等盟国,第四梯队则是美印(度)、美越、美印(度尼西亚)。通过这一系列的措施,对中国形成了严密的C形包围圈。

虽然美日是同盟,但是日本在亚太区内是地地道道的大国和强国是不可否认的,它也同时是美国在亚太地区潜在的竞争对手。而由于二战时期,日本入侵中国并制造南京大屠杀等惨案,这导致中日两民族在存在根深蒂固并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离岸平衡者美国则利用两国之间的矛盾,来加剧中日间的相互竞争和相互牵制。而且中日在钓鱼岛等领土纠纷上,美国也“不持特定立场”这加剧了中日领土上的摩擦。美国通过离岸制衡,乐见中日之间发生摩擦,甚至军事冲突,以求从中渔利。

(三)手段上软硬兼施

美国自冷战后的历届政府都在追求美国的全球霸权,一改小布什时期四面出击、咄咄逼人的军事外交和拳头外交,奥巴马在实施亚太再平衡追求霸权的过程中软硬结合,不再是那么生硬和霸道,而是“更友善、更温和”。这就是它推行所谓的“巧实力”。在重返战略实施的手段上,奥巴马与前任政府区别最大的就是抛弃了“战争反恐”和“先发制人”的战略。而且不再把“民主改造”或“政权更迭”作为推行美国价值的最佳手段。尽管奥巴马政府也非常重视国家的硬实力的展现,但他更重视软实力的使用,主张软硬实力的灵巧结合。奥巴马政府虽然没有承诺放弃采取单边主义的行为方式来维护美国以及其盟友的安全权利,但很显然他更多的选择通过多边合作和国际参与的方式来实现目的[27]。为了推行其“巧实力”的外交做法,他曾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说过“我们既要接触朋友,也要接触对手”。奥巴马当选不久,在与胡锦涛主席的通话中强调指出,中美双方有着许多共同利益,美国政府愿同中方共同努力,发展更加积极,更富有建设性的中美关系。美国期待着在重大国际和区域问题上同中方加强合作,明确表达了其以合作为主基调发展美中关系的积极愿望和建设性态度。希拉里在访华中明确强调,人权问题不应成为中美合作的障碍。2009年7月27-28日在华盛顿举行的首届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中,中美双方在讨论如何应对双边以及全球合作中的长期战略以及经济利益方面的挑战时,奥巴马强调中美两国关系好坏可以塑造21世纪的历史,双边在这些问题上应该采取务实合作的态度,积极维持和巩固双边稳定,应对各种挑战。他强调一个强大繁荣的中国的崛起,是世界各国发展的力量源泉[28]。在面对环境问题、经贸问题、非传统安全等世界性的问题时,绝非一个国家能解决,必须是美中两国更好的配合才行。美国欢迎中国在世界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肩负更大的责任。奥巴马政府以合作为主基调对华外交软实力的运用,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时,软实力的战术运用收到了较好效果。

虽然美国在重返亚太后一度对中国示好,但它仍不忘时不时的“露一下肌肉”。从2009年11月下旬至2010年3月这一阶段,奥巴马为了平和国内强硬派对奥巴马政府对话亲和行为不满,开始着手强硬对待中国。先是把中国列为“货币操纵国”,逼迫人民币升值,鼓吹中国操作汇率。后是重新开始批准对台出售包括黑鹰直升机(60架)和爱国者PAC-3导弹价值64亿美元的合同[28]。2009年3月9日,美菲开始在甲米地省南部特尔纳海军基地举行联合军事演习。2010年2月18日,奥巴马在白宫会见达赖喇嘛,表示支持达赖的斗争目标,这向全世界错误地传达了支持和纵容西藏分裂活动的信号。除此之外,在经济上对华油井管、钢材、金属网托盘等商品征收高额反倾销税。

总之,一边对中国示好,大肆“欢迎一个崛起的中国,一个担负责任的大国。”美国一边对中国施压,对中国实施“捧杀”,在对待亚太大国的中国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

注释:

①奥巴马在2011年11月夏威夷的APEC首脑会议上对胡锦涛主席如是说,后来在东亚峰会上对温家宝总理也这么说过,2012年2月又对来访的习近平副主席重复了这个说法。参见www.reuters.com/.../us-apec-obama-ceo-china-idUSTRE7AC.

[1]PATRICK M.The Tricky“New American Moment”.First Take[J].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Washington. DC.2010(6).

[2]隆国强.亚洲成为全球经济的“领头羊”[J].国际视野.2010(10):84-85.

[3]亨利·基辛格.美国的任务[J].[美]新闻周刊,2004(11):8.

[4]HILLARY CLINTON. America's Pacific Century[J].Foreign Policy, 2011(2):58-62. HILLARY CLINTON.“America's Pacific Century”,Foreign Policy[EB/OL].[2011-11-18] 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1/10711/americas_pacific_century.

[5]戴秉国.中美不搞G2 但可以搞C2[EB/OL].凤凰网.[2013-10-03]. http://news.ifeng.com/mainland/special/zhongmeiduihua4/content-3/detail_2012_05/03/14302533_0.shtml

[6]Transcript: Defense Secretary Leon Panetta’s Statement on Defense Strategy Report[EB/OL]. [2012-01-05]http:www.defense.gov/speechs/speech/aspx?s peechid=1643.

[7]Department of Defense. Sustaining the Global Leadership: Priorities for 21st Century Defense[EB/OL].[2012-03-19]http:www.defense.gov/news/Defense_Strategic_Guidance.pdf.

[8]赵明昊.“重返”还是“重构”:试析当前美国亚太战略调整[J].当代世界,2013(12):47-49.

[9]储召锋.亚太战略视阈下的美国:东盟关系考察[J].国际展望,2013(1):43-44.

[10]钟声.积累发展中美关系正能量[N].人民日报,2012-12-04.

[11]陈健.试论新型大国关系[J].国际问题研究,2013(6):75-76.

[12]韩英.论美国亚太战略的调整[J].赤峰学院学报:社科版,2012(11):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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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李传熹)

On America“Asia Pacific Rebalancing” Strategy

TANJi-hua,YANPei

(Institute of Public Management,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The United States proposes “Asia Pacific rebalancing” strategy, one hand is to boost American economy, the other hand is also to strengthen Asia Pacific military presence. After “Asia Pacific rebalancing” strategy is proposed, the United States takes a series of actions to enhance its influence in Asia Pacific region. In the politicas, the United States increases its investment in Asia Pacific foreign affairs; in the economy, the United States masters Asia Pacific economic dominance through TPP; in the military, America increases the deployment of military personnel and equipment. Through its entire “rebalancing” process, it is not difficult to see that American “Asia Pacific rebalancing” strategy is only a continuation of imperialism and pragmatism, it seeks the balance of great powers in Asia Pacific region as the focal point, acts tough and talks soft in means, hopes to get more strategic interests in Asia Pacific region.

America; “Asia Pacific rebalancing” strategy; Asia Pacific

2014-10-20.

谭吉华(1964— ),男,湖南邵东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国际关系; 严培(1989— ),女,湖南浏阳人,湖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国际关系。

D503

A

1673-0712(2015)01-0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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