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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其论 骨血其诗
——桑恒昌《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小札

2015-03-16浙江工业大学文学院杭州310000

名作欣赏 2015年17期
关键词:睁开眼睛超现实意象

⊙子 张[浙江工业大学文学院, 杭州 310000]

桑恒昌《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评论专辑

金石其论 骨血其诗
——桑恒昌《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小札

⊙子 张[浙江工业大学文学院, 杭州 310000]

导言

桑恒昌先生在73岁上推出了自己的第15部个人诗集《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山东大学出版社2014年8月版)。在《桑恒昌怀亲诗选》出版后我曾写下这样的推荐语:桑恒昌的作品体现了一个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特征,他的怀亲诗中毅然回荡着凛然风骨和跌宕浩气,从人性的柔弱处给人大悲大痛的情感洗礼和净化;桑恒昌的作品复活了一个民族话语中的情感神话,他以一位汉语新诗人的抒情方式,打通并承续了中国文化特别是诗美学的情感抒写传统,用当代汉语甚至口语形式重铸再造,激活了汉字潜隐的情感因子,使其诗句焕发出巨大的感染力和美学冲击力;另外,桑恒昌是一位多种诗学传统的集大成者,他对于古典、民俗、港台、海外诸流派与诗学主张都有所继承与发扬,那种大智大勇的精神品格和对汉语言诗化处理的精湛诗艺,在怀亲诗集中都有淋漓尽致的体现。总的来看,桑恒昌的怀亲诗美发自灵魂深处,具有东方文化艺术传统的“情感美”“意象美”和“构思美”,无论从主题的开掘、意象的营造,还是在虚实相生、情理相容的诗艺运用上都富有启示意义和炉火纯青的水准,从社会角度看,他诗中体现出的强烈的伦理道德倾向、积极的人生态度,袒露着一颗赤子之心,具有撼人心魄的崇高美感,给人清醒的力量。桑恒昌是“情感诗学”的倡导者和积极的践行者,他的怀亲诗代表着新诗创作的当代高度。

是耶非耶,让我们聆听诸位诗人、评论家的评说吧。

———马启代(诗人,诗评家,“为家心写作”倡导者,”长河文丛“主编)

情感。自我。冷峻。砺炼。意象。理趣。震撼。

拜托了,蚂蚁兄弟。数星星。木雕。人,就是一点点。胸中块垒。都在路上。怎样的一种疼。拟相思。生命之砺炼。诗意之提炼。意象之凝练。词句之锤炼。

说到恒昌先生,我有不少美好的回忆。无论作为诗人,抑或作为诗歌保姆,当代诗歌事业的推动者,可说可叹的实在不少。

一个片段:20世纪90年代初,在青州,诗刊社举办的一次诗歌评论会议,老中青三代各发其言,代际界限颇为清晰。恒昌先生从诗人立场出发,独抒心声,说他自己写诗,从不管评论家说什么。这句话,结结实实,给我以震撼。

读其新集《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后记》七则短论字字有金石声,与二十年前的那个发言遥相呼应,又一次打动我。我以为,这七则短论,完全不是那类就理论谈理论、就诗艺谈诗艺而毫不关涉实际写作的架空之论,它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担当有坚持、有执着有韧性的诗歌写作者从半世纪切身经验焕发出、闪烁着光芒又鸣响着金石之声的心底之音。你可以不承认它们是一般意义上的理论,但却无法否认它们出自珍贵的个人经验。也许这经验只属于桑恒昌一个人,但恰恰因此,这经验反而有了普遍意义。因为唯有个性的,才更近乎或者抵达所谓共性。

理论若不是出自个体的经验,它一定是可疑的。

桑恒昌标举“情感写作”,斩钉截铁,毫不含糊。这与“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的传统直接对应,但却未必能赢得某些时髦理论家的理解。因为理论家想的是“创新”,是“超越”,这当然也没错,可一味“创新”,离开了包括情感在内的人的基本和永恒的生物性特质,这为创新而创新的热情难免一不小心会滑出轨道,变成凌空蹈虚的癫狂。再者,诗人作为鲜活生动的创作主体,个性既是他的立足之本,也是评论家实施批评的前提性标准,批评家怎能抛开作者只顾自说自话呢?

我从近三十年前结识恒昌先生,读其诗,印象最深的,一是情怀之深厚,二是诗语之警策。我不太确定,地域、环境对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然对于山东人之为人处世乃至言说方式,我总有种固执的偏见,以为一个典型的山东人,一定是话语不多却拥有一副火热肚肠的,所谓重情义、敢担当、有骨血、不巧言者是也。说到恒昌先生本人,我以为他在《后记·之三》所说“冷色调”的诗出自“凄冷的童年”是诚恳的、合理的,也完全理解他对人生“苦难”和“砺炼”会给予诗歌以养育的解释。有什么样的人生,就有什么样的诗美学,桑恒昌抒情诗中最具个性特征的亲情主题以及完全与其血脉相容的修辞方式,正是由他个人所承受的生命苦难和他作为诗人椎心泣血的语言敏感所砺炼生成的。

如果说《后记》七则短论涉及到了桑恒昌几乎最重要的个人诗歌写作观点,则“情感”“自我”“冷峻”“砺炼”“意象”“理趣”“震撼”也几乎就是观察其人与诗在艺术层面浑然融汇的最常用的关键词。“情感”是其诗艺的出发点,“自我”是使其诗艺生动撩人的灵魂,“冷峻”是其诗艺的基本色调,“砺炼”则是其从生活到诗的升华路径和态度。

而“意象”“理趣”和“震撼”作为构成其诗艺的基本元素,经由诗人主体苦心孤诣的艺术转换,即生命之艰难砺炼、诗意之凝神提炼、意象之经久凝炼、词句之苦苦锤炼,终盈盈然锻造出一个独属于桑恒昌的诗艺空间。

《诗醒了,世界便睁开眼睛》一集,共收诗136首。反复研读,细细体味,熟悉而又陌生的诗行,寻常而又灵异的意象,不断让我沉入到一种强烈而又沉凝的画境中。我不断地联想到“生命”“血亲”“魂魄”“自审”“苦行”这些词汇,最后几乎从每一首诗里都能够看到一位悟道者坚凝静穆的形象,《知了》末句那“另类的达摩”岂不正是这位体验型诗人生动的写照?

《拜托了,蚂蚁兄弟》只是众多亲情诗中的一首,却已充分体现了这些亲情诗的一般特征。诗人以死后让蚂蚁送自己回故乡的极端想象,创造了一个新词“亲娘土”,又把这“亲娘土”转换为回归故乡后穿在身上的“新衣”,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地“魔幻”和“超现实”,这样的想象和砺炼、提炼、凝炼、锤炼焉得不“震撼”!

不错,桑恒昌诗中常常出现这类“超现实”的梦境,“超现实”而不“主义”。我指的是一种用灵魂之眼看到的比一般意义上的真实更为深沉、强烈、清晰、阔大而仿佛幻境一样的诗境。

《人,就是一点点》也有这样的“超现实”之灵觉。其实就全诗而言,此诗语句甚平易顺畅,诗从日常的时间概念入手,一转而为眼睛看不见、感觉不到的“分针的一大点”和“秒针的一小点”,又依次转化、跳荡到“细细的灯芯”和“心灯”,再“从生命的深处走过来/再往时间的深处走过去”,经过这样反反复复的生命与时间的相互贯通,一方面是诗人对生命细腻到极致、又尖锐到疼痛的发现和感受,仿佛跨过千山万水的跋涉一样呈现出来了:“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死去/又一点一点地活着”——这还只是时间性的“活着”,另一方面则是“无论暗淡/无论灿烂/无论在大拇指尖/还是在小拇指尖/其实/人就是一点点”。说实话,我的真实感觉是,一个写诗的人,哪怕只写出这样的一首诗,就已经把人这个字眼写至绝境了,也足以配称为真正的诗人了。

《数星星》《木雕》《胸中块垒》《都在路上》《怎样的一种疼》《拟相思》都是这样经得起一行一行、一字一字推敲的精品,这些诗已足够让我领会到人与诗皆已渐入“老境”的恒昌先生那颗明澈之心和一份从容之意。

死过之后

又死过多少次

才成就了

这把美丽的骨头

这“美丽的骨头”,在高僧,是他身后的舍利;在诗人,是他不朽的诗行。

2014-12-16,夏历甲午十月廿五日写就,杭州午山

作 者:子张,原名张欣,浙江工业大学文学院教授,著名诗人、诗评家。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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