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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忆旧(三章)

2015-03-03杨十八

山花 2015年3期
关键词:炮仗输家赢家

杨十八

乡村忆旧(三章)

杨十八

放炮仗

当年,最开心的是过年放鞭炮。

每到年关,总是会收获三两串爆竹,一串10个,还是电光炮,都用红色的纸包着,不到过年那一天,一般都舍不得放的。我们家赶场都在星期天,场坝叫双堡,因此星期天在口语里也被叫着“双堡场天”,如果腊月二十八是星期二到星期六,一般都要赶一次“叫场”,或者“校场”。据说,当时确实有人用口哨厉声地吹响,然后大声武气地叫喊:各位父老乡亲,腊月二十八要赶“jiao”场,请大家相互转告!是不是因为这个“叫喊”,才有了“叫场”的概念?

过年的东西总是要到年前的最后一次赶场才筹备完整,这是我的印象。吃的东西一般是不在乎的,母亲常说:“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这话的终极含义是:人少了,就可以多吃几片肉了。是啊,那时,连大米饭都是要过年才可以天天吃,平时总要加点粗粮的,菜类更是简单了。看到父亲老远回来了,我们就会跑去接,最高兴的是拿起一串卷起的长长的炮仗,回到家里放到大灶上小心地炕着免得受潮,当然,接赶场的人,顺便还可以得到过年的礼物!哪怕只是一串10个的鞭炮。可惜父亲总是想不到这些,只有从两个叔叔的口袋里才可以摸到。后来,哥哥也去赶场了,我就告诉他我的心愿。于是,有一年,我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火箭。虽然比起别人的巨大的火箭炮来,是差远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自己可以亲自点火!

天还没有黑的时候,炮仗的声音突然从一家人家里传来,接着,一股浓浓的青烟就从那家人家的瓦片边钻出来了,再接着就一家家地传过去,响成一片了,后来的日子,慢慢地会有人家总是往前赶,下午4点多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家放炮仗,父亲还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做生意人家,放那么早做什么?后来,我查看过,即使是过年放炮,即使是汉族,也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呢!比如我们家就是要在堂屋里放,并且还要关着大门,要等全部放完了才开大门,别的地方或者是开着门放,或者干脆在院子里放,更有的地方是在大年三十的清早就开始放了!

放炮了就意味着过年了,这个时候,我们并不急着吃饭,而是跑到邻居家里去拣那些没爆炸的炮仗。这种炮仗是“土炮”,就是旧州街上的人工制造的,爆炸的时候一声接着一声,不像电光炮速度超快,早早就爆炸完了,土炮的特征是速度慢,同样价钱买的爆炸的时间要长得多,这样就显得买得值。我们喜欢土炮,还因为偶尔有不响的,我们拣来,有机会再放一次。一般来说,也不是每户人家都会去捡,要看他家里有没有同龄人,以及这个同龄人跟自己玩不玩得来。收拣一番,就各自回家吃年夜饭了。

村口有一条小阳沟,夏天淌水的时候我们可以提着鞋到那里洗脚,冬天就没有水了,河的上岸刚好从一户人家的门前经过,有很多可以坐的大块石头,不用人叫,吃完饭的人就先赶到那里等着,一个、两个,渐渐地来了很多人,这些人都带着自己的炮仗来了!有电数花、地老鼠、冲天炮,等等。虽然种类不多,但已经够我们稀罕了,特别是冲天炮,点燃以后,就朝天上飞去了,远远地炸了才看到火光,最失望的一次是有个人放一个巨大的冲天炮,要有拳头大吧,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放炮的人和炮,炮仗点着了,可是并没有往天上去,而是冲到了水沟里,窜来窜去,冲了半天,都没有冲出沟来,最后就在沟里颤抖着咽了气,周围立马充满了蓝色的烟雾和火药味。试想,如果那炮仗要是真的冲到天上去了,会不会就躲在云层里掉不下来了?大概是这次别人的失败吧,我总想有自己的冲天炮,当我有了小火箭之后,我才觉得不是那么遗憾了。吃了饭,母亲就叫我,快把你的冲天炮拿去放了吧,让我也看看。母亲总是最辛苦的人,一年到头很少见她闲过,她这样一说,我就开始行动了,离房屋二十来米的地方是我家的园子,白天就选好了地点,现在便轻车熟路了。

小火箭有三个脚,只需把它往地上一蹾就稳稳的了,我用一炷点着的香去点小火箭的引线,引线燃了几秒种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小火箭化成一团火光,带着一阵呼啸上天去了,我们一直盯着,直到它无影无踪。

似乎每一年都如此,等到大家的新鲜玩意都放光了,我们才聚到某户人家去打扑克。扑克是大人用旧了的,边缘部分都已经磨损了很多,可是,我们不光从这样的扑克里得到了很多的乐趣,甚至总结出来:“自由主”总是黑油黑油的,谁的牌大牌小可以从起牌的时候就侦探出来。如果是四个人,我们就玩“四十分”,如果是三个人就玩“炸弹”,都是有惩罚的,输家要给赢家一个炮仗,虽然有输有赢,但是,到要休息的时候,我总会有些收获,后来,在所有的娱乐里,我仅仅喜欢扑克,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童年的记忆有关。

白天到了,我们就到处找乐,用炮仗去炸稀泥、炸牛屎、或者炸水。炸水是最有讲究的,要有勇气拿着炮仗,在适当的时候丢出去:早了,炮仗掉到水里,打湿了引线,就燃不了,迟了炮仗炸的时候还在空中,难得有一次刚好落到水面的爆炸,可以看到飞起一片水花!于是赢得一片喝彩!有一次有人捉到了一只老鼠,这一下可激发起我们的好奇心了,都想看看炮仗是怎么炸老鼠的。有人把炮仗塞到老鼠的屁眼里,然后点燃引线,再把老鼠放开,可怜的老鼠早已吓疯,别扭跑着朝某个洞穴跑,但进洞前炮仗就已经炸响——老鼠被炸开花了,但它还是在地上动弹了很久,才慢慢地咽气。我们一点也不可怜老鼠,因为我们知道老鼠是有害的,甚至我们相信有人说过,灭鼠办法最好的是把一把干黄豆从老鼠的屁眼里塞进去,然后从外面给它密密地缝起,等到黄豆发涨又排泄不了,老鼠就会像疯了一样地到处咬它的同类。没试过这个方法,不知道是不是有效,但是,见到老鼠总是要追着打的,我们已经有了这种品性,这是大人们为我们培养出的品性。

只是,我们并不伤害其他家禽家畜,更不像今天的古惑仔们用炮仗去吓唬,甚至伤害女孩子。

做游戏

夏天晴朗的夜晚,我们常常在月亮地里做游戏,直到有一家的母亲拖着长长的声调叫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一听到答应后厉声呵斥“你来吗我来!”大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散了。

适于白天的游戏,男孩子常常是“踢毛(踢毽子)”,女孩子常常是“跳板(跳大海)”,不过,也有混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一起玩“圆米花花圆又圆”、“那边长门高不高”、“咕噜咕噜吃尖尖”之类,以及被我们称之为“扯羊勒勒”的“老鹰捉小鸡”。

踢的“毛”通常都是我们自己做,找一个铜钱用布包上,用线缝好,再用鸡翅膀毛的管子(如果有鸭或者鹅的就更好了,因为更长更大)切下根部一截,再剪掉尖端,从一头划破为四丫,再缝到铜钱的孔上,还要把分出的四丫固定在铜钱包着的布上,立起的一段管子就可以插“毛”了。

“毛”一般用鸡毛,每家人家都喂得有鸡,趁鸡在吃东西的时候从屁股上扯下几根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公鸡的五彩“毛”是比较抢手的,我们也常常在过年杀鸡时拣到一些好的羽毛晒干后备用。鸡管筒也会预先找好。我不是踢毛的好手,我们一般把参加游戏的人经过划“石头剪刀布”分成两派,然后按“蹾、踢、扛、崴、肘、跳”各5个或者各10个的顺序进行比赛,“蹾”是用膝盖,“踢”是用外脚背,“扛”是正脚背,“崴”是内脚背,“肘”是用手肘,“跳”是用内脚背从后踢。功夫厉害的,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做完全套。我们自然希望自己能够跟好手在一起,可以沾光。输的一边要给赢家“喂毛”,赢家就“跩(音shi)毛”,“喂毛”也叫“上毛”,输家把“毛”抛到赢家的脚边,赢家用正脚背使力往外远远地跩出去。这个时候的赢家是很有些英雄气概的,大可以用趾高气扬来形容,输家虽然不情愿,但是,游戏规则如此,也没有人耍赖。输家能够接到跩出的毛,就轮到下一个,如果接不到,就得去把“毛”拣来,再抛给赢家去,所有的赢家都经历完了,再重新来下一轮游戏。

动迁办力度很大,效率也很高,普查,公布补偿政策,动员拆迁户,几乎同时铺开。先搬的,有奖励,不仅免费帮你请搬家公司,还送一台36寸液晶电视。超过限期不搬的,强制执行。汤翠暗暗为政府叫好,要是搁从前,别说 1:1.4,1:1 都难,土地是国家的,给不给你还不由着国家?

我们还会做“鸭儿枪”“咯螺(陀螺)”“弹弓”等。“鸭儿枪”是用小的竹子,只留下一头的节,然后在离节一寸左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裁断(空管往往会在裁断的过程里弄破,那就前功尽弃了),再找一根外径跟竹子的内径相当的粽耙筷(包粽子用的粽粑叶的茎)插进去,斗紧,如果不是很紧还需要加点楔子,然后,把空竹筒跟在外的粽粑筷比一下长短,粽粑筷要比竹筒短一点裁下,一个“鸭儿枪”就做好了。子弹是植物的果实,有“绿妹娘”跟“枪子果”,把一颗塞进去,用粽粑筷推到前端,再放入另一颗,再推,这样,后面的压迫了竹筒里的空气,就把前边的挤出去了。因为压力大,打在人身上是有些疼的,所以不能瞄准人,后来,我们还发明了新子弹,就是用书或者本子的纸张,放到嘴里咀嚼一阵,然后取下跟子弹大小的一团塞进枪筒里,也可以使用。

“玩咯螺”的方法经常是“打”。“咯螺”也就是通常说的陀螺,要选择油茶树,砍好后放到沸水里煮一番,这样就不容易开裂,然后在咯螺的尖端钉进一根钉子去,再把钉子的帽给磨掉,这样的目的并不是怕磨损,而是便于攻击。打咯螺的时候也是两个人先划拳,输的先把咯螺放到地上转着,攻击的一方则要在放咯螺的时候狠狠地瞄准地上的咯螺一击,有的咯螺就在这一击中马上停止旋转,就算“死”了,如果没有“死”,就比拼谁转到最后,当然,先放的一方是要吃亏些,为了公平,第二轮的时候就颠倒一下顺序。

很多咯螺玩了几天就可以算是千疮百孔了,为了减少伤害,也有在咯螺的背上钉上钉子,或用钉子的帽来加固的。另外的一种打法是碰,就是后放出的咯螺要旋转着去碰到先放的,经过这一碰,再比两者谁后“死”,后放的攻方如果碰不到,立马算输。如果只是单纯的玩,我们就用绳子狠命地抽打咯螺,让它一直转个不停。而这根绳子最好的是用构皮做的,耐用不说,抽的时候还能发出“啪啪”的脆响,最有气势。

相比之下,晚上的游戏又别是一番风味。我们常常用自己做的红缨枪或者步枪玩打仗的游戏。那时候从电影里也常常看到,“中国的”部队就在冲锋号吹响之后,“冲啊”“冲啊”地一气冲到了敌人的阵地上。我们也学着,一方占领着一个高处,然后由另一方攻击。当然,万一被子弹(枪)击中了,就得“死”掉,“死”的人自然不能再参加攻击了,到最后,哪一方的人先死完就算输。我们也会按照小人书(连环画册)上的样子去制作古代人的兵,有“剑”“长矛”“鞭”“枪”之类,我最得意的是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当然,这些都是很耗体力的,也不能玩一个晚上,于是,我们又捉起了迷藏,通过划拳确定出一个输家,然后规定一个地方做“原家”,让一个不参与的人蒙着输家的眼睛,等赢家分头藏好,再放开让他去找。开始之后,藏着的人只要不被抓住,先摸到了原家,就算取得胜利了。如果一轮没有一个人被捉住,输家就得继续担任他的角色。有时候,我们藏到柴堆深处,不吭声,一直到人家玩了几轮才出来,也有人躲着躲着就在柴堆里睡着了。

最精彩的一次是我跟一个伙伴躲到了离游戏地点很远的一块豌豆地里,那时,豌豆的上段还在开花,根部却结出果实,有的还很饱满,开始我们是摘了来吃,后来,干脆伸嘴去咬,嚼了一阵之后,将嚼不烂的渣继续吊在豌豆藤上。现在想来,不仅不道德,而且极不卫生,好在按当时农村的观点,并不会把吃地里的东西当成不道德,至于卫生嘛,现在想起来那也是有机食品,既没有化肥也没有农药!

干农活

农村的孩子都应着“早当家”的话,虽然我们不是当了家,而是早早地涉足了农活。

这样的记忆其实是凌乱的,无法从某一天开始,我只知道,除了很多男孩子的活计外,偶尔,我也会像个女孩一样帮着母亲收拾“园圃”。所谓的“园圃”,其实就是菜地。似乎这也是农村的规矩,除了男主外女主内而外,菜地总是“女边”(方言:妇女)们负责的。这事看起来似乎容易,那么一大家子人的蔬菜全都要从地里出来,什么季节种什么,还是颇伤脑筋的。

清明不到,我们兄弟会从对门的土坡上割回很多铁狼鸡(铁线蕨)、干茅草之类,在地里晒上一天半天的,到了傍晚时分,就厚厚地码在已经翻过拢好的一畦地上,然后铺一些地里锄开的杂草,最后再点火。不多时,这里一处那里一处,不是火光闪闪,就是浓烟滚滚,很快就看不见明火了,隔天去,草已经燃过,拣出一些没有完全化灰的柴棒火炭,再匀好地,浇灌上粪水,就可以撒上辣椒的种子了。

砍柴割草是必须经历的。我们常常是在冬天砍柴堆起,然后烧上大半年。选择冬天,也许是因为冬天肃杀的本色吻合了人们对世界的取舍,这时也是植物的休眠期吧,可以免去荼毒之苦。反正我们常常从家里偷拿上一个两个干玉米,再用稻草包了火,到了山上,拣来一些干柴草,把火引燃,烧出热灰来,里面的玉米粒早已经爆成了米花。

一个冬天,上午也砍,下午也砍,可要有很大的一堆呢,有一次我们玩得太厉害了,忘了砍柴,在天将黑的时候大摇大摆地回来,经过柴堆的时候,用手里的弯刀重重地锤打一下,好像把肩上的柴捆放到柴堆里去一般,细小的穿风洞(小窗户)透出油灯的光,母亲隔着墙壁,正在做菜,根本无法知道我们作弊。很惨的一次是自己一个人上山,这回拿的是镰刀,就别在裤带上了,等到要用到的时候,还像是用弯刀的样子反手从后面去拿,竟然把虎口划破,鲜血直流,只好回家止血去了。

自然,也有意外的收获,一个暖洋洋的深秋,我躺在一个不常去的山顶的草皮上,正在惬意地睡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起来看看,周围没有人,再仔细一听,原来说话的人远在村前的晒谷场上呢!两个女人用平常的语调拉着家常,她们根本不会知道在一个高高的山头上,竟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俗话说:“在家防墙脚,在外防刺窝”,这跟“隔墙有耳”的担心是一样的,可是,谁又会想到数百米之外仍然可以听到悄悄话呢?我更信服“要得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了。

再大些时,我最拿手的功夫是用鸡公车推着一车圪蔸,从几十米的土坡上哗啦啦地径直往山下跑,根本不走上山的毛路。那也是练出来的,你想,下来的时候,视线常常被车上的东西遮了,只好看着远远的方向,冲下去了。那时候的心里根本不知道畏惧!

割草的季节很糟糕,不要说没有什么好天气,就算是有好天气,也有怨气:草上没露水就难割了。所以,脚上的鞋基本都是湿的,最好是穿草鞋。通常是在家里用大磨刀石将镰刀磨快,最初是父亲磨,后来是哥哥磨,渐渐地自己也可以磨了,而且,也敢像他们一样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试试是不是已经磨得锋利,然后,带上一块小磨石,挑上挑撮,到田埂或者地坎上到处找嫩草。一个夏天,需要大挑大挑的嫩草去喂牛,吃不完的就垫在牛圈里,与牛粪一道让牛踩出第二年的肥料来。因此,集体的时候还有打秧青的活路呢!家家都在割草,你不能跟别人走在一起的,一般是自己选择自己的路线,有时候运气好,找到一段好草,有时候运气不好,东找一点,西找一点,一个上午还不一定割得一挑呢!

我喜欢到山上去割,那里的草厚多了,虽然没有地里的嫩,但是,只要找到一处,一般可以连续去好几天呢!去山上就不能穿草鞋了,因为有刺,不知道听哪个伙伴说起,绰号叫“老母鸡”的一个男的,竟然不穿鞋上山,而且他坚持锻炼,以至于茅栗刺都刺不进他的脚底板了,后来有一次赶场,我真的发现他不穿鞋,很羡慕,不知要节约多少钱啊!我就不行,那个时候,鞋在脚上是不经穿的,常常是穿着这里破了一个洞,那里坏了一个口的胶鞋——解放鞋。比较狼狈的一次是下了雨,泥巴的路面又滑,脚在鞋里滑,鞋在路面滑,一下子就将半边的鞋帮子全崴下来了——万般无奈,竟然想出了一个用藤子将鞋捆在脚上的高招,自己都得意了。是啊,生活是不相信眼泪的,你不能因为鞋坏了,就可以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了。虽然那时并不知道乐观和悲观的词汇,总是欢蹦乱跳地过着,隐隐地也就和所谓“乐观”一味一体。更何况有时候还可以在一个牛脚迹边找到一窝鸡枞菌,那可是极大的奖励!有经验的人告诉我们,遇到鸡枞菌不要喧闹,要悄悄地摘起,那样的话,明年你还可以在附近找到另一窝鸡枞菌。这也是山珍,轻轻在水里一涮,放到清汤里,就有鸡肉的味了,实在难得。

田里的活是男人的,只有附近的布依族才有女人打田的传统,当然,后来也理解,即使是汉族吧,那家里没有男人了,女人不下田谁下?等到认识“男”字,就能够辨析这是一个农耕社会造出来的字:男人,就是田里的劳动力!赶着牛,扛一副犁耙,犁辕上还挂着牛料箩的,常常是一张古铜色的男人的脸。若是女的,牛在田里一撒野,就很难收拾,若不放下犁,只怕连犁也弄坏了。男人就不一样,因为牛若犯错,总要被男人狠狠地揍上一顿的。

每年的春种秋收都是大忙季节,学校里就要放农忙假,栽秧割米(水稻)都是辛苦活,栽秧是女人的强项,因为除了弯腰,主要还是手工上的活路,女人的心灵手巧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我的理想就是要像女人一样地快,可惜,直到我不再栽秧,都没有能超过妹妹。不过,到了秋天,我就不输了,因为割谷把也主要是弯腰的动作和手上的活路,左手拿住水稻的近根部,右手的镰刀快速地割断,再拿下一窝水稻,等到手里拿不住了,右手的刀迅速夹到左手的腋下,然后从谷把里抽出一根水稻来,齐腰捆上,再放到割断的谷桩上晾着,当然,左手在放的瞬间,右手已经把刀拿了回去,等待重复下一个动作。

最辉煌的战果是:下边一块田里有一家母女三人,上边一块田里就我一个,两块田的形状相当,宽度也相当,我竟然可以跟她们一起同时地、整体地推进。

现在想来,这样一些锻炼,何止是体魄受益,精神也得到了磨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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