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文

（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部， 江苏 徐州 221116）

在语言学习听说读写四大技能中，写作被认为是最复杂、最困难、也通常是最后才熟练掌握的技能。[1]二语写作是一个多种因素相互交织的复杂过程，其中学习者的母语是一个重要因素。对于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中国学习者来说，写作过程中用母语思维在所难免。[2-4]然而已有研究大多只指出二语写作过程中存在母语思维这一现象，对于学习者如何使用母语思维，以及母语思维在二语写作中的作用没有深入探讨。

迄今为止，人们对于母语在二语习得中的作用仍未达成共识。行为主义与结构主义视母语为二语习得的主要障碍，心灵主义否认母语对二语习得的作用，而近年来流行的认知理论则认为母语对二语习得的影响是复杂的、多面的。至于母语在何种条件下产生促进作用、何种条件下产生阻碍作用仍无定论。

一、二语写作研究的两个视角

对于母语对二语写作的影响，已有研究主要从写作结果与写作过程两个视角展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大多数研究都以学习者的目的语输出结果为研究对象。例如，Zobl和Wenzell等人着重研究母语对二语输出结果中语法规则的影响，[5-6]Krashen的输入假说也是以目的语输出结果为主要研究对象的。[7]在研究结果上，上述专家学者都得出母语迁移的结论。然而，母语对二语的影响不只体现在静态的输出结果上，还体现在动态的思维认知过程中。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对写作过程的研究开始增多，但大多数研究都聚焦于二语写作与母语写作的异同，关于母语对写作过程的影响则关注较少。

国内对于母语对二语写作影响开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写作结果的分析上。例如，蔡金亭采用对比分析法研究汉语对中国学生英语写作的影响，[8]李景泉等用错误分析法研究中国学生写作中的错误现象。[9]直到郭纯洁、刘芳采用有声思维法对于母语对二语写作的影响进行了动态研究，[10]国内专家和学者才把更多注意力转向对于写作过程的实证研究，研究方法大多使用有声思维，他们对于母语对二语写作过程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11-13]

二、母语思维对二语写作的影响

关于母语思维对二语写作的影响，国外相当一部分专家学者的实证研究表明母语思维在二语写作中起着积极的作用。例如：Lay分析了4名中国成年英语学习者的写作过程，结果发现，使用母语思维更多的学生在作文内容、结构及细节上更加出色。[2]Zamel对8名研究对象的研究结果显示得分最高的受试通过翻译来写作。[3]Cumming对6名以法语为母语的加拿大成年人的英语写作过程研究发现，低水平写作者只是把母语作为英语作文内容生成的中介，而高水平写作者不仅使用母语生成内容，而且更多地使用母语作为英语用词选择等文本输出中介。[11]因此他总结出学习者英语写作水平越高，对母语的依赖性越强。Friedlander对28名以汉语为母语的中国学习者的写作过程进行研究，发现使用母语思维有助于写作内容的构思，母语思维既不影响写作时间，也不影响写作质量。[12]Kobayashi和Rinnert对日本学生的英语写作过程进行研究，结果显示翻译有利于英语写作。[4]

国内部分研究显示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质量成负相关。例如，文秋芳与郭纯洁对6名中国高中生英语写作过程中的母语思维研究发现，学生在英语写作过程中的母语思维量与写作成绩成负相关，即母语思维越多，作文成绩越低。[13]王文宇与文秋芳对中国学生英语写作过程的研究也得出了母语思维总量与写作总体成绩之间呈负相关的结论。[14-15]此外，王文宇与文秋芳还采用有声思维的研究方法把思维过程划分为“解题”、“内容构思”、“结构构思”、“文本输出”和“过程控制”等五个部分，并分别统计了不同水平学生在各个思维过程中母语思维量与写作成绩之间的关系。关于母语思维在二语写作中的作用，郭纯洁与刘芳的研究尤其值得注意。[10]她们挑选了50名中国中学生与大学生进行测试，测试后最终挑选出12名学生参与有声思维培训和实验，根据实验结果，她们提出了基于图画写作的流程模式与认知图式来反映母语对二语写作的影响。

三、二语写作过程研究

国外传统的写作理论、方法和实践主要聚焦在对修辞学的研究上，即人们更多关注写作成品或结果。随着心理学、认知心理学、社会语言学的发展，人们对写作本质的认识发生了改变，写作更多地被视为一个复杂的心理认知过程。对写作认识的转变激发了人们对于写作过程研究的兴趣。就写作过程而言，国外学者提出了若干具有深远影响的写作过程模式，其中阶段模式、认知过程模式、社会互动模式与社会认知模式最具代表性。上世纪60年代，伴随着心理学的研究重点转向研究人的内在心理过程，阶段模式逐渐形成。其中，Rohman提出的三阶段模式很有代表性。[16]他将写作过程分为预写、写中、写后三个阶段，并对每一阶段予以阐释和定义。预写是指语言在书面表达之前，写作者酝酿自己的写作思想与结构的过程；写中阶段指作者把写作思路转换成语言文字；写后阶段是指对写作成品的润色和提升，包括修改与重写等。这种对写作过程的划分方法迄今仍然被很多学者沿用。然而该模式也存在着一些严重问题，例如，写作被错误地看作是一个线性发展过程，而写作活动事实上却是循环往复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认知心理学家开始将写作视为一个问题解决过程，写作的认知过程受到人们的关注，其中Hayes与Flower提出的写作模型影响最为广泛。[17]他们采用有声思维的研究方法，让受试在写作的同时将自己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以此来揭示作者写作时的心理过程。在他们提出的写作过程模式中，他们认为写作和“作者的长期记忆”与“任务环境”有关，将写作过程分为“计划”、“翻译”、“审读”三个阶段，并对每一过程与环节进行了详细划分，其中作者的长期记忆主要是指作者对写作主题的知识，以及作者对文体修辞、写作计划等方面的认知。Hayes与Flower的写作认知模式改变了人们对于写作过程的线性认识，对后来的写作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20世纪80年代中期，受社会建构论和信息论的影响，人们把研究的焦点逐步转移到写作任务的情景和社会互动过程上来。[18]Nystrand从写作社会交流功能的角度出发，认为写作过程不只是作者内心思想的表达，也牵涉到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社会性沟通，因此写作过程是以文本为交互媒介，作者与读者之间的社会互动模式。[19]Grabe和Kaplan从社会认知角度出发，提出了写作过程的社会认知模型，认为写作是内在因素与外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20]内在因素主要是指作者的语言能力、知识水平与认知过程，外在因素指写作情景与环境。此外，White和Arndt提出的写作模型强调写作过程的非线性特征以及写作中各个分过程间的联系。[21]以Hayes与Flower的一语写作模型为基础，王文宇与文秋芳提出了二语写作模型，[14]模型包括任务环境、认知处理与作者长期记忆三个部分。他们把写作过程中的认知处理划分为解题、内容构思、结构构思、文本输出及过程控制等五类思维活动，并描绘出母语在不同思维活动中的不同作用。

四、结语

从国内外对于二语写作的研究来看，仍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例如，关于母语思维对二语写作的影响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国内外专家学者并未达成共识；不同层次不同水平的学习者在二语写作中的难点是否相同，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1］Nunan D.Research Methods in Language Learning[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

［2］Lay,N.Composing processes of adult ESL learners[J].TESOL Quarterly,1982（16）：406-407.

［3］Zamel V.Writing:The process of discovering meaning[J].TESOL Quarterly,1982（1）：195-209.

［4］Kobayashi H.&C.Rinnert.Effects of first language on second language writing:Translation vs.direct composition [J].Language Learning,1992（2）：183-251.

［5］Zobl H.Cross-linguistic generalizations and the contrastive dimension of the interlanguage hypothesis [C]//In A.Davies et al.(eds.).Interlanguage.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1984.

［6］Wenzell V.E.Transfer of aspects in the English oral narratives of native Russian speaker[C]//In H.W.Dechert&M.Raupach(eds.).Transfer in Language Production.Norwood,NJ:Ablex,1989.

［7］Krashen,S.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M].Oxford:Pergamon Press,1981.

［8］蔡金亭.汉语主题突出特征对中国学生英语作文的影响[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8（4）：17-21.

［9］李景泉，蔡金亭.中国学生英语写作中的冠词误用现象[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1（6）：58-62.

［10］郭纯洁，刘芳.外语写作中母语影响的动态研究[J].现代外语，1997（4）：31-38.

［11］Cumming A.Decision making and text representation in ESL writing performance [C]//Paper presented at 21st Annual TESOL Convention,Miami,FL,1987.

［12］Friedlander A.Composing in English:effects of a first language on writing in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C]//In B.Kroll(ed).Second Language Writing.Cambridge:Cambridge Applied Linguistics,1990.

［13］文秋芳，郭纯洁.母语思维与外语写作能力的关系：对高中生英语看图作文过程的研究[J].现代外语，1998（4）:44-56.

［14］王文宇，文秋芳.母语思维与二语写作[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2（4）：64-67.

［15］王文宇，文秋芳.母语思维与外语作文分项成绩之间的关系[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10）：17-20.

［16］Rohman G.Prewriting:The stage of discovery in the writing Process [J].College Composition and Communication,1965(16):106-122.

［17］Hayes J.R.&L.S.Flower.Identifying the organization of writing processes[C]//In L.Gregg&E.Steinberg (eds.).Cognitive Processes in Writing.Hillsdale,NJ: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1980.

［18］何更生，严玮懿，宋颖文.现代心理学的写作能力观及其教学意义[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1（4）:60-65.

［19］Nystrand M.A social-interactive model of writing[J].Written Communication,1989（4）： 66-85.

［20］Grabe W.&R.B.Kaplan.Theory and Practice of Writing[M].New York:Longman,1996.

［21］White R.&V.Arndt.Process Writing[M].London:Longman,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