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里为我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做那些事情都成习惯了，以至于我差点要忘了。

对不起，我又和你吵架了。和我对视的最后一秒，你眼里透出一丝哀伤，我知道你对我绝望了。好像总是这样，我做的事没有一次合你心意。尽管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所做的都是为我好。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很喜欢写你，那会儿写得最多的是两个事例。一是下雨天你来学校给我送伞，然后将伞向我这边倾斜，自己淋湿了身子。二是深夜我发高烧，爸爸不在身边，你背起我往医院跑。

好像写来写去都是这两个事例，可惜这两件事并未真正发生过，只不过是从作文书上套用的罢了。但是妈妈，你为我做过很多其他事啊。

记得小时候，每次我被男生欺负了，只会躲在家里偷偷地哭，不敢告诉你发生过什么。但是你马上能察觉出我的情绪不对，然后给老师打电话问清情况，又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去吓唬那些男生。真的没法想象连大狗都怕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还为我做过什么呢？你整日里为我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做那些事情都成习惯了，以至于我差点要忘了。

我群发信息问朋友们：“妈妈给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件事？”然后静静看那些回复：

“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

“有一次妈妈送我去学校的路上，看似无意间和我谈到学习。她轻轻地说，其实我可以更努力，多温习一下书本，历史就会有90多分，而不会只有70多分。我哈哈大笑，告诉她总分只有80分。妈妈说她不知道啊，我就说怎么不早点问，她说怕我不开心。”

“她会在我哭的时候递纸巾抱抱我，然后带我去买零食吃。”

“我的腿摔伤后，她背我上学。那时候她腰椎已经出问题了，之后腰就更不好了。”

……

我看着朋友们陆续发来的回复，我心里想着你。

我看过你年轻时的照片，那会儿你留着辫子，坐在湖边亭子里拿着小说笑得很甜，我才知道其实你也像我一样有过绚烂的青春。

我知道你当初也只懂张爱玲、三毛、林徽因，搞不清大白菜和猪肉多少钱一斤，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同的虾价格会不一样。

我知道你当初也幻想过美好的生活和幸福的未来，搞不清怎么哄小孩、什么时候换尿布，不知道该怎么抱小孩才能让她舒服，甚至不知道怎么喂奶。

我知道你当初也想过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不去管别人，没想过要牺牲时间，花费精力去对一个孩子那么好，也不知道捧着孩子的成绩单时是该安慰她还是用打骂方式让她更努力。

我知道你当初也是个看到蟑螂蜘蛛就会害怕的女生，搞不清哪种杀虫剂更有效，也不知道怎样安抚被小虫子吓得半死的孩子。

……

所有的一切你都还没有想好，但在看到那个小小的从你身体里出来的孩子的时候，自然就有了答案。

妈妈，现在你知道烧一条鱼要放多少酱油，知道买东西时怎样才能把价格砍到最低，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去接孩子回家。

妈妈，现在你不再有时间去看那些书，你每天要面对工厂里的账单、厨房里的油烟以及任性的孩子。你不再留着辫子，发型已变成了可以用更少时间打理的短短鬈发。你当初白净的脸上，已经爬上许多皱纹。

那个孩子真的很任性，很胡闹，一次次地伤你的心。但你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她还没有长大，要原谅她。你告诉自己要为她多花些时间，记住她喜欢的明星，理解那些火星文，看她爱的韩剧，融入她的世界。

那个孩子一次次地对你生气，和你赌气，让你流泪，甚至气得你跌入绝望的深渊，可你还是会在看到她哭泣的时候去安慰她，会关注天气变化，提醒她多穿些衣服，会在她回家那天给她做好吃的，会一边绝望一边惦记她。

我就是那个幸运的孩子。而那个永远站在我这边、永远替我着想、永远听我说话、被我伤害到哭泣后还无条件支持我、不顾自己糟糕的身体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人就是你——我的妈妈。

妈妈，其实我知道你很爱我，很爱，很爱。

妈妈，我也真的非常爱您，很爱，很爱。

小时候

妈妈给我穿衣 洗脸 绑鞋带

爸爸教我骑车 游泳 唱儿歌

那时候

妈妈有一头乌黑长发

爸爸笑起来神采飞扬

我常说

世上妈妈最美

天下爸爸最帅

现如今

他们渐渐老去

而我慢慢长大

像他们曾为我做的那样

帮他们干一些脏活累活

握住他们的手

陪着他们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