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崇丙

（中国国家图书馆 参考研究部，北京 100081）

语言学研究

转注字举隅

邱崇丙

（中国国家图书馆 参考研究部，北京 100081）

转注字的定义，前人有多种说法，但究竟哪些字属于转注，具体涉及的并不多。列举部分例字加以分析。

转注；字形；字音；字义

许慎所说转注字的定义是“建类一首，同意相受”。可以这样来理解：转注字保持原字的基本笔画（一首），而稍有变化，意思也密切相关。他举出的“考、老”就是这样。即使这样理解符合许慎的原意，这个定义也是不够全面的。我们不妨用排除的方法，把那些明显的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假借字先排除在外，而对那些在形义和读音方面互有关联的字多加注意。这样可以发现，转注字是在已有的字形基础上，变通部分笔画，来延伸字义或读音。不仅有“同意相受”，也有“同音相受”的情况。换句话说，转注字就是根据现成的字来改造、扩展，在笔画、字义或读音上都可有关联。

以下例字为现代通用汉字中的楷体字，因为楷体字是历史演变而定型的字体，包含着后人附加的信息，而有些后起字也有用转注的方法形成的。许慎见到过古文字、篆体、隶书，但没有见过埋在地下的甲骨文，和魏晋以后的楷体字。因而本文更重视对楷体字的解说。

一、字形的变通

（一）原字加笔

大（da4）～太（tai4）：大加丶，转注为太。加大则超过。

小（xiao3）～少（shao3）：小加ノ，转注为少。缩小则量少。

中（zhong-）～央（yang-）：中加笔变形，转注为央，中央。形声字映（ying4），从日央声韵，日央合体，也是会意字。央像日光透过中间空隙，形成倒象，近似照相机光学成象原理。表示光影显示。《墨子·经说》：“景，光之人煦（入照）若射。下者之入也高，高者之入也下。”

勿（hu4）～匆（cong-）：反义转注，由勿（阻止，不动）转为急速（匆忙）。

心（xin-）～必（bi4）：加ノ（力），表示决心，必定。必，也可以认为是形声字，从心匕音变调。

水（shui3）～永（yong3）：水加丶，转注为永（长流）。

矢（shi3）～失（shi-）：矢加笔出头，转注为失，同音变调。箭射出即表示失去。《三国演义》写到草船借箭，曹营发射失去十万支箭，被诸葛亮草船接收。

王（wang2）～主（zhu3）：王加丶表示最高，转注为主，王即是主（君王、君主）。

住（zhu4）～往（wang3）：加ノ（亻～彳），由停止反义转注为走动。住用主音，往用王音，可旁证王、主有转注关系。

卸（xie4）～御（yu4）：卸，牛止卩（人）合体字，耕作完毕，卸犁之象。加彳（行），反义转注为驾驭（御）。

（二）原字减笔

木（mu4）～才（cai2）：减笔转注，木加工，去掉一部分，变成才（材）。

风（風feng-）～凡（fan2）：风减笔转注为凡。凡应是帆本字，借为虚字表抽象词（凡是，平凡），后加巾旁为帆（fan-），形声兼会意，风吹帆而舟行。

鸟（鳥niao3）～乌（烏wu-）：减去一点（鸟眼），转注为乌。乌鸦体黑，眼不明显。

伐（fa2）～代（dai4）：省ノ（力），不砍伐，用省力的方法代替。不征伐，和平时期容易增加人口，代代相传（世代），不断代替。

享（xiang3）～亨（heng-）：减笔转注为亨，祭祀有常规，表示大、常（大亨，亨通）。

鼎（ding3）～具（ju4），木字可以左右分化为爿、片，鼎字下方笔画可简化还原，转注为具。鼎是贵族食具，具是民众食具。《左传》：“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3,p114]《战国策·冯谖客孟尝君》：“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4,p169]

（三）笔画反转

可（ke3）～叵（po3）：笔画左右反转，反义转注为叵（不可）。《说文》：“叵，不可也。从反可。”[5,p101]

后（hou4）～司（si-）：笔画左右反转，帝后转注为司令者。《说文》：“司，臣司事於外者。从反后。”[5,p186]

（四）部件易位

至（zhi4）～去（qu4）：笔画上下易位，土上移，与一重合，至（到）反义转注为去（离开）。《说文》：“至，鸟飞从高下至地也。”[5,p107]则鸟飞由地而上即离去。

共（gong4）～并（bing4）：此二字篆体无转注关系，楷体字笔画上下反转，共有等于合并。

旭（xu4）～旮旯（ga-la2）：部件易位，旭反义转注为旮旯，指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吟（jin-）～含（han2）：转注，部件易位。吟的声音小，像是含在嘴里。

纹（wen2）～紊（wen3）：转注，部件移位，同音变调，皱纹趋近于紊乱。

首（shou3）～页（ye4，頁）：首的上方笔画下移，转注为页。首、页用作量词，诗称首，书称页。作为部首，仍保持头部（頭）的意思。

拿（na2）～拾（shi2）：部件易位，拿转注为拾，谐音失，拾（拿）到失物。

摸（mo-）～摹（mo2）：部件移位，由触摸转注到仿照。同音变调，字义加重。

（五）笔画分化

子（zi3）～孑孓（jie2jue2）：一横分化变形，子（虫类之卵）转注为孑孓，蚊子幼虫。

木（mu4）～爿（pan2）～片（pian4）：木字分为两半变形，分化为一爿、一片。

行（xing2）～彳亍（chi4chu4）：行字拆开，一分为二，转注为彳亍，慢步走。踟蹰（chi2chu2），踯躅（zhi2zhu2），应是彳亍的读音近似的连绵形声字。

（六）笔画变形

勾（gou-）～句（ju4）：笔画变形，古文无标点，字词勾连，断句（谐音锯），由勾连而分开成句。勾句古通，越王勾践，也作“句践”。

沈（shen3）～沉（chen2）：右边笔画不出头，沈转注为沉（下沉），沈沉古通。

阵（陣zhen4）～陈（陳chen2）：笔画变形，阵（方阵）转注为陈（陈列），阵陈古通。

须（須xu-）～顺（順shun4）：变形转注，彡（须）变为川（顺），把胡须理顺。

字形的变通，主要涉及字形字义，变动字形笔画，表示相关的意思。这是转注字的主体。

二、字音的转化

（一）加笔表音

乂（yi4）～义（yi4）：加丶，音同。转注为简化字义。

竹（zhu2）～竺（zhu2）：加二，转注为姓氏，读音相同。

卓（zhuo2）～桌（zhuo-）：卓（卜早合体字，未卜先知）加笔读音转注为桌。桌也可认为是形声字，从木卓音。

侯（hou2）～候（hou4）：侯，人敢矢合体省笔字，勇敢作战立功者封侯。读音转注，加丨为候（情况，等待）。

弟（di4）～第（di4）：兄弟有先后次第之分，丷变为竹（竹有节次），弟转注为第（次第）。读音转注，弟第古可通用。此例也是字义的扩展。

（二）减笔表音

令（ling4，拎本字）～今（jin-）：元音同，韵母相近，减笔转注。

牟（mou2）～么（麽me）：牟为哞本字，由牛叫声减笔转注为语气词么。麽：麻么合体字，反切音转注。

兵（bing-）～乒乓（ping-pang-）：兵字减笔分化转注为乒乓，声韵相近。

竟（jing4）～竞（競jing4）：读音同，省一笔而重体，读音转注为競，简化为竞。

随（隨sui2）～隋（sui2）：隨的笔画为“阜辶（走）左月”，人走动，高处月亮似跟随人左右移动。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隨减笔转注为隋，姓氏，朝代名。堕（duo4），随土合体省笔字，会意，随土即落入尘土，堕落。

（三）借形表音

人（ren2）～入（ru4）：笔画反转读音转注，声母同。

右（you4）～又（you4）：ナ即又，形、音同右。右手动作多于左手，转注为又（再次，多次）。

于（yu2）～余（yu2）～俞（yu2）：借形转注读音，于余含“于”的笔画，余俞含“人”的笔画。

舌（she2）～舍（she4）：舍的笔画含舌，读音转注。

宴（yan4）～晏（yan4）：宀日女合体字，笔画相同，同音，部件易位，读音转注。

翊（yi4）～翌（yi4）：立羽合体字，会意，仪仗之象。部件移位，读音转注为翌。翌日，或为“异日”之读音转注。

（四）反切表音

京尤（jing-you2）～就（jiu4）：反切读音转注。京（高大）尤（突出）含义与高就、成就相通。

委鬼（wei3gui3）～魏（wei4）：读音转注，委鬼的反切音。姓氏，国名。先秦人对于去世的祖先，也称鬼。《论语》：“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似无贬义。

氢硫（qing-liu2）～巯（qiu2，巰）：氢硫合体省笔字，氢硫两种原子组成的原子团。反切读音转注。巯，也可以认为是会意字。

字音的转化，主要涉及字形字音。利用字音字形的分合变化，表示近似的读音和新的含义。许慎把转注定义为“建类一首，同意相受”，没有涉及读音方面。其实表音字，并非都是形声字，根据现成的字来改造、扩展的表音字，应该归入转注字一类。

（五）形声与转注

有的著作认为，形声字就是转注字。形声和转注确有牵连，但不应混淆。形声字换了部首，如果字义仍有关联，才具有转注的性质。如：

他（ta-）～她（ta-）～牠（它ta-）：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

圪塔（ge-da）～疙瘩（ge-da）：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搭嗒溚褡，是形声，非转注。

及（ji2）～吸（xi-）～汲（ji2）：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级极岌笈，是形声，非转注。

丕（pi-）～坯（pi-）～胚（pie-）：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伾狉邳，是形声，非转注。

受（shou4）～授（shou4）：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涭绶，是形声，非转注。

狠（hen3）～很（hen3）～恨（hen4）：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痕，是形声，非转注。

容（rong2）～溶（rong2）～熔（rong2）～镕（rong2）：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蓉瑢榕，是形声，非转注。

漂（piao-）～飘（piao-）～鳔（biao4）：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摽膘镖，是形声，非转注。

朦胧（meng2long2）～矇眬（meng3long2）：形音义关联，读音转注。笼聋拢陇，是形声，非转注。

虽然部分形声字有转注的性质，学术界通常仍然把它们视为形声字。这种认知，从主导方面来看，也是可取的，可以避免六书分类的复杂化。

三、字义的扩展

（一）字义的引申

引申也就是一字多义，这与一字多音又是互相关联的。这一类是利用原有的字，不造新字。现代多义字、又读字，多为本义的引申，可以大体上视为跟转注有关。如：

长：长（chang2）短～生长（zhang3），韵母同。由长短引申为生长。

朝：朝（zhao2）暮～朝（chao2）廷，韵母同。由早晨引申为上朝。

乐：乐（yue4）曲～快乐（le4），古音读入声，韵母同。由乐曲引申为快乐。

（二）字义的转化

这部分与第一部分“字形的变通”难以严格区分。前者的变通比较明显，主要是变形，这一部分的变化较为隐蔽，有可能跟指事、会意、形声、假借相联系，主要是变义。

土（tu3）～七（qi-）：土去掉一角（砌墙时，瓦匠有时用瓦刀砍去部分土坯），转注为七。七应是切本字，切字左边是七，不是土（土缺一角），后加刀旁为切，瓦匠垒墙叫砌（石七刀=刀七石）。七又假借为数字（7）。

平（ping2）～乎（hu-）：平直的笔画变形，反义转注为乎。乎应为呼本字，借为文言虚词表疑问，后加口为呼。不平则鸣，需要呼喊。

正（zheng4）～丐（gai4）～丏（mian3）：笔画变形，正字反义转注为丐，无正当职业者。丐～丏（正面被遮挡，看不见），反义转注为丏，形声字为眄（mian3，斜视）。

目（mu4）～臣（chen2）：臣为目光垂视、低眉顺眼之态，本义是奴隶（臣仆），后指皇帝手下的官员。变义转注。与视觉有关的繁体字監（监视）、覽（观览）均以臣为部件。

羽（yu3）～非（fei-）：羽毛张开，变形转注为非（古飞字）。非假借为文言虚字表示否定（是非），另作形声字蜚（fei-），又作会意字飛（fei-，羽升合体字），飛简化为飞。飞～卂（xun4，迅），十表示高，乙为飞的变体，卂为会意字，高飞迅速。

丞（cheng2）～亟（ji2，qi4）：丞，会意，笔画像上下左右有支撑，辅助，丞相。亟为丞的转注字，左右支撑转为言语行动（口，又＝手）。付诸言行，转注为亟。读ji2，同急；又读qi4，表示多次。

身（shen-）～艮（gen3）～良（liang2）：身字反体变形，转注为艮，转身不理，表示傲慢。艮加丶，反义转注为良。

言（yan2）～音（yin-）：言字笔画像口的上方发出声波，口变为曰，曰中的一，象口中之舌，突出舌头的作用，像人站立唱歌，转注为音。

叟（sou3）～臾（yu2）：叟，臼丨又（手）合体字，手持火把（灯烛）寻觅之象，即老人寻寻觅觅之态。叟变笔转注为臾，同音字馀。老人风烛残年，馀日不多，时间短暂（须臾）。

前（qian2）～俞（yu2）：上方两笔（丷）倒置（八～人），同意相受。俞应是逾本字，前进转注为逾越。俞用作姓氏。逾越与行路交通有关，加车旁会意为输，运输、输出。运输与数量有关，从数得音。运输与送出有关，又引申为失去。

壶（hu2，壺）～壹（yi-）：反义相受，转注为壹。壺的笔画为中空之象，壹为壶中装满之象，堵塞，应是噎本字。又假借为一，壹成为一的大写字。壹～懿（yi4），懿的笔画壹恣，形声兼会意，随心所欲而不出轨，言行符合标准，即孔子所说“纵心所欲不逾矩”之义，年高德劭。

原（yuan2）～厚（hou4）：《说文》谓“原，山陵之厚也”。厚字当为原字的同意相授的转注字。下方笔画小、子，义通。原即土地，厚是土地的量化。成语：天高地厚。

賏（ying-）～朋（peng2）：两个重迭的贝（貝），省去下方笔画。财物的交流，引申转注为朋友。俗语：柴米夫妻，酒肉朋友。

徵（征zheng-）～微（wei-）：徵是“王行山收”合体省笔字，即王命征收的物资堆积如山。徵的笔画，王改为几，由多而少，反义转注为微。

傻（sha3）～俊（jun4）：傻，小孩头脑（囟门）尚未发育完全，幼稚，显得呆傻。俊，儿童长大戴帽（弁），显得高大英俊好看。傻反义转注为俊。

穀（gu3）～壳（殼ke2）：壳（殼）是穀的变体，穀的颗粒被去掉，穀字去掉下方笔画“一禾又”，剩下的笔画合并为壳，由实而空，反义转注为壳（空壳）。

（三）特殊转注

此类转注要绕点弯子。

卞（bian4）～便（bian4）：卞，形声兼会意，从下丶（点）韵母。此字像人畜在田野中便溺，渗进土壤。卞即便溺。急于行便，故含急躁之义。卞用作姓氏，原义隐晦，字义转注于便（更衣），此为字义迁移转注。

氏（shi4）～民（min2）～氐（di-）～盾（dun4）：姓氏，姓是女生合体字，表示母系社会。甥，男生合体字，会意，姓、甥含笔画“生”，部位左右相反，表示由母系社会转向父系社会。氏，甲骨文像人口连笔，为增加人口之象。氏后于姓，是父系社会的姓。人口繁衍，氏加笔转注为民，氏和民，金文均像人持工具。民众需要工具生产、武器保卫。昏，异体字昬，《说文》婚，或作㛰，可见民与氏有转注关系。氏又加笔转注为氐（氐）。氐字金文像手持挡箭牌，下方加一点（原作一横），表示占地抵抗。氐应是抵本字，少数民族常常处于抵抗者的地位，用作少数民族称呼（氐族）。氐字加笔为盾（丶～目）。《说文》：“盾，瞂也，所以扞身蔽目，象形。”转注为抵抗之武器（盾牌），像拿着盾牌窥探对方。遁，迅速离开为逃，逃而藏为遁。此为字义发展转注。

可（ke3）～歌（ge-）～哥（ge-）：歌为“可可欠”合体会意字，欠即吹，可可表音，雄鸡啼叫之声，唱歌之状，古或作謌。歌省笔转注为哥，哥又是可的重体转注字。《说文》：“哥，声也。从二可。古文以为謌字。”[5,p101]哥为后起字，汉以前称哥为兄。唐时哥为姓氏（见于唐诗：哥舒翰），宋以后称兄为哥，见于《水浒》。此为逆反转注。

令（ling4）～拎（lin-）～甬（yong3）～用（yong4）～甩（shuai3）～庸（yong4）：令是拎本字，后加扌旁为拎。令拎甬（桶）三字含相同的笔画マ，マ像把手。令（拎），像人抓住把手。甬～桶（tong3），甬为桶形，上方笔画为把手，下方笔画为桶体，后加木旁为形声字桶，甬应是桶本字（甬道：宅内通道。蛹：虫如在桶中）。桶是实用工具，甬减笔转注为用（使用，有用）。用，笔画转向，反义转注为甩，不用则甩开。庸，广（宀，室）彐（手）用（桶）合体字，操持家务之象，表示平庸。儒家的哲学思想“中庸”，则是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不急不慢，平常适中，恰到好处的意思。令，也是“使用”含义的扩展。此为字义跟踪转注。

角（jiao3）～甪（lu4）：角字缺笔。甪直，江苏南方小镇。偏僻角落，字形用角，读音用落（luo4）声母。此为形音义混合转注。

朕（zhen4）；会意，篆体笔画左边像舟，右边笔画为手持火把。跟“送”近似。送是照明上路，朕是照明上船。与人称联系不上。古为第一人称，一般人都可称自己为朕（见于《楚辞·离骚》），应是读音假借字，与咱（zan2）声韵近似，或即古咱字。上古为朕，现代为咱。又与震（威震）、镇（坐镇）同音，后遂专用于皇帝自称，缩小字义范围，此为嫁接转注。

新（xin-）～辛（xin-）～幸（xing4）～南（nan2）：新（薪），立木斤合体字，人在树上砍柴，减笔转注为辛，砍柴辛苦。楷体辛字丶变为十，反义转注为幸。辛苦转为幸福。幸～南，幸字变笔转注为南。北为背，面向南。房屋有幸，坐北朝南得阳光。皇帝有幸，坐北朝南称孤道寡（南面王）。万物有幸，负阴而抱阳。《论语·雍也》：“雍也可使南面。”此为连续转注。

舄（xi4）：会意，笔画像在盐地（臼）取盐粒（灬勹）。应是潟本字，盐碱地。文言又指鞋子，大约是谐音屣（xi3），或者是鞋（xie2）的省略音。这可能是古人写的别字，即所谓通假字，此为讹变转注。

鳏（guan-，鰥）：《说文》谓“鱼也，从鱼眔声。”[5,p243]《本草纲目》说“其性独行，故曰鳏。”解释沾边而未到位。鳏是形声、会意、转注字，从鱼眔音，同音字关。鱼罒水合体字，会意，像用网打鱼的人。渔父谐音“馀夫”，表示老而无妻者，懷（怀）字含笔画眔，从感情上联想，这样转注是可能的。此为迂回转注。

（四）会意与转注

字形的重迭，两个相同的字合体，会意的性质比较明显，但也兼有“建类一首，同意相受”的性质。这部分字自然确定为会意字比较合适，没有必要改变其归属。如：人～从，木～林～森，日～昌～晶，火～炎，玉～珏，赤～赫，克～兢，金～鑫，直～矗。也有的重体字仅为象形或象征。如：乂～爻，口～品，跟转注无关。

四、结语

总起来说，象形、指事、会意，是汉字造字的基本方法，三者又以象形为基础。形声、转注、假借，是在造字基础上的扩展。形声主要是利用形音，另造新字；假借则是借用形音，不造新字，另表字义（多为虚字）；转注主要是变化形音，延伸字义。三者都是借形转音，增多字义，也就是扩大词汇量。六书中数量最多、作用明显的，首推形声字。对七千通用字的初步统计，形声字约占70%。它应该是汉字发展的主要方向。

[1] 孙诒让.墨子閒诂·经说[M].北京:中华书局,1986.

[2] 罗贯中.三国演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3] 杜预.春秋经传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99.

[4] 刘向.战国策·冯谖客孟尝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8.

[5] 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81.

[6] 施耐庵.水浒全传[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7] 王夫之.楚辞通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责任编辑、校对：郭万青）

Exemplification of Chinese Characters on Zhuanzhu

QIU Chong-bing
(Department of Reference Research,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Beijing 100081, China)

Scholars have different definitions for zhuanzhu. But there are seldom detailed examples to show which character belongs to the field of zhuanzhu. Some examples are listed to analyze.

zhuanzhu; structure of a character; phoneme of a character; meaning of a character

H03

A

1009-9115(2015)06-0009-05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6.003

2014-05-13

邱崇丙（1932-），男，江苏淮安人，研究员，研究方向为语言文字学、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