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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下海第3次浪潮袭来?

2015-01-27灏余

时代人物 2014年6期
关键词:下海企业家官员

灏余

今年3月,杭州市金融办原党组书记、副主任俞胜法辞去公职,加盟阿里巴巴集团,或将出任阿里网络银行行长的消息引发外界关注。

这是又一起政府官员辞职下海的案例。据不完全统计,自2013年下半年以来,仅广州市就有4名县处级(含)以上的官员辞掉公职,加入民企或上市公司担任高管。在北京,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信访局原副局长黄力群也于2013年10月辞职,加盟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

当诸多的零星个案接连出现时,人们不免会猜测:中国会迎来新一波官员下海潮吗?

前两拨官员下海潮背后

1992年第一波官员下海潮的重要背景是,这一年的年初,邓小平发表了“南方谈话”——“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要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不仅正式确立了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取向,而且还为当时的社会精英参与社会、发挥才智和热情指明了出路。

据《中华工商时报》的统计数据,1992年全国至少有10万名党政干部下海经商。如今,他们中的佼佼者已成为中国最显赫的商界精英。比如,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已担任副厅级干部的陈东升,就是在这一年下海的,他后来创办了中国本土最大的拍卖公司嘉德拍卖、中国第五大保险公司泰康人寿。同一年,当时在国家体改委任处长的冯仑(万通地产董事长)、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处长毛振华(中国第一家资本市场信用评级中介机构——中诚信的董事长)等一批“学者幕僚”也转投商海。日后,他们被人称为“92派企业家”。

严格说来,1992年的下海潮是全民下海,除了一大批机关干部,来自科研机构、高校等其他领域的社会精英也纵身一跃,跳入“市场”淘金的洪流中。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创业的草根企业家不同,“92派”多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原本生活在广义的体制内,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然而,在经历了1980年代中后期挫折后,他们开始从理想主义的幻想中冷却,纷纷走出那个令他们当时看来颇为僵化、伤心的“体制”。“到市场中去”,第一次成为中国社会精英的主流选择。

这一集体行动的更深层影响则在于,中国的主流价值观也是从此开始了猛烈的转向,中国的精英群体也开始分化:从“学而优则仕”转向了投身商业,追求并拥抱财富。

“92派”官员下海的示范效应也在悄悄影响着下一个10年的精英们的选择。在2002-2003年前后,当整个社会环境再次发生变动时,又一波官员下海潮蜂拥而至。这次,全国范围内出现了一大批县处级乃至厅局级官员纷纷下海的案例,最惹眼的则是江浙等沿海地区。

据浙江省有关部门统计,从2000年到2003年3月,该省共有125名县处级以上党政干部辞职或提前退休,其中就有9名厅级官员,其中大部分发生在2002年下半年到2003年上半年。在中国市场经济的策源地之一的温州,两名副市长、1名市政府秘书长和1名副秘书长几乎同时下海。在江苏,仅盐城一地,就有东台市市长、阜宁县副县长、建湖县副县长等在内的5名县级实权干部主动摘下“官帽”,进入民企当起了“经理”。在上海,时任虹口区区长的程光,辞官出任印尼大财团三林集团中国区总裁;在广东,广州最年轻的正局级干部之一、42岁的市环保局局长姜崇洲辞去公职,出任某地产集团副总裁……

这一时期,官员下海之所以再次成为潮流,除了受1998年及其后的各级政府机构裁减改革的波及,更重要的社会背景是,中国的民营经济此时正处于政策异常宽松的蓬勃发展期。

也是在2002年前后,中国发生了几起与民企及民营企业家有关的标志性事件:首先,民营企业家在2001年首次被定义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建设者”;在2002年秋天的十六大上,7位民营企业家首次成为全国党代表。而在地方层面,重庆、浙江和贵州三地的省级工商联会长首次由私营企业家担任,尹明善、徐冠巨等民营企业家首度被推荐、当选为省级政协的副主席,这都是通常意义上的副省级“高级干部”。

当时,整个社会都对未来走向充满着朝阳般的正向预期。人们从各种政策信号中似乎读到:中国民营经济的春天正在到来……

影响官员下海的内外变量

然而,2009年起,关于“国进民退”的大争论在全国范围内升温。多位知名企业家因种种原因而锒铛入狱,而此前那些高调亮相的下海官员,有的在咸湿海水中被呛水,有的被劈头盖脸的浪头打晕,还有的几度挣扎后还是逃回了岸上……人们终究发现,在大海中,如鱼得水者终究是少数。

辞去福建省信息产业厅厅长的游宪生,最初出任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但很快他就再次挂冠而去。此后,他又辗转了两三家企业担任职业经理人,均在短期任职后便离开。另一位厅级干部,浙江省财政厅原党组成员、省地税局总会计师徐刚,受吉利集团董事长李书福之邀出任该集团CEO,但也是在呆了5年、挪了两个职位后便离开。此后,徐刚又先后出任了两家知名民企的总裁,均未呆满两年便黯然离去。

2008年恰逢改革开放30年之际,此前著有《权变:从官员下海到商人从政》的知名媒体人章敬平在对5年前的采访对象回访时发现,回访下海官员的过程,要比当年采访他们的过程“难得多”,“多数人不愿意接受采访”,即使出于礼貌和他坐到一起说了几句,也不希望自己的故事见诸报端。他解释说,极少数人是因为看淡了官场商场云起云落,多数人是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境遇,自认为惨淡无光,无颜见江东父老。

实际上,整个社会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生变。如果对比2002年与1992年下海官员的就业走向,就能看出端倪:“92派”多是自主创业的公司的缔造者,而2002年前后下海的那波官员更多的则是进入民企担任职业经理人,成为高级打工者。仅仅10年,创业的门槛已在筑高。

与之同时,民企的更大风险也在加剧袭来。法制日报社《法人》杂志连续多年监测并发布了中国企业家年度犯罪报告,他们对过去数年的案例研究发现,近五年媒体曝光的企业家犯罪越来越集中在民营企业家身上。2009年,民营与国有企业家犯罪的曝光数基本持平(49︰35),然而到了2013年,被曝光的民营企业家犯罪数已是国企的3倍之多(270︰87)。

日益恶化的民企生存环境不但没有吸引体制内的官员下海,反而影响到新一代年轻人的就业选择。最近几年,“回到体制内”重新成为年轻人在就业时的优先选择。在浙江温州——被外界认为中国商业观念最浓厚的地区,报考公务员的竞争激烈程度,连续多年都屡攀新高,不少岗位都高居浙江11个地级市前列。

不过,从2013年下半年起,国内又开始出现了公务员辞职下海的零星个案。除了前文提及的广州4位处级以上干部先后辞官下海外,在湖南浏阳等地也出现了多名乡科级基层干部集体辞职下海的案例。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公务员下海又具有新的社会背景: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提出“八项规定”等严管官员的若干新规后,公务员及干部群体的各种收入以及出国(境)、用车、招待等隐形福利也遭到了进一步的严控和削减。而近年来渐进推行的养老、医疗改革等社会保险类改革,也不断“蚕食”或拉平了公务员群体优渥的“特权”和福利。

官员们的利益和权力被削减,但政治责任和外界压力又在加大新一届政府在下放审批权、打击腐败、加大问责上动作频繁。因此,外界纷纷猜测,当体制内的“吸引力”在不断“退烧”之后,官员群体是否会出现新一轮的用脚投票的离职潮。但显然,体制内的“推力”仅仅是官员辞职下海的其中一个内在变量,更为重要的变量则是另一股来自体制外的“拉力”是否足够强大。也就是,支撑创业的营商环境是否得到了改善,阻碍民间投资活力的各种壁垒和歧视性政策是否得到了修正,权力对资本的钳制以及对资源的配置是否真得交还市场,畸形的政商关系是否被理顺并向健康方向发展。

也只有当上述一系列配套的激励和约束机制日渐明朗并趋健全时,民营经济的又一春才会真正展现,诱惑官员下海的动力才会变得真切。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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