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敏 刘 岩▲

1.山东省医药卫生科技信息研究所医学情报研究中心，山东济南 250062；2.山东省卫生服务与管理创新软科学研究基地，山东济南 250062

加快社会办医发展，形成多元办医格局是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20年需完成的目标之一[1]。民营医院作为社会办医的重要组成，其快速发展对于推动社会办医上规模、上水平具有重要影响。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各级政府主管部门先后制定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加快社会办医发展的扶持政策。这些系列政策有无扶持效果以及扶持效果究竟有多大，民营医院的运营成效及盈余能力堪称其最好的外在表现形式。本研究采用国家和省级政府主管部门规范普查数据和正式出版的年鉴数据，对民营医院的收支状况及其结构数据进行了分析，并与公立医院同类数据进行了对比，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期望能为制定和完善政策的决策提供参考。

表1 山东省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平均年收支情况（万元）

表2 山东省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平均年收支构成比（%）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本研究将民营医院的范围界定为由企业、社会团体、基金会、其他社会组织、个人等举办，经济类型为非国有和集体，机构类别为医院的医疗机构。民营医院的资料来源于2010～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普查报告，民营医院的数量分别为532所、662所和738所（2012年报告民营医院总数为737所）。公立医院的范围界定及数据资料均源于《山东卫生统计年鉴》，因《山东卫生统计年鉴》未提供2011年公立医院收支细目数据，故借用《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11年全国公立医院平均年收支数据参与分析。

1.2 方法

因直接引用国家及省级卫生行政官方统计报告数据，不涉及源数据，故仅采用描述性统计指标对山东省民营医院2010 ～ 2012年连续3年收支状况及其结构变化进行算术分析，未使用SPSS或SAS等统计分析软件进行统计比较和多因素分析处理。

2 结果

2.1 山东省民营医院收支总体变化情况

2010～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的平均年收入和平均年支出逐年增长。3年间平均年收入增加了37.44%，年平均增长率为17.24%；平均年支出增加了36.78%，年平均增长率为16.95%，平均年收入的增长幅度略大于平均年支出的增长。2010 ～ 2012年，民营医院的平均收支结余分别为36.65万元、35.75万元和54.19万元；收支结余率分别为5.97%、5.24%和6.42%，分别比公立医院高2.10%、1.72%和2.08%。2011年和2012年民营医院平均年收入的环比增长率分别为11.06%和23.76%，分别比公立医院低1.26%和11.05%。见表1。

2.2 山东省民营医院收支结构

山东省民营医院2010 ～ 2012年医疗收入占年收入的比例分别为98.47%、97.70%和97.34%。其中，门诊收入所占比重分别为39.49%、38.40%和37.19%，分别比公立医院高8.30%、2.80%和7.44%。见表2。

从收入结构看，2010 ～ 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手术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11.35%、12.07%和11.29%，分别比公立医院高4.13%、6.28%和5.38%；检查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8.45%、9.08%和 9.50%，分别比公立医院低2.52%、2.35%和2.30%；药品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44.05 %、42.43%和42.16%，分别比公立医院低4.37%、2.98%和4.02%。见表3 ～ 4。

从支出结构看，2010 ～ 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医疗业务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分别为86.66%、52.39%和 69.70%。民营医院人员经费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分别为23.69%、23.93%和22.67%。药品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分别为29.98%、30.62%和32.14%，药品收支结余分别为93.26万元、84.84万元和92.58万元。见表3 ～ 4。

表3 山东省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医疗收入与人员和药品支出（万元）

表4 山东省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院均年医疗收入与人员、药品支出占比（%）

3 讨论与建议

3.1 民营医院的收支状况与结构特征

3.1.1 山东省民营医院的收支状况总体呈现良好发展趋势 本研究结果显示，山东省民营医院2010～2012年3年间平均年收入增加了37.44%，年均增长率为17.24%，高于全国15.20%的平均增长速度[2-4]；平均年支出增加了36.78%，年均增长率为16.95%，年均收入增幅大于年均支出增幅。2010 ～2012年，民营医院年均收支结余分别为36.65万元、35.75万元和54.19万元；收支结余率分别为5.97%、5.24%和6.42%，3年间略有消长，总体看基本持平。2011年、2012年院均年收入环比增长率分别为11.06%和23.76%。从收支数据分析结果来看，民营医院运营成效总体向好，收入和支出水平都在逐年增长，且收入的增长速度高于支出增长速度，说明民营医院的建设规模、服务总量和经济效益都在逐渐发展、壮大，这些数据也可以间接体现出社会办医扶持政策对民营医院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促进推动作用，山东省民营医院总体上呈现出稳步健康发展的良好局面。

3.1.2 民营医院的收入结构有其自身的鲜明特征 一是医疗收入几乎是民营医院的全部收入：山东省民营医院2010 ～ 2012年医疗收入占年收入比分别为98.47%、97.70%和97.34%（平均97.84%）。二是门诊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例高于公立医院：民营医院2012年院均门诊收入所占比重为37.19%，住院收入所占比重为62.81%，门诊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例高出公立医院（29.75%）7.44个百分点，而住院收入比则低于公立医院（70.25%），表明民营医院提供的住院服务量虽然已经超过门诊服务，但要想较快、较高的提高民营医院医疗服务的规模与收益，还需进一步加强住院服务能力的提升。三是药品、检查及收入占比均低于公立医院：民营医院治疗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例，与公立医院相比并无显著性差异。在几项有可比较数据的医疗收入指标中，民营医院3年院均药品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44.05%、42.43%和42.16%，检查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8.45%、9.08%和 9.50%，其他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11.30%、9.74%和11.67%，与公立医院相比，3项指标3年院均比分别低3.79%、2.39%和8.92%。四是民营医院治疗收入中唯一较公立医院构成比偏高的1项指标是手术收入：2010 ～ 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手术收入占医疗收入的比重分别为11.35%、12.07%和11.29%，分别比公立医院高4.13%、6.28%和5.38%。这可能与民营医院中专科医院较多，如骨科、眼科、妇科、产科、手足外科、美容整形等专科医院，手术量相对较多，因此该指标才明显高于公立医院。

3.1.3 民营医院的成本控制与支出效益均优于公立医院 从支出结构看，2010～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医疗业务成本占年总支出的比例分别为86.66%、52.39%和 69.70%，同比公立医院这一数值分别低9.05%、11.72%和11.38%，说明民营医院在控制医疗成本支出方面明显优于公立医院的成效。

医疗成本支出中，民营医院人员经费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分别为23.69%、23.93%和22.67%，而同期公立医院同比分别为22.38%、24.38%和23.90%，单从年院均构成比上看两者并无差异。这一结果并不支持媒体对民营医院高薪用人的经常性报道[5-6]，也不支持民营医院医生比院长薪酬还高的说法[7]。以2012年为例，公立医院平均人员数为民营医院的5.63倍[8]，而人员经费支出前者为后者的15.19倍。既往对民营医院的研究结果也显示，民营医院员工薪酬待遇普遍偏低，员工对医院薪酬制度的满意度最低[9-10]。由此可见，民营医院的人力成本支出总体上远低于公立医院。

而民营医院的药品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3年依次为29.98%、30.62%和32.14%，年均增幅均在1个百分点左右，增幅主要是基本药物的增购支出，其占年支出比2010年为3.7%，2011年增至5.95%，到2012年已达8.71%，3年增幅超过5%，基药支出费用则由21万元增至69万元。但民营医院的药品收支结余3年分别为93.26万元、84.84万元和92.58万元，2012年比2010年药品收支结余下降0.73%，而公立医院则同比上涨4.92%。由此可见，无论从成本效益还是社会效益看，民营医院的药品采购与使用均优于公立医院。

3.2 基于民营医院的收支状况与结构特征分析发现的主要问题

3.2.1 山东省民营医院的运营成效与全国平均水平和公立医院之间存在较大差距 根据《中国卫生统计年鉴》的数据测算，2010 ～ 2012年全国民营医院的平均年收入分别为827.58万元、960.58万元和1098.35万元，平均收支结余分别为47.5万元、73.15万元和84.15万元，而山东省民营医院的平均收入分别为614.34万元、682.26万元和844.36万元，平均收支结余为36.65万元、35.75万元和54.19万元，远低于全国民营医院的平均水平[2-4]。

与公立医院相比，民营医院的收支水平差距更大。如2012年，全省民营医院年均收入仅为公立医院年均收入的7.09%，平均年支出仅为公立医院平均年支出的6.94%。2010 ～ 2012年，民营医院年均收、支增长率分别比公立医院低5.81%和5.79%。可见山东省的民营医院虽然在一系列鼓励政策的推动下有了较大发展，且发展速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但在建设与经营规模、医疗服务提供能力、医院运营的核心竞争力方面仍存在的巨大差距。

3.2.2 民营医院践行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和基本医疗服务陷入两难境地 目前，国家基本药物制度和支行政策是鼓励非政府办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使用基本药物，对非政府办医疗卫生机构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落实基本药物制度[11]。从山东省民营医院的药品支出可以发现，2010～2012年基本药物支出逐年快速增长，年平均增长率达到79.51%；基本药物支出占药品支出的比例分别为12.34%、19.44%和27.12%，也呈现出逐年增加的趋势，这表明民营医院在积极践行国家基本药物制度，主动承担公益性医疗服务，这对缓解群众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极具积极意义。

2012年山东省民营医院的财政补助收入仅为公立医院的0.36%。民营医院3年院均年财政补助经费收支结余分别为0.1万元、-0.05万元和0.4万元。收支基本相抵，甚至2011年出现赔本倒贴的现象，体现出民营医院对参与政府购买医疗卫生服务有着非常高的积极性。与民营医院获得财政补助几近于无的窘境截然相反的是，公立医院此值高达296.66万元、471.41万元和343.4万元，分别占财政补助收入的62.34%、61.49 %和54.73%，收支结余额度非常高。2012年民营医院科教项目收入仅为公立医院的1.30%，科教项目收入和支出结余仍然是负值。数据分析结果表明，现阶段无论是从基本医疗、公共卫生、科研教学、还是包括给市民打疫苗和公立医院无暇覆盖到的服务项目，公立医院在政府财政补助方面的“优厚待遇”，民营医院依然都无法获得[12]，这也是制约民营医院良性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瓶颈[13]。

3.2.3 公立医院在实际药品购销使用中的示范作用不利于民营医院健康发展 2010～2012年，民营医院药品收入占比一直低于公立医院。从药品收入的增长情况看，民营医院药品收入年平均增长率为14.04%，而公立医院则达到21.05%，明显高于民营医院。从药品收支结余增长情况看，与2010年相比，2012年民营医院药品收支结余下降0.73%，而公立医院则同比上涨了4.92%，院均药品增收1630.01万元，由于统计年鉴中没有提供公立医院购买基本药物支出费用数据，我们无法测算公立医院基本药物支出在年总支出中的占比，但在基本药物零差率销售的情况下，药品收入逆势大涨，惟公立医院非基本药物购销增长明显过快一条理由可以解释。

2010年山东省基层医疗机构开始实施国家基本药物制度，至2011年达到全覆盖；2011年二级以上公立医疗机构也开始配备使用基本药物，实现基本药物零差率销售[14-15]。在这样的背景下，民营医院药品利润有所降低是符合下沉规律的，但公立医院药品利润却不降反升，从中反映出当前实施的药物省级统招统购、基本药物医院零差率销售、非基本药物顺价加成率销售等药改政策，在抑制公立医院“以药养医”问题上的成效并不乐观，公立医院较民营医院在非基药方面的逐利趋势更为突出，长此下去，对民营医院发展的影响将产生负面的示范作用。

3.3 基于本研究结果提出的民营医院建设与发展对策建议

结合本研究调查分析结果，提出以下对策建议。（1）加快民营医院的规模化建设速度，政府主管部门要在区域规划、机构审批、政策激励等方面出台实施细则，加快民营医院规模效益的提升，全力赶超全国民营医院发展水平。（2）在保持民营医院已经取得的较高成本效益和社会效益同时，想方设法提高民营医院的住院医疗服务能力建设，充分发挥住院医疗服务提升医院运营效益的高贡献值，帮助民营医院提升持续发展能力。（3）加强民营医院的医疗安全管理与防范，当手术治疗成为民营医院医疗收入的主要部分时，手术的高风险务必引起民营医院管理层的高度重视，强化员工安全意识，加强医疗服务技术培训，确保手术安全。（4）加紧落实政府向民营医院购买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政策，加大对民营医院采购与使用基本药物的激励政策，进一步扩大政府购买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的范围与内容，充分发挥民营医院在参与新医改、承担公益性医疗服务方面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以便能更早、更快、更好地解决群众看病难、看病贵问题。（5）制定、出台明确的政策措施，划出特定比例、拿出一定名额和经费支持民营医院重点学科建设，特别是二级以上民营医院的学科建设，在医药卫生科技发展计划立项时给予倾斜，通过技术创新、科研攻关加强民营医院专业人才队伍建设，建立民营医院医、教、研协同发展、互相促进的核心竞争力。（6）谨慎评价当前实施的省级统招统购、基本药物医院零差率销售、非基本药物顺价加成率销售等药改政策，现有研究数据对该系列政策在抑制公立医院“以药养医”问题上的成效并不支持，相反，公立医院较民营医院在非基药方面的逐利趋势更为突出。希望政府主管部门能够研究和制定更加有效地药品政策，促进民营医院的健康发展。

囿于研究数据的有限性，本研究未涉及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城镇职工与居民医保等保险政策，以及税收、工商、卫生、城建、城管、消防、民政、人事、质监等众多部门政策对民营医院经济运行、收支结构的制约或促进及其影响力度分析，相关问题有望在后续课题中再作进一步研究。

[1]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4年重点工作任务的通知[Z].国办发〔2014〕24号.2014-05-13.

[2] 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11[M].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1：70-95.

[3] 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12[M].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2：69-97.

[4] 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2013[M].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3：65-99.

[5] 刘嵩.外地民营医院揽才 年薪100万聘博士[N].重庆商报，2009-11-24（13）.

[6] 敬峰.年薪20万招聘前台，不是大忽悠？[N].济南时报，2014-05-29（A10）.

[7] 沈积慧，孔宪未.民营医院百万年薪挖院长——浙江民营资本大举进军医疗健康行业[N].都市快报，2013-12-05（C07）.

[8] 山东省卫生厅.山东卫生统计年鉴[M].北京：中国图书出版社，2013：71.

[9] 赵薇，吴艳飞，陈晓佳，等.四川省民营医院人力资源现状调查[J].中华医院管理杂志，2013，29（8）：612-615.

[10] 陈城，吴均林，周颖华.民营医院员工对医院人力资源管理满意度的研究 [J].中国医院，2011，15（3）：68-70.

[11]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巩固完善基本药物制度和基层运行新机制的意见[Z].国办发〔2013〕14号.2013-02-10.

[12] 李子君.民营医院走出困境还需跨三道坎[N].北京商报，2011-01-04（05）.

[13] 罗文范.鼓励政府向民营医院购买服务[N].南方日报，2014-01-24（ZC04）.

[14] 山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印发山东省推行国家基本药物制度的实施意见的通知[Z].鲁政办发〔2010〕9号.2010-02-26.

[15] 山东省卫生厅.关于做好二级以上医疗机构基本药物配备使用工作的通知[Z].鲁卫药政发〔2011〕1号.2011-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