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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与乡愁

2014-12-12杨雪冬

决策 2014年6期
关键词:乡愁家乡政府

乡愁,成了时下热门的话题。一年一度拥挤不减的春运,网上关于家乡的各种讨论,热播的《舌尖上的中国》,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提出“记得住乡愁”的城市建设,从上而下,都弥漫着对家乡的怀念。乡愁,成了这个喧嚣时代里人们寻求内心幸福的重要方式。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乡愁是一种寄托,因为曾经生活过的家乡景观被城市化和工业化飞驰的车轮无情地碾碎、重塑。城市景观惊人的一致性,使得每次回家都成了告别,只能将思念寄托在记忆里的街道、院落、树林、店铺以及在那里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

对家乡的眷恋和热爱,是一个地方保持民风向上,实现良善秩序的社会情感基础。在传统社会,这种桑梓情产生的作用自不待言。即便是在人口流动很大的现代社会,家乡情也是许多地方发展的必要条件,比如华侨给沿海地区带来的资金,农民企业家对家乡的回馈,以及灾难发生后互联网上自发形成的救助家乡的行动,等等。对家乡的热爱,成了留住人才,吸引资源,动员参与的情感力量。

政府应该是家乡情的呵护者。幼有所教、老有所养、居有其所、病有所医,衣食无忧、和谐相处、其乐融融,这是中国人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也是国家治理的最高境界。政府在实现这种生活中承担着公共物品提供和公共秩序维护的首要责任。更重要的是,这是政府的天职和义务。

然而,这些年来,一些地方政府为单纯追求经济增长,建设政绩工程,扮演的却是家乡情的破坏者角色。此类例子众多。

一些地方政府过度追逐资本,为了吸引投资,不惜牺牲本地民众的利益,强行拆迁,或者对污染项目放任不管。许多离家的游子,现在最牵挂的事情不是家乡如何发展,而是自己的家园是否被拆迁?自己的家人亲戚是否在拆迁中成为信访户?而一些政府虽然热衷于对外宣传自己的形象,利用家乡感情举办了各种形式的招商会、推介会,见面会,但联系的是有资源的人,对于普通的离家打工者并不关心。

一些地方官员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中,求洋求大,无视本地文化传统、环境条件、生活肌理,大搞人工景观,既破坏了本地的人文自然环境,也给本地财政加上了巨大负担。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许多地方政府放松地名管理,听凭开发商为了促销造势任意命名。有人对12个城市的随机统计发现,五分之一的小区在命名的时候,都含有外国的信息,给小区冠上“洋名”已成为一种流行形式。在最近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新闻发布会上,民政部官员指出,当前各地的命名工作存在“大、洋古、怪、重”五种乱象。这些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当地政府履职不到位,对本地文化传统的不了解和不自信。

现代化的推进,如果完全陷入资本的逻辑,必然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打破田园般的关系,撕破温情脉脉的面纱。但是,关注人们的内心生活,情感依托,对乡愁给予更多的理解和尊重,肯定会制约资本逻辑对现代化的主导,起码也能让这个改变人们生活空间和交往方式的过程,更多一些人情、文明,少一些简单、粗暴。

地方政府虽然在过去30多年的经济增长中出色地扮演了推手和演员的角色,但这不是其角色的全部,更不是其应该承担的角色。关怀居民的内心感受,建设和维护他们的精神家园,才是地方政府职责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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