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日本近代写实主义文学思潮

2014-12-11于文静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1期

关键词：写实主义文学小说

于文静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

试论日本近代写实主义文学思潮

于文静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

日本现代文学并没有像西方近代文学那样以浪漫主义文学为近代开端，而是以写实主义文学的诞生，迎来近代文学的曙光。日本近代写实主义的产生深受当时社会背景、欧洲近代文学理论传入以及日本传统写实主义的影响。其主要代表坪内逍遥和二叶亭四迷在理论和实践上为日本写实主义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写实主义社会背景坪内逍遥二叶亭四迷软弱性

写实主义又称“现实主义”，是文学艺术上的一种创作方法，指排斥主观，重视客观，忠实、准确地再现客观现实的创作方法。与旨在反抗现有秩序、重视自我能力和精神自由，表现个性感情的浪漫主义相对立。欧洲的写实主义产生于19世纪三四十年代，而日本近代写实主义则产生于明治十年末期，即19世纪末20世纪初。

一、日本近代写实主义产生的背景

1868年的“明治维新”是一次不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明治维新”以后，封建势力仍很强大，封建地主与资产阶级的联合专政对人民进行双重压榨。广大群众不满“明治维新”后的社会现实，提出了“彻底革命”的口号，并于1880年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自由民权运动”，却被天皇专制政府严厉镇压了。此后，广大人民群众受到更为严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一度在表面上享有的某些“权利和自由”也被剥削殆尽。“明治维新”后急剧恶化的现实，使日本进步人民曾经热切向往的政治理想破灭了。社会矛盾的尖锐化和明朗化，使人们重新冷静地观察自身生活和相互联系，要求清醒地把握新时代的生活现实，因此，真实地反映当时的生活，深入地剖析并揭示现实的矛盾和本质，就成为当时日本社会对文学提出的时代要求，成为当时进步知识分子的愿望和探索。

明治维新后，为了适应启蒙思潮以及“自由民权运动”的需要，文坛出现了一批翻译小说和政治小说，起到了促成文坛更新意识的作用，进而酿成一场文学改良运动。启蒙期大量引进了西方先进近代文学理论，翻译介绍了《修辞及华文》、《美术真髓》等先行启蒙理论，特别是介绍了西欧写实主义的《维氏美学》，①其“照实际，去怪奇，就平实，使读者认为真有其事”，也就是“描写实事主义”的观点，以及西周的《知说》介绍文学的本质和分类等，酿成坪内逍遥的《小说神髓》的问世，开始建立了写实主义文学理论的基础。②

此外，日本古代文学意识在萌芽状态下，就出现了“真实”文学意识的倾向。日本第一部书面文学作品《古事记》中本辞的帝记部分，即记载历代天皇的史实，已开始萌芽古代文学的写实的真实意思。其后出现的第一部抒情诗集《万叶集》在沿袭真实意识的基础上，注重主观感情的真实抒发。写实精神在公元10世纪的平安时代最为突出，当时出现的一批忠实记载作家所见、所闻和所感的优秀日记和随笔文学如《紫式部日记》、《枕草子》等作品，大多以作者自己的生活体验为主，在内容上以真事、真言、真情为中心，在表现上继以往注重外面的真实，也注重内面反省的真实。

日本写实主义的代表主要是坪内逍遥和二叶亭四迷。坪内逍遥的写实主义理论，主要是以西方小说特别是英国现实主义小说为参照。《小说神髓》中“直接和间接引用了司各特、萨克雷等人的理论”。③同时日本文学的传统也在他身上发生作用。日本学者本间久雄把坪内逍遥的《小说神髓》和本居宣长的《源氏物语·玉小栉》进行了对照，认为坪内逍遥的《小说神髓》直接受到本居宣长《源氏物语·玉小栉》的影响。③二叶亭四迷接受的则是俄国写实主义，特别是别林斯基的现实主义美学和文艺批评的影响，加深对人生与社会的关心，以及把握近代人性的自觉和民主意义的要求。他还曾翻译过别林斯基的艺术论《美术之本义》，他的《小说总论》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写的。

二、日本近代写实主义的展开

日本现代文学并没有像西方近代文学那样以浪漫主义文学为近代开端，而是以写实主义文学的诞生，迎来近代文学的曙光。写实主义文学的创始者是坪内逍遥。他就读名古屋英语学校和东京帝国大学之后，更多地关注西方文学，尤其是注意并涉猎西方的文学评论，这便成就了他的文论《小说神髓》（1885），该书被誉为日本近代文学的“破晓的钟声”。③他直接引用《维氏美学》的内容，并以之为新理论的依据，把“真”作为唯一的文学理念，自觉开展文学理论批评活动，数月之后发表其文学主张的实践作品《一读三叹·当太书生气质》（1885）。《小说神髓》中存在着改良性和局限性，这在他以后创作的《一读三叹·当太书生气质》中得到了明显的印证。1891年坪内逍遥在所属的早稻田大学创办了《早稻田文学》杂志，利用该杂志同森鸥外就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问题开展过论证（即日本近代文学史上第一次有名的“没理想论争”）。

《小说神髓》在文学观和方法论上提出了写实主义的主张，对于写实主义的形成与产生奠定了初步的基础，在近代日本文学史上是具有积极意义的。但是，它在关键问题上，即把握近代精神及其内容方面显得不够成熟，加上其写实理论的严重缺陷，就带来极大的局限。所以近代文学理论的进一步完善和构建近代文学理论体系——写实主义文学莅临体系的任务，由二叶亭四迷来继续完成。

二叶亭四迷早年博览中国古典，对曹丕、魏叔子的研究造诣尤深，接受“建安风骨”的影响，进一步理解现实与文学的关系以及文学的批判意义。同时，他又接受俄国写实主义，吸收俄国作家特别是别林斯基的文学写实主义的精华，创作了《小说总论》（1886）。可以说，《小说总论》扬弃了逍遥的朴实的写实论的偏颇，深化了写实主义理论，并在创作实践上加以体现，这就是《浮云》（1888-1889）的诞生。此后，他又创作出版了《面影》（1906）和《平凡》（1907）两部长篇小说。同《浮云》一样，均采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描写了中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在天皇专制政府重压下的挣扎、苦闷和失败，对当时的社会做了广泛的批判。

二叶亭四迷对于日本写实主义的贡献，还在于引进了俄国的写实主义文学和理论。他除了翻译别林斯基的《美术之本义》以外，还翻译了卡托柯夫的《美术俗解》、巴甫洛夫的《学术与美术的区别》、费罗诺夫的《亚里士多德悲壮体戏剧论解释》等作品。二叶亭四迷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很好地促进了日本近代批判现实主义的发展，在日本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在《浮云》之后，日本近代文学虽然断断续续地出现了过山田美妙的《武藏野》、坪内逍遥的《妻子》、樋口一叶的《大年夜》、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德富芦花的《不如归》等写实主义或者具有写实主义倾向的作品，但都没有达到《浮云》那样批判现实的高度。可以说，在《浮云》之后失去了进一步向批判写实主义方向深化的机会，从而近代日本写实主义没有像欧洲写实主义得到充分发展，就此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