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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眼识宝贵

2014-12-04曹永康

建筑设计管理 2014年10期
关键词:张总宝贵院长

忆(追忆往昔,宝贵始终是曹院长眼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宝贵:二十多年来,用混凝土和建筑师说话,这当中有一个人挺重要的,就是曹院长,他见证了这个材料的发生和发展。1989年第一届全国装饰混凝土研讨会是他安排我到大会发言,那个时候仅仅是用水泥石粉做了一些小浮雕,造型都是模仿的,没想到让曹院长抓住了。我想曹院长出于好心,出于热心,他对新的东西感兴趣。我跟曹院长认识是八十年代末,是国家建材局科技处老处长陈燕介绍的。那时候我们每次去院里,他都对我们特别的客气,有一次我和村里的几个农民带着样板去检测,赶上中午了,曹院长一定要我们去吃饭,那天国家建材局很多领导在院里的“五色石宾馆”用餐,曹院长让我们跟他们坐在一桌,当时一块去的工人,一个叫邱立安,一个叫刘树田,他们穿着干活儿的衣服,一拍打会飞出尘土,曹院长给我们敬酒,处长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给我们敬酒。

曹永康:我跟宝贵认识是在25年前,当时张总还是个下放山西的知识青年。回京后,如何生存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印象中,他插队到山西后当过美术老师,当过体育老师。他有艺术细胞,思考了很久应该如何生存、如何创业后,依据有关专家的建议开始尝试用水泥做小浮雕。水泥这种材料,如果做不好就容易开裂。他当时找到了国家建材局科技处的陈燕处长,陈处长叫他找到我,因为我们研究玻璃纤维增强水泥,即GRC。他做的“石花”和建筑材料有关、和艺术有关,他最开始将其用在了室内外的陈设上。他从一开始创业,就抓住了边缘学科相融的方法。

为何这样说呢?张总将建筑材料引入到艺术领域是个创新,在他之前没有人这么做过。张总把我们聘为顾问,我们也愿意给张总当顾问,能从张总那学到很多新东西,因为学习是互动的。不仅仅是我把GRC行业的技术告诉了张总,实际上张总也把艺术性的东西告诉了我。在这种互相学习的促使下,GRC行业有了新的发展,这是我的一个感觉。第二个感觉,张总为人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不把经济利益放在第一位,他把他追求的事业放第一位。所以张总每次叫我来,我都愿意来。有些单位找我去,给我钱我也不去。因为去了以后,我学不到东西。张总这个人并不看重钱,他乐于交朋友,广泛的交朋友。建材界的、建筑界的、还有艺术界。张总不但能讲很多艺术方面的知识,我发现对我们建材行业他也很了解,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在学习,这是很宝贵的一点。他天生能讲,能讲很多东西,我有时会用笔记下他说的话。他不是简单的侃侃而谈,在技术上也常常能让我学到新东西,第二在哲学思想上也让我学到了一些东西。

第三方面,就是对待工人。八十年代末,张总在北方交大昌平分校旁边一片平房里头开始创业。在这之前他在自家闷头做研发,二十几年创业

很不容易。你说水泥值钱吗?不值钱。可这些东西经过创造变成艺术品,价值就上去了,我们国家的有关部门领导把他的水泥雕塑作为礼品送给国外的一些领导,使水泥制品上了档次,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第二个变化是他把废料变成了原料,他用开山取石剩下的废料,比如石灰石的石碴、石屑、石粉,拿来作为雕塑材料之一。在我们这个行业中间,可以说这是第一家开始这么做的企业。废石加入水泥中间,对水泥强度后期有好处。最近他又在搞新东西,我最近来开会的时候才知道,他开始利用旧建筑拆下来的废料,把砖瓦还有丢失的混凝土经过破碎筛分以后,根据配比

加到水泥里头去,又能够利用起来。他不断地学习,他把我们行业的一些东西学到以后又有所创新,这难能可贵。建筑界的崔愷、崔彤、张锦秋,还有吴良镛,他们的设计通过采用水泥制品,体现出了各自独特的建筑语言。

张宝贵:曹院长讲的艺术跟别人讲的不一样,他讲到建筑师通过水泥制品把想法实现了,让建筑成为艺术了。一般讲艺术爱讲宫廷艺术,比如说某一个雕塑是玉石的,或者是哪位皇帝把玩过,来证明它的价值。还有很多艺术是画像砖,或者青铜器,放在墓地,因为什么呢,因为皇帝活着的时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财富,包括艺术,都是为他服务的,死了也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皇权艺术成了最重要的记录,并且影响了方方面面,由此产生了很多理论。很久以来我们习惯关注放在房间里的陈设品,习惯关注被名人推崇的艺术形式,无论是否需要或者真的有道理,这几乎成为艺术评判的标准和习惯。实际上到了21世纪,特别是当代社会,艺术已经发生了变化,它的概念在延展,正在大量而又迅速的走入人们的生活中,大家管这叫环境艺术,比如说一些雕塑,一些景观,还有一些建筑,越来越富于变化,富于想象力,除了美,主要在于实用,为普通人所用。还有价值,不光体现在材料上,更体现在创造性上,GRC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从服务于建筑开始,比如欧式构件,在应用过程中它的生命力日益显现出来。

三里屯soho——日本建筑设计大师 隈研吾作品

我长年生活工作在北京一个农村,“三不管”造就了我的“边缘艺术”。谁不管呢,建材界不管,他不约束你;建筑师给我活干,他不指手画脚;艺术界也不管,他不问出身门第。其实他们又管,管什么呢,让我参加他们的活动,帮我长大。曹院长说这是边缘的、是融合的,当然,在接触中我也在发散,到处去参展、到处去演讲。在昌平这25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非常宽松。不过有个前提,做的东西要结实,不能挂在墙上一有动静就掉下来。我请了曹院长、朱院长、还有陈工做顾问,曹院长是材料专家,陈工是工艺专家,朱院长是结构专家,他们给我们出主意,让我们踏实,二十几年来,在技术上和质量上没出大问题。

1989年1月23号我在北京图书馆办展览,用了两个月时间做了差不多200个雕塑,去了很多人,七天展览过后,突然一个问题发生了,那些雕塑裂了。我后来问陈处长,陈处长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就介绍了曹院长,曹院长一点不保守,告诉我怎么阻止开裂,特别强调要控制水灰比。他给我一些资料,还告诉我要加耐碱玻璃纤维,我们当初没有钱买机器,用剪刀把纤维剪碎撒到水泥里头。还有一种办法,像老太太续被子,把那纤维一拉,拽直了,放在水泥上,用抹子一抹,再一拽,再一抹。亏得帮我干活儿的都是农村妇女,她们做过被子,会续棉花,面对这样的活儿她们不急,一点一点干,想起当时的样子,我容易激动,我喜欢那个时候的生活。1995年一个深夜,大卡车从昌平把很多雕塑拉到位于王府井中央美院门口,往展馆运没有工具,一人扛一个,或者往地上泼水,把大雕塑放在被子上,大家一起拉,喊着号子,让人忘不了。第二天展览开始了,面对很多人,很多摄像机,我流泪了,有人问是不是太兴奋了,我说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昨天布展的人,现在她们又回村儿里了。有人说我太善良了,我没有想到“善良”这两个字,只是不由自主回到了昨天,我站在这儿,她们又一把泥一把水的干活儿去了,我知道上天爱我,把一种本能给了我,我很幸运。

说实在的今天看似发展了,但是比20多年前难多了,那时候每天特别踏实、特别愉快。今天反而像炼狱,你不但要懂得材料、懂得造型,你还得懂得市场,当然这关也要过去。我跟员工说,我们有两大法宝,希望大家珍惜,第一遇到任何新工程,必须请专家,为什么,他们几十年的经验了,拿来能用,再摸索几十年,你傻不傻。第二点要制订流程,按照规矩做事,不能拍脑袋。也不能怎么赚钱就怎么做,我不想那么做。

曹院长:这个讲话我爱听,刚才讲到环境艺术问题,张总逐步从室内走向室外,进入了一个整体的环境。他的一些作品,还有建筑墙板,不局限在一个小地方,因此对行业也产生了影响。他的贡献,除了一些建筑应用,也促进了行业的进步,很多企业受他的影响,向他学习。他不保守,让大家参观,有人采取不正当手段和他竞争,他也不以为意。特殊的混凝土光有设计思想、设计图纸,没人去具体实现、去不断地研究,那就没有用了。好东西就要学习、要推广。市场要搞活,市场不能搞乱了。有些人做市场,把价格降到最低,保不住本了怎么办呢?偷工减料。张宝贵绝对不会这样做。首先保质量,质量第一,赚不赚钱,要有基本的道德,这大家看得见。他一再强调创新和高品质,绝不容许为了企业利益欺骗市场,出了问题,那建筑师还能找他吗?大牌的建筑师愿意找他,是有道理的。

张宝贵:我记得那是1992年吧,建筑大师张镈和故宫博物院院长单士元到我们公司来了,他们什么没见过啊,看到我们的工艺和产品还都觉得新鲜,老夸我们,夸什么记不清了,那意思就是要好好干,一定会有出息。我们没有乱来,当然企业内部有不同声音,都是为了企业好,我跟他们说我都过六十了,没有挣到钱,我都没着急,你们才三四十岁,着什么急啊。再有,把牌子砸了,还有什么啊,二十五年了多少人的心血啊,大家信任我们,不就是没有胡来吗。如果贪图小利不负责任,等于把企业给整死了。

我们是“生产阶级”,必须把一线工人的积极性保护好,多少农村妇女帮我干了一二十年了,像我姐、像我妈、像我闺女,割舍不了啊。说我这套不符合现代管理,其实我不希望按照理论去生存,还是从实际出发才好。老爹老娘老了,不能干活了,就不管了?我们是哪儿出来的,咱不是孙悟空啊。现在很多人不讲人性了,倒闭是早晚的事儿。

三里屯soho︱︱︱日本建筑设计大师隈研吾作品

曹院长:宝贵来于民间,植根于普通老百姓中间。最初他找不到工作,我想把他安排到我们院去工作,因为我当时已是副院长了,但其他领导不同意。为什么呢?他没学历,不是科班出身。现在看来如果真到我们那里去,他绝对发展不到今天。

张宝贵:可能是这样,曹院长说得很对。我是从实践中过来的,我流过汗,知道一线工人很辛苦,我认为只要一线工人不乱,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慌。面对个别饱食终日的科室人员,谁辞职都不可怕,马上能招一个。但是工人要不干了,我能再用25年培养一次吗,上边靠专家,底下靠劳苦大众,企业就永远不出问题,当然不能轻视管理,是非曲直,一直在寻找,也一直在同自己斗争。我每星期开例会,我老婆老说我,你一开例会那么长时间,我说你这还不懂啊,二十五年能发展起来,不就是因为星期一跟大家交心嘛,告诉大家企业的处境和目标,有问题大家议议。不然各自为战,什么都会发生。我们有一个工人叫郑飞,大剧院音乐厅164块吊顶板是他一个人带着干的,他的产品公认最好,还老有新想法,我认为他生来就是干这个的。不久前,中南海的样板又是以他为主研发的,我们有时候管理停在理论上,其实管理就是尊重人焕发人为积极性。都作出贡献了,说奖金还要考虑考虑,多官僚啊,工人创造奇迹了,还用犹豫吗,发现积极性又能鼓励积极性,再成为制度,企业能不发展吗。

曹院长:我们GRC行业,需要宝贵的思想,宝贵的精神,如果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企业,我们这个行业不会出问题。我经常讲,若都像宝贵这样去创新、去负责,不过分看重钱财,这个行业就能搞上去。张宝贵:曹院长这个人很正,一直指导我们,不光是做材料,还有做人。其实你们也知道,老人有的是,但是不是老人都值得尊重,有的老人本来好好的,活到最后把持不住了,不该抓的东西他也抓,当然作为人这是他的权利。我们企业一直在矛盾中,面对市场的变化失去了许多不该失去的,有些人比较急,也想学点别人的招数,我不想用不正当的手段去挣钱,发展成什么样儿顺其自然,我相信福报。很多工人愿意跟我一块再干十年八年,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他们是带着梦来的,我的管理不高明,但是他们活得踏实。如果采取不好的方法,我将背叛自己和他们,路走歪了,你给我一个金山又能怎么样。

如果有一天说很有钱了,要是人味儿没了,一切都结束了,生命也许在于一直痛苦一直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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