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汉代儒学在河西地区传播的原因

2014-12-04张亚宁

宁夏社会科学 2014年6期
关键词:河西儒学

张亚宁,韩 锋

(曲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

汉代儒学在河西地区的传播,是汉代政治推广的衍生物,依赖于汉王朝对河西地区的政治统治。汉政府对儒学的推崇,树立儒学的独尊地位,通过中央集权制的行政系统完成儒学传播。同时,河西地区具备了适宜儒学传播的条件,如西州大将军隗嚣及河西大将军窦融对儒学家的礼遇厚待、河西地区教育的兴起等都促进了儒学在当地的传播。

一、汉政府的推动作用

汉承秦制,进一步加强了政治统一,为文化的传播开通了渠道。

1.汉政府推崇儒学

经过秦末战火的肆虐,汉初,经济凋敝。为了恢复生产、安定民心,统治者采取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经过六十多年的休养生息,经济实力逐渐增强,人们生活安定。与此同时,社会潜伏的各种危机也暴露出来。各诸侯国势力膨胀,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西北边境匈奴为患,威胁了西汉王朝的稳定。此时,儒学经过董仲舒的改造发展成为新儒学体系,宣扬积极有为的政治思想,适应了汉武帝向往的“四海之内,莫不为郡县;四夷八蛮,咸来贡职”[1]卷5的统一愿望。武帝“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彰《六经》”[2]卷6,212,从此儒学获得了近乎独尊的地位。

汉武帝即位之初,“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2]卷56,2495,并“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讫于元始,百有余年,传业者浸盛,支叶蕃滋,一经说至百余万言,大师众至千余人,盖禄利之路然也”[2]卷68,3620。建元六年(前135年),“武安侯田蚡为丞相,绌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数百人”[3]卷121,3118。儒学在政治上取得了国家主导思想的地位。在武帝的支持下,公孙弘等进行了以弘扬儒学为主旨的制度性操作。其中设置官学与选用儒吏影响最为显著。武帝尊儒之后,太学规模日渐扩大。昭帝时置博士弟子100人,宣帝时有200人,元帝时1 000人,成帝时高达3 000人。在中央政权的推动下,官学日益兴盛,出现了“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4]卷40下,1368的景象。儒士官员所占比例激增,“自孝武兴学,公孙弘以儒相,其后蔡义、韦贤、玄成、匡衡、张禹、翟方进、孔光、平当、马宫及当子晏咸以儒宗居宰相位”[2]卷81,3366。自昭帝至哀帝元寿元年(前2年),18位丞相中共有10位出身于明经科。丞相的儒生化倾向反映出儒学已经走到政治中心。随着统治者自上而下的大力推行及民众自下而上的主动学习,儒学广为传播,成为国家的主导意识形态。

2.开通丝绸之路

张骞出使西域之前,欧亚草原上以游牧为主业的非东亚人种群体已经与中原有了一定交流和联系,在阿尔泰地区的考古发掘中已经发现了产自中原战国时期的丝绸[5]。自20世纪初,在波斯、蒙古及中国的额济纳河流域、楼兰一带发现有大量的残绢,证明了“在公元前五世纪时,中国之缯或已越帕米尔,而至印度、波斯。及亚历山大王东征之后,乃又经叙利亚人手输入欧洲”[6]710。同时也说明了武帝之前,中西方之间的交往不是直接进行,而是经过沿途多个国家、地区及少数民族辗转完成的,中西之间并没有一条畅通无阻的贸易交通线。

武帝时,为彻底解决西北的匈奴侵扰问题,先后于建元三年(前138年)、元狩四年(前119年),派遣张骞两次出使西域。虽然这两次出使西域目的均未达到,但是张骞亲自考察了曾被游牧民族阻断的商路,使汉朝对以往路线有了清楚的认识,尤其是张骞的部下两三年后“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中原与西域诸国开始互通使节,相互交往。“西北国始通于汉,具体地说,不是民间的,而是官方的;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7]此后,汉政府进一步加强对河西地区及西域的管理,将长城由河西地区延伸至盐泽以西,屯田,派遣戍卒,“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2]卷96,3873,设置西域都护府,派遣郑吉总护丝绸之路南北二道,更加有效地保证了丝绸之路的畅通及安全。丝绸之路的畅通极大地促进了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与发展,尤其是加强了中原与河西地区间的联系,把河西地区与中原内地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上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促进了儒学向河西地区的传播。

3.河西地区的收归

西汉初立,自天子至百姓皆为社会经济困扰,“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民亡盖臧”。[2]卷24上,1127鉴于此,汉初约法省禁,休养生息。对匈奴扰边一直采取和亲政策。武帝时,西汉国力强盛,得以与匈奴对抗。元朔二年(前127年),卫青率军占领漠南地。元狩二年(前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平定河西。元狩四年(前119年),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进入漠北,拉开了漠北之战的序幕。经过三次战争,河套和河西广大地区纳入汉朝版图。中原汉王朝施行的政治政策、经济制度、文化教育方式等开始进入河西地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文化政策也随之推广到此,为儒学在河西地区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4.河西地区的开发

收归河西地区后,汉政府采取一系列政策巩固该地区的统治,维护河西社会稳定,开发当地经济。

首先,设置河西四郡及属国。武帝收复河西地区之后,出于军事上“隔绝羌胡”、“断匈奴右臂”、确保丝绸之路畅通的战略构想,在河西地区设置了著名的“河西四郡”。同时为了确保河西地区的安全,也为了安置归降的少数民族部众,在设置郡县之外还设置了属国。《汉书·武帝纪》载:“元狩二年(前121年)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余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2]卷6,176-177另在张掖郡南、北两部分设地位低于郡的行政机构——张掖属国和张掖居延属国。河西四郡及属国的设置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它不仅阻断了匈奴与西羌的联系,而且扩大了汉王朝的统治疆域。

其次,徙民实边。匈奴昆邪王降汉以后,被安置于五属国,河西地区出现了“金城、河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的局面。汉朝采取了徙民实边的政策,“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新秦中以实之,而减北地以西戍卒半”[3]卷110,2909。元鼎六年(前111年),武帝“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实之”。《史记·平准书》载:“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武帝之后的大多数帝王也大都实行这一政策。在迁徙的移民中也不乏名门望族,如敦煌文献《敦煌名族志》的“索氏”条:“汉武帝时,太中大夫索抚、丞相赵周直谏忤旨,徙边,以元鼎六年(前111年)从钜鹿南和迁于敦煌。”据《郃阳令曹全碑》载,曹氏是另一个从内地迁徙到敦煌的豪门望族,是在“世宗(即武帝)廓土广千竟(斥境),子孙迁于雍州之郊,分止右扶风,或在安定,或处武都,或居陇西,或家敦煌。枝叶分布,所在为雄。”曹全祖上在武帝时期,举家迁徙至河西地区。

除了政治性移民外,汉王朝还向河西地区进行了军事性移民。汉政府向该地区遣派大量戍卒,屯守边塞。《汉书·赵充国传》记载:“与武威、张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六万人矣。……屯兵在武威、张掖、酒泉万骑以上”。由此可见河西四郡边塞戍守的屯兵不在少数。

汉政府给予移民优厚的待遇,如“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于县官”[8]卷19,635-636,“这次迁徙人口……也应该包括河西四郡在内”[9]。经过几年的经营,迁徙至河西地区的人口“男女有婚,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2]卷49,2288,徙民自然是“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这对于地广人稀的河西地区的开发,无疑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第三,屯垦经营。河西地区归入中原版图之后,为改变其落后的经济局面,汉政府在此地进行屯垦经营,修建水利灌溉工程,发展农业。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汉军在漠北战败匈奴,“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地接匈奴以北”[3]卷110,2911。河西屯田自此开始。至元鼎六年(前111年)“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武帝元封(前110年—前105年)之后,针对匈奴单于庭西移事件,决定大力经营河西,于是屯田推进至居延、敦煌郡一带。至汉宣帝时,屯田政策在河西一带已经完全推广开来。敦煌悬泉汉简91D×T0309载,“神爵二年,……使领护敦煌、酒泉、张掖、武威、金城郡农都尉”[10]。农都尉是武帝时在边郡设置的主持屯田事务的官职。敦煌悬泉汉简II90D×T0114③.293中记有“使领护敦煌、酒泉、张掖、武威、金城郡农田官,常平籴调,均钱谷,以大司农丞封印”[11]51,52,汉代农田官、大司农丞是专掌国家仓廪和劝课农桑的官员。可以看出汉政府在河西四郡均有屯田。汉简中记有“下领武校居延属国、部、农都尉”(H65.18),证实屯田政策已经推广至居延属国一带。汉简中“始元二年戍田卒千五百人为骍马田官穿径渠”(H303.15+H513.17)的记载,骍马田官一次派遣1 500名屯田卒参与疏浚灌溉沟渠,可以想见屯田规模之大,汉政府对河西地区屯田的重视程度了。

在推广屯田、发展农业的同时,汉政府还应对河西地区干旱少雨的恶劣环境,兴修水利。《史记·匈奴列传》载“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过渠置田官”,由此可见早在河西屯田伊始,就已经注意水利设施的兴修了。此后多有文献记载河西地区的水利建设,如“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各万余顷,他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胜言”。汉简中也多有关于专司水利或主持修筑河渠的吏卒的记载,如“水部援”(E.P.T65:35)、“主水史”(II0216②:246)、“监渠佐史”(H498.10)、“河渠卒”(H140.15)、“治渠卒”(E.P.T6::47、E.P.T65:450、E.P.T52:110)等,此外还有“监渠佐史十人,十月行一人”(H498.10)及前文所述骍马田官一次派遣1 500名屯田卒参与疏浚灌溉沟渠。水利灌溉是河西地区农业生产的命脉,水利工程的修建,有利于屯田区农业生产的顺利进行。汉武帝在停止轮台屯田诏书中曾经提到:“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危须、尉犁、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迎汉军。……诸国兵便罢,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朕发酒泉驴橐驼负食,出玉门迎军。”[2]卷96,3913由于行军时自带的粮饷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战争,之前多仰靠六国支持,现在汉武帝发布诏书改为由河西地区支援军粮。诏书中并未提及由内地供应军粮,由此可见,河西地区经过屯田戍田等一系列经营后收到实效,经济尤其是农业有了长足的发展,不仅能够满足当地人的需要,还可以供给汉政府出兵西域所用。

屯田政策的施行以及代田法、灌溉技术的普及都促进当地农业的发展,河西地区出现了“谷籴常贱,少盗贼,有和气之应,贤于内郡”[2]卷28,1614的新气象,而加上河西地区“地广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为天下饶”的优越条件,河西地区由游牧区转变为游牧与农业并重之区。同时,河西地区的屯田繁荣了丝路贸易,也为过往商人、使节提供了食宿等方面的服务,为两汉对河西地区的经营、管理以及儒学的传入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

最后,汉武帝还修筑大量军事防御设施[12]133-138。汉政府在秦长城的基础上向西延伸,直至今敦煌郡龙勒县境内,使河西走廊南北两侧均筑有边塞护卫,并派驻大量军队驻守。“汉代的长城与秦代的长城不同。秦代的长城是一种防御工具;而汉代的长城则是一种前进政策的工具。汉代长城的西展,是与汉代武装征伐的西进相配合的。”[13]163,164与此同时,还修筑烽燧亭障,即在长城沿线每隔五里设亭、每隔十里设障,派侯官、侯长带领戍卒驻守。大量出土汉简表明汉代河西建立有严密完善的边塞防御体系,使得匈奴不敢贸然入侵。汉政府在河西地区派兵屯戍、修筑防御设施,维护了河西地区的社会秩序,又为两汉在河西地区的有效经营提供了必要的军事保障。

经过汉政府一系列经营河西地区的措施,河西版图已成规模。由于地处边陲,毗邻西域,为游牧与农耕两大文化圈的过渡地带,曾有学者将此类处于大型文化板块衔接地的文化喻为文化混交林带或次生林带,“汉武帝置为四郡,纳入农业社会的郡县制度下以后,迁移内地农民实边,农耕文化随之在河西蓬勃发展”,其中所说的农耕文化即是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原文化。此正是儒家文化传播至河西地区的见证。

二、河西地区具备适宜儒学传播的条件

儒学属于中原地区的“特产”,仅仅有促进儒学向河西地区传播的因素是不够的,还需要河西地区具备儒学扎根的肥沃土壤。

1.西州大将军隗嚣礼遇厚待儒学家。西汉末年,中原动乱之际,隗嚣凭借自身的经济实力及文化优势,占据了以天水为中心的西北重地,“复聚其众,自称西州大将军”。绿林赤眉农民军起义骤起,中原一片混乱,士人多奔陇西,如谷恭、范逡、赵秉、郑兴、申屠刚、王遵、周宗、杨广、王元、班彪等等中原儒士先后投奔隗嚣。而隗嚣对割据局面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他寄希望于儒学士人,“以谷恭、范逡为师友,赵秉、郑兴为祭酒,申屠刚为治书,王遵、周宗、杨广、王元为将帅”。其中郑兴为著名经学家,《后汉书》中记有:“兴好古学,尤明《左氏》、《周官》,长于历数……世言《左氏》者多祖于兴”。陆德明在《经典释文》中称赞郑兴为“好学之士”。其子郑众,自幼跟随父亲研习《左传》,而以通解《毛诗》和《孝经》为世人称赞。隗嚣幕府下集结了大批儒学谋臣。隗嚣对儒学家的礼遇厚待,促使更多人前来投奔,为儒学在河西地区的传播奠定良好基础。儒学家来到河西地区成为当地儒学传播的主体,儒学以之为起点,向外发散式传播,推动了儒学的扩散,促进了儒学在河西地区的传播。

2.河西大将军窦融礼遇厚待儒学家。在天下混乱、刘秀王朝尚未尘埃落定之时,窦融曾经依附隗嚣集团,接受隗嚣的任命。隗嚣阴谋夺权而身败,窦融取代隗嚣。窦融在河西地区“抚结雄杰,怀辑羌虏”,并取得了良好效果,“甚得其(代指羌虏)欢心,河西翕然归之”。“并州郡英俊,融皆与为厚善”。后来河西局势大变,梁统等人商讨后“咸以融世任河西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融居属国,领都尉职如故,置从事监察五郡”。居延汉简中E.P.T16:3亦有记载:河西五郡大将军张掖属[14]64。窦融保据河西,整饬河西地区政治秩序,行宽和之政,重视“修兵马,习战射,明烽燧之警”。再加上河西“民俗质朴”,实现了“上下相亲,晏然富殖”的良好效果。在河西五郡联合防范外敌的情况下,河西地区出现了“安定、北地、上郡流民避凶饥者,归之不绝”[15]796的场景。安定局面吸引了大量东方贤能士人的投奔。如经学家班彪,“河西大将军窦融以为从事,深敬待之,接以师友之道”。[4]卷40上,1324儒士蔡茂,汉哀帝、汉平帝年间因儒学闻名,禄位博士,后擢拜为议郎,后迁为侍中,“会天下扰乱,茂素与窦融善,因避难归之”[4]卷26,907。窦融对蔡茂的到来欣喜不已并多加任用。经学大家孔奋,“遭王莽乱,奋与老母幼弟避兵河西。……时天下扰乱,唯河西独安”[4]卷31,1098,从中原迁徙河西,投奔窦融,而后任命为僚佐。

在中原动荡之际,窦融礼遇厚待投奔而来的有较高经学素养的贤能士人,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大环境,使他们能潜心研习儒家经学,提高自己经学素养的同时,以儒家思想治理河西地方事务。大量儒学家的归附,传播了儒学,发展了河西文化。

3.河西地区教育兴起。景帝末年,蜀郡太守文翁设立汉代的首所郡国学校。武帝时推崇儒学,令各郡国都设置地方官学。虽然河西地区是汉王朝的新得地域,人烟稀少,但郡国设立学校的诏令也得到了迅速的实施。在统治者和当地官员的推动下兴办官学,同随之兴盛的私学交织发展,呈现出“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的景象。元始三年(3年),王莽曾经奏立学官,“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校、学置经师一人。乡曰庠,聚曰序,序、庠置《孝经》师一人”[2]卷12,355。敦煌汉简481(A)对此有记载:“建明堂,立辟雍,设学、校、详(庠)、序之官,兴礼、乐以风天下诸生,庶民翕然响应。”[10]49王莽政权败落后,窦融作为河西大将军保据河西地区,礼遇厚待儒学家,大量中原士人投奔窦融,为河西地区学校的建立提供了稳定的社会环境。武威太守任延曾受业于太学,精通诗、春秋。建武初年(25年),任延大力提倡官学,“造立校官,自掾吏子孙,皆令诣学受业,复其徭役。章句既通,悉显拔荣进之。郡遂有儒雅之士”[4]卷76,2463。倘若能够做到剖析章句、解说经义,就选拔进入官府任职。在任延的带动下,武威郡多有儒雅之士。这是河西地区设置官学最好的明证。

私学随官学的发展也兴盛起来。从史书中可以看到私人教授学业的记载。曾任武威太守的安定人李恂“少习《韩诗》,教授诸生常数百人”[4]卷51,1683。后因事被免官,仍然兴办私学,与弟子靠编织席自给。敦煌人张奂曾任武威太守,为官期间也讲学不辍,即使兵临城下这样危急时刻,仍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与弟子讲诵自若”。后党锢之祸遭人陷害,免官故里,仍然“闭门不出,养徒千人”。汉末敦煌人侯瑾曾“语弟子曰:‘凉州城西泉水当竭,有双阙起其上’”[16],可以看出侯瑾也有从学的弟子。吕思勉先生曾针对这一现象说:“汉儒居官者,多不废教授……去官而必教授。”这说明在当时,河西地区有大量儒家学者创办的私学。

河西地区作为汉代边陲重地,在统治者和当地官员的推动下兴办学校,传授儒家思想,极大地促进了儒学在当地的传播和发展。

三、结 语

汉代儒学思想在河西地区的流布,不仅对当地政局的稳定、经济的发展、文化的传播提供了理论指导,而且在移风易俗、促进民族关系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儒学使河西、中原两个地区紧密联系在一起,为魏晋南北朝乃至隋唐五代时期河西地区儒学的传播发展打下良好基础,对我国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巩固产生了深远影响。

[1]严可均,辑.全汉文.泰山刻石文(卷5)[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2]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4]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5]鲁金科,著,潘孟陶,译.论中国与阿尔泰部落的古代文化[J].考古学报,1957(2).

[6]方豪.中西交通史(上)[M].长沙:岳麓书社,1987.

[7]佘太山.两汉魏晋南北朝与西域关系史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5.

[8]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

[9]史念海.河西与敦煌(下)[J].中国历史论丛,1989(1).

[10]吴乃骧.敦煌悬泉遗址简牍整理简介[J].敦煌研究,1999(4).

[11]胡平生,张德芳.敦煌悬泉汉简释粹[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12]刘光华.汉代西北屯田研究[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88.

[13]翦伯赞.秦汉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14]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编.居延新简——甲渠侯官[M].北京:中华书局,1994.

[15]郑炳林.敦煌地理文书汇辑校注[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1989.

[16]高荣.汉代河西文化述论[J].河西学院学报,2002(1).

猜你喜欢

河西儒学
儒学视阈下刍议箪食瓢饮的颜回之乐与现实意义
“儒学在西部暨丝绸之路的传播与发展学术研讨会”在银川召开
周礼与儒学的机理
最后的铁血军团:盛唐已去,河西仍在
河西玉米分级卖
儒学交流在路上
应用儒学的兴起
——儒学创新发展的趋势与愿景
前儒学与后儒学的差别
回乡是一种疼(组诗)
河西行(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