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莎

（昆山市文化发展研究中心文化发展与应用研究室，江苏 昆山 215300）

盛世的印迹
——记朱墓墩遗址出土的刻纹陶器

沙莎

（昆山市文化发展研究中心文化发展与应用研究室，江苏 昆山 215300）

史前陶器上蕴含了大量信息，其中不仅仅包括当时人们的生活、生产方式，更有可能凝聚了文明的火花、智慧的结晶。在昆山朱墓墩出土的这件陶罐上的刻纹，就是这样耐人寻味、值得探索的神秘符号。

史前陶罐；刻纹；记事；半文字

昆山朱墓墩遗址中出土的两件良渚文化时期的陶器，它们的出现并不偶然，其中原因，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一下。众所周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劳动产品产生了富余，因而逐渐形成了私有制。据考证，良渚文化时期已经出现了阶级分化，形成了不同的社会等级，私有制已开始出现。在朱墓墩遗址的史前部落遗迹里，出土了陶罐、陶盘、陶壶等生活用具，以及石斧、石纺轮、石网坠、石箭簇等生产、渔猎用具，种类几乎包含了所有良渚文化时期出土的生产生活用品的种类。同时发现的还有原始河道、水井的井圈、水稻田等遗迹，目前已知原始村落的总面积达到了14万平米，是一个具备相当规模，生产生活秩序良好的大型村落，已经具备了私有制产生的条件。

这件陶罐的制作工艺精良，显然不是普通村民的物品，它的主人应该是个部落首领或贵族。一个偶然的机会，首领在打猎时看见了凶猛的食肉野兽留在树干上的爪印，这种记号标志了这块地盘归属权，震慑了其他野兽。灵感的火花一闪，他想，如果在自家的物品上刻上类似的符号，不就能表明物品的所有权、体现出首领的权威了吗？于是，他回到家，命令制作陶器的工匠在陶罐上刻下了仿佛野兽爪痕的印迹，为了加强识别性，他还命令在陶罐两侧都做了刻纹。这是刻纹由来的猜想之一。

猜想之二，这是一种记载某个重大事件的记事符号。原始人类的记事方式大概有物件、图画、符号等几种，符号是其中最神秘、最接近语言的一种方式。如，在澄湖遗址就曾经出土一件黑陶罐，上面有四个刻划符号，有专家认为这是一组记事符号，记录了当年的澄湖地区的一个以鱼为图腾的部落的事情，从左往右读是指这个部落征伐了很多周边的部落的事件，从右往左读，则是这个部落制作一批玉器的记录。

在当时的朱墓墩原始部落，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大事将影响到所有村民的生活，也许是一场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也许是一次重要的权利更迭、也许是一次隆重的祭祀仪式……从陶器上线条的走向和构成的形状来看，很有可能是一次水利工程——那两个“V”字的组合，很像河道的横截面。为了建造祭祀用的高台——同时也是部落首领未来的墓葬，村民们必须挖掘泥土，泥土的最好来源是开挖河道，一方面可以提供建筑材料，一方面也是一次水利疏浚，可以更好地灌溉田地，提供水源。这次工程旷日持久，从朱墓墩的体积来看，使用土方超过一万立方，以史前人类的技术水平，三个人一天只能挖一立方，因此这项工程耗费了整个部落的主要劳动力，着实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件。因此，首领命工匠在陶罐上刻下了记事符号，作为永久性的纪念。

猜想之三，这是一种“半文字”的图画。当时人们的生产力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人们并不会像蒙昧时期那样终日为果腹而奔忙。有了闲暇，人们便开始观察天地万物的规律、飞禽走兽的生息。因此，很多陶器上开始出现了飞鸟纹、鱼纹等纹饰，这是对自然万物的崇拜与思考，是人类思维智慧的萌芽。目前认为最早的文字是象形文字，从图画演变而来，如甲骨文，而这些刻在陶器上的飞鸟纹、鱼纹可以看作是象形文字的前身。人们在长期使用图画的过程中，逐渐将线条凝练、浓缩、简化，变成了一种“半文字”，可以看作是简洁的图画，也可以看作具象的文字。这个陶罐上的刻纹，可能就是具体图画的进一步发展，介于纹饰与文字之间的一种符号。

这件朱墓墩遗址出土的陶罐上的刻纹，像野兽爪痕，像河道截面，也像是水流的痕迹，甚至是风的流动，它也许就是先人对自然中某一种现象的超越图画的表述，用于在祭祀上天时与天神交流，表达自己的心愿。

这件刻纹陶器身上耐人寻味之处还有很多：这些刻纹是烧制前刻的，还是烧好后刻的？从线条的颜色与陶器本身的颜色对比来看，应该是烧好后刻的。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也许是打磨锋利的石凿、石斧或鲨鱼牙齿。为什么纹路如此纤细、笔直？也许工匠借助了什么长且直的东西当作了“尺子”，如兽类的胫骨等；也许什么都没有借助，凭借高超的技艺徒手刻制——先民留下来太多令人惊叹的艺术品，在缺乏先进装备、仅有解玉砂、鲨鱼牙齿做工具的年代，他们能够创作出巧夺天工的人鸟兽玉雕、打磨出光洁圆润的玉珠串、雕琢出繁复精美的兽面纹，还有什么可以难住他们呢？

如果穿越时空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我们会看到：一座座低矮的茅屋旁，妇女和儿童正在瓦罐里烹煮稻米和水产；一块块原始的水稻田边，人们正在驱赶偷食的鸟群；勇敢的猎人从森林中走出，背上驮着沉甸甸的猎物；勤劳的渔夫收起了网，划着独木舟回了家；开挖河道的人们挥汗如雨，齐声喊着劳动号子，不远处的土台层层堆高，仿佛巍巍山峦，令人震撼……当时的人们想象不出几千年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光景，但那一刻，他们的世界已然呈现出一派繁盛气象。望着这令人欣喜的景象，负责制作祭祀器具的陶匠得到了灵感，在一件刚刚烧制成功的陶罐上，刻下了几道奇妙的刻纹……

这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是“盛世”留下的印迹，朱墓墩遗址一个普通墓葬里出土的陶器，为我们揭开了史前文明的一角，也呼唤着我们去进一步探索、追寻。

K8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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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32-015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