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寒衣

一念之差

□青草寒衣

18岁那年，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坐在窗前奋笔疾书，为了梦想而努力。

门开了，探进来一张焦急的脸，是隔壁的林叔。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慢吞吞对我说：“三娃儿，我要到单位去，可是你云姨没人看着……你放心，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回来！”

林叔对我很好，书架上我酷爱的《战争与和平》就是林叔送给我的。

我爽快地答应了。

云姨目光呆滞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一整天，甚至一整年她几乎都是这个表睛。林叔是个好男人，对近乎痴呆的云姨没有半点怨言，而且相当体贴。

曾经的云姨开朗活泼，能说会道，有一定的组织和社交能力。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或许云姨已经是政府机关中层干部了。灾难来得突然，云姨虽然保住了生命，但是脑部受到了重创，原本美好的人生在她眼前成了一片可怕的空白，她什么都忘记了，每天只吃和睡。这几年为了照顾她，林叔两鬓早白，疲于奔命。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掏出书本小声地诵读起来。

我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不让云姨从屋门走出去，不让她走到大街上，在这迷乱的夜色中走失。

灯光莫名其妙地忽明忽暗，传来几声隐隐的闷雷，一场没有预期的暴风雨要来到了，空气变得很燥热。

一直在凳子上安然的云姨突然动了起来，她拼命撕扯着上衣扣子，头发也散开了。我有些慌乱。我走到她跟前想制止她的行为。云姨使劲拨开我的手，嘴里含混不清说着热……热……

云姨穿着一件很肥的长袖格子衬衣，袖口和领子口都扣得很严。而我只穿着丝网背心，云姨说热是很正常的。我想替云姨松开那几枚很紧的黑扣子，云姨明显等不及了，三下五除二一拉，那几枚扣子就滚到地下去了。

云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红色的乳罩，两只很饱满的乳房在迷离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我的呼吸有些颤抖了，觉得耳根发热。云姨一把扯掉乳罩，一个袒胸露乳的云姨出现在我面前。

云姨的皮肤很白，乳房很圆润坚挺，腹下没有想象中的松弛。灯光倾泻下来，她散着头发，迷茫的眼神，居然那么美

我的呼吸似乎停止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熟：云姨接近于一个傻子，她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费劲，如果我对她怎么样没有人会知道的，这个想法像一束火苗越燃越旺。我无法自持。

我推开云姨的手，两手抓住了她胸前不停勾引我的两座乳峰，用力揉搓，两颗完美的葡萄在我的掌心里滑来滑去，那麻酥酥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云姨丝毫也不阻拦，而是看着我嘿嘿地乐。

我胆子更大了，像一匹骚动的野马。我的手沿着欲望的轨道伸展，无所顾忌。我摸到了云姨那条小巧的红色腰带，轻轻一用力，腰带的扣环便脱落了，我随手把腰带扔在了地上，而我的手却仍在前进。

当我把云姨的裤子褪掉一半的时候，我听到了咣当开大门的声音。

林叔回来了，我急忙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裤子，然后飞一样地帮嘴里支支吾吾的云姨提上裤子，让她端端正正坐好，并且随手把落在地下的衬衣盖在她身上。

林叔推开门，我给了他一个波澜不惊的笑脸，然后继续诵读：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我忘了，当时我拿的是英语书！林叔看着云姨涨红的脸，微微的气喘，衣衫不整的样子，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她自己脱的，她说她热，我阻止不了！”

我强装镇定。

“你看你，在孩子面前也脱衣服，不知道害羞。”林叔的话让我长吁了一口气。

林叔把上衣替云姨穿上，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条红腰带上。红腰带蜷缩着细长的身子，安静地趴在那儿，似乎很委屈。

我的心一沉。

林叔很久都不说话，他的躯干笔直，散发着凛然的味道。又过了片刻，或许是那声闷雷提醒了他，他转过身说：“要下雨了。”正在瑟瑟发抖的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大雨下了一整夜，而我的心也咚咚地跳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我又遇到了林叔和云姨。云姨向我比画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语言。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林叔看了我几眼轻轻地说：“在我眼里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好好努力啊。”林叔把“品学兼优”这四个字咬得很重，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后来有段时间有一个问题不断骚扰着我：他发现了？还是没发现？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是我的生活还像从前一样平静。

再后来，林叔和云姨搬走了，淡出了我的视线。

现在想来，真为当初的天真而羞愧。那么慌乱的场面，那么蹩脚的谎言，那么聪明的林叔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一定猜测到了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现在想起他的眼神，我更加笃定这一点。但是当时他掩饰住了内心的愤怒，选择了现在看来不可理解的方式。

林叔太善良，他知道我还是个孩子，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声张了，我的人生将从此滑进无边的黑暗，永远看不见阳光。因为他的宽容，我没有像许多人一样用一生为年轻时的一念之差买单。

我希望命运还能安排一场神奇的相遇，我将端起诚挚的酒杯，向他说一声谢谢！

（原载《女人坊》2014年8月下福建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