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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桥传奇

2014-11-11木叶君山

现代兵器 2014年10期
关键词:联队制导大桥

木叶君山

对于负责摧毁清化大桥的空中突击队来说,1966年是在失望中结束的,而1967年最初几天的光景,同样在失望中开局:美国海军战机接连实施了几次空袭,完全没有取得任何突破。不过,正是在1967年1月,有1艘航空母舰离开了位于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海军基地,为越南前线的美军带去了一批最新的科技成果,这就是AGM-62A“白星眼”光电制导炸弹(EOGB)——美军多种新型“灵巧炸弹”中第一种投入实战的型号。

“白星眼”是美国海军自1963年就开始研发的新项目。这是一种自由下落式滑翔炸弹,弹长3.43米、弹径0.38米、翼展1.14米、战斗部装药454千克、最大射程9.7千米。它和普通炸弹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弹头前端装有1部电视摄像头,用来跟踪和瞄准某一高反差度的瞄准点。它能够将拍摄到的图像传送到飞机座舱内的显示屏上,再由飞行员实时识别和瞄准,最终引导炸弹飞向目标。和那些“盲目”下坠的炸弹相比,“白星眼”最大的好处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打击精度,尽管它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许多不足:只能在白天、能见度不小于9千米的条件下使用,战斗部威力仍不尽如人意,“理论”上的命中精度尚有待检验……

当然,在面对着第Ⅳ号路线包里那个难啃的骨头发愁的海军飞行员们来说,这种新武器的到来令他们的士气为之一振。3月11日,海军战机便使用这种“灵巧炸弹”对北越境内的几处软目标实施了试验性打击,效果“出奇的好”。于是,海军方面立即做出了在第二天就用“白星眼”对付“龙颚”的决定。利用行动前的一段时间,海军飞行员们和来自陆军的爆破专家进行联合研究。在综合考虑了桥梁结构和阳光强度等因素后,他们得出了12日午后14时12分是使用制导炸弹最理想时刻的结论。

行动当日天光晴朗,被委以重任的3架A-4“天鹰”各携带1枚“白星眼”上阵,2架F-8“十字军战士”负责为其护航。这3架攻击机采取自南向北的航向相继进入攻击航路,飞行员先是在飞行过程锁定了目标,然后以800千米/时的速度俯冲后投弹。前2架“天鹰”的到来打了防守者一个措手不及,均未遇到像样的抵抗,而第3架“天鹰”进场时便遇到了猛烈的炮火。这名飞行员事后回忆他在搜索瞄准点时,身旁遍布难以计数的爆炸光焰。

令海军高兴的是,这3架战机均安全返回航母甲板,而由它们投下的3枚“白星眼”炸弹更是全部打在瞄准点2米以内的范围中。但是令海军恼火的是,即便受到了这样的精确打击,“龙颚”依旧没有被打倒!没错,大桥的通行能力又一次受到了压制,不过估计这一轮修复也只需要3天而已!

在“白星眼”褪去神秘光环后,美国海军战机对清化大桥的空袭继续着,所使用的武器则又回到以普通炸弹为主的老套路上。从那时起至9月末,海军战机共出动97架次,投弹215吨,而从10月起到年底,海军战机不再飞向“龙颚”。

1967年行将结束之际,清化大桥愈发像一条吞噬一切的巨龙,一方为它付出了巨大的破坏努力,而另一方也为它付出了巨大的维修努力。更为重要的是,始终屹立不倒的清化大桥几乎幻化成了越南军民不屈抵抗意志的一种象征。

杜梅先生的桥

美军对清化大桥的空袭仍未有定论之际,从1967年8月开始,另一座沟通南北越的大桥也终于被推上了历史的前台,这就是杜梅大桥。这座大桥虽然在1964年开具的94处“至关重要”的战略目标榜单上就高居第12位,却因为“北纬20°线”禁令的存在而一直平安无事。

随着20°线以北区域在1967年夏天解禁而成为空袭区域,北越首都河内就像是一个饱含蜜糖的大花蕊,开始吸引蜂群般的美国飞机蜂拥而至。美国飞行员把空袭河内地区的任务称作“进城去”,而在城里城外的多个目标中,地处城郊红河之上的杜梅大桥自然是重中之重。在美国空军于河内首度解禁之后最新发布的目标表中,代号“滚雷57号”的行动目标就涵盖了以河内城区为中心辐射周边16千米范围内的6处目标,杜梅大桥在其中属于“高优先等级”。

位于北越心脏地带的杜梅大桥差不多和清化大桥一样重要,不过两者的桥梁文化则不尽相同。杜梅大桥同样建于法国殖民时期,而它的“来头”比清化大桥要大得多。其首创者是当时的法国驻印度支那总督和后来的第10任法国总统保罗·杜梅,设计师则是以埃菲尔铁塔闻名于世的古斯塔夫·埃菲尔。大桥于1899年奠基,1903年建成,桥长1862米(加上引桥长2582米)、宽11.6米,设有2座桥台、18座桥墩、19段钢桁粱,是一座比清化大桥气势更加宏伟的大桥。这座大桥有过许多名称:法国人就以“保罗·杜梅”为其命名;北越在独立后继续使用该桥而没有将其炸毁,只是把官方名字变成了龙边铁桥或永好大桥;普通百姓则或者称它为菩提桥,或者因其跨越红河的特殊位置而亲切地称之为母亲河桥。至于来犯的美国人,管它叫杜梅大桥或者带些调侃意味的“杜梅先生的桥”。

杜梅大桥或者说母亲河桥和清化大桥一样都是铁路公路两用桥,铁道居中,两侧为车行道。它一经建成便引来多方关注——这座气势恢宏的19孔悬臂桥是河内的第一座钢结构大桥、唯一一座横跨红河连接河内和海防的铁路桥、北越最长的大桥,也是当时全亚洲最长的大桥之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杜梅大桥的创建者法国人其实并未有从中获取太多的益处。它在越战爆发前倒是为北越方面提供了无尽的交通运输便利,最突出的一点是母亲河桥已成为北越5条铁路的交汇点,成为红河中当之无愧的国家动脉枢纽。当然,越南境内的铁路网,其实也是在“杜梅先生”任总督时期开始建设的。

具体来说,杜梅大桥维系着以下5条铁路:从河内通往中国南部的225.3千米长的铁路;连接着中国东南边境和河内的131.9千米长的铁路;从河内到重要港城海防的64.3千米长的铁路;从河内向南经过清化和荣市的265.5千米长的铁路;连接着太原市北郊和河内北郊的72.4千米长的铁路。至于公路,从河内向北延伸北越最重要的公路1号国道也经过这座大桥。由上述不难看出杜梅大桥的极端重要性,事实上当时所有进入河内中转的物资都要经过该桥,就像大部分南运的物资都要经过清化大桥一样。endprint

对此,美国人早就一清二楚,所以当年才把它列在目标榜单的第12位。在美国空军看来,炸毁“杜梅先生的桥”就能切断北越首都和中国南部、中国东南部以及港口城市海防联系,从而斩断南下运输的大动脉。在空军参谋人员的空袭方案中,开始将杜梅大桥称作北越运输体系的“阿喀琉斯之踵”。

进城去

美国空军带着矛盾的心情接受了进袭杜梅大桥的任务。一方面他们希望用这次行动来走出“龙颚”所施加给自己的心理阴影,另一方面却又担心遇上第二个“使我们声名狼藉的目标”。空袭计划的拟制者仔细研讨了清化大桥空袭战的得失,得出的一个重要教训就是要选择够分量的武器和够分量的武器投放平台。最终还是选择了F-105“雷公”,使用的武器则是重达1360千克的M118型航空炸弹。受领任务的第7航空队选择了3支飞行队充当“杜梅任务”的急先锋,分别是驻打卡里的第355联队、驻呵叻的第388联队和驻阿邦的第8联队。这3个以泰国为基地的战斗机联队于1967年8月11日上午10时同时收到了加密指令。任务规定此行将由第355联队打头,“进城去”的兴奋感在联队驻地里传递着,不过联队长约翰·吉劳多和联队副鲍勃·怀特都觉得压力很大。由于吉劳多是刚到此地履新不久,因此将由怀特带队上阵。第355联队一共出动20架“雷公”,飞行员中包括了队里所有的“专家”。

当天13时50分,“雷公”机群的发动机点火,接着于14时18分开始陆续起飞。机群在空中以四机为一个编队,先在老挝北部空域完成空中加油,然后向红河疾飞而去。为F-105提供配合的是1个负责电子对抗的“野鼬鼠”小队、1个高射炮压制小队以及1个对付米格机的F-4小队,每个小队也是4架。

怀特的机群在河内西北152千米处开始提速,保持飞行高度3000米,从那里飞行4分钟后,于“轰的一声岭”西北角转向——这处山岭之所以得到此名,正是因为许多F-105都掉到了那儿。北越的高射炮从那时开始射击,但炮弹都没有够到目标,有数架米格战斗机从附近的机场钻升而起,同样来不及赶到能够截击“雷公”的航路上。

飞到“轰的一声岭”东段尽头时,目标已清晰在望。在怀特等人看来,杜梅大桥就像是“静卧在褐色水流上的一条黑色大蛇”。于是,F-105爬升至3900米高度准备投弹,接着以45°角朝目标俯冲而下。从俯冲开始到达投弹位置需要飞行7秒钟,对飞行员来说是这确实是漫长的时刻。打头的“雷公”在2400米高度上投下炸弹,后续机相继跟进,纷纷在差不多的高度上投弹。

当地的防空火力主要由85毫米高射炮和“萨姆”导弹组成。空袭机群中的“野鼬鼠”小队端掉了2个“萨姆”阵地,并使另外4个阵地失去作战能力,于是对空火网便主要是由大口径高炮来构建。在猛烈的射击中,有1架F-105的加力燃烧室后部中弹,一度在空中成了“火把”,后经飞行员及时关闭燃烧室才得以从火势中摆脱出来,并紧急改飞阿邦着陆。另一架F-105也被高炮命中,“碎片溅中座舱和仪表盘,在机首右侧开了一个25毫米长的口子”。不过坚固的“雷公”仍能返回打卡里。

怀特的机群离场后,第8和第388联队的战机在几分钟后到来,纷纷投下所携带的炸弹。回家之后的各联队都觉得自己今天是大获全胜,打卡里的联队长吉劳多还接到了来自第7航空队的祝贺电话。在这次空袭中,共有36架战机投下了94吨炸弹,而事后的侦察表明杜梅大桥桥身东北段的一处铁路桥面和两处公路桥面受损严重,桥身上层结构亦有受损,曾经达到日均26列列车的繁忙火车通行由此被中断了。不过,和“龙颚”的情况一样,8月11日的空袭并不致命,到了10月3日,母亲河桥的铁路运输就得到了全线抢通。第355联队不得不在当月25日再度“进城去”,21架F-105D投下了63吨炸弹,致使多段桥身受创、交通再度中断。

清化大桥式的拉锯战又在红河上演了。北越方面在11月20日抢通母亲河桥,美军在12月14日和18日再施空袭,共计有50架“雷公”投下90枚以上的1360千克炸弹。这两场空袭之后,美国空军高调宣称杜梅大桥受到“毁灭性打击”,在至少3个月之内不可能重新抢通。据说航拍照片表明,该桥的19孔桥面中有4段彻底被毁、3段无法使用、12段亟待修复,因而美国人才断言杜梅大桥已经“无法使用”。不过,北越随后就在这座大桥旁搭建了多座浮桥,成功代行了其部分职能。到了1968年初春,他们更是在母亲河桥东南方建成一座850米长的铁路浮桥,令红河上的干线运输重新恢复。至于母亲河桥本身的修复,也在进行之中。

4年后的第二回合

似乎是挟着打击杜梅大桥的余威,美国空军在1968年年初又重回“龙颚”,于这年的1月28日同和海军航空兵联手出击,力求对久拖不决的清化大桥取得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果。从这天拂晓5时开始,海空军战机分多批次轮番出动,差不多每隔4分半钟就向清化大桥投下3吨炸弹。这场车轮战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却只是令美国人收获又一个沮丧之日。航拍照片显示经历了这天高强度打击的“龙颚”上部钢架扭曲,桥面燃烧,一侧入口严重受损,铁路路轨被翻转、扯断、扭曲。简而言之,把它和轰炸前的那座清化大桥相比,你简直很难认出这里曾经是一座铁路公路两用大桥。但是美国人心里清楚,尽管这座桥现在看起来又基本丧失了交通功能,但这种情况同样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正在这时,约翰逊总统站出来“叫停”了。原来,为了谋求在谈判桌上解决旷日持久的越战僵局,他于1968年3月31日叫停了所有针对北纬19°线以北目标的空袭,“龙颚”正在这个范围之中。11月1日,约翰逊更下令停止对所有北越目标的空袭。这样一来,已历经数年持续攻击的清化大桥和受到重创的杜梅大桥双双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而针对它们的下一次攻击,将在几年之后到来。

在美国人片面的“和平”单相思之下,北越的桥梁和道路从1969年开始迎来复苏期,其中的清化大桥得到了修复和加固,而被美军宣布为已“无法使用”的杜梅大桥,亦成功恢复了基本的通行功能。这段“空袭停止期”历时4年,直到1972年4月6日,美国战机才恢复空袭北越的运输体系。这轮代号为“后卫”Ⅰ的空中攻势,意味着对清化和杜梅两座大桥的打击由此展开了“第二回合”。endprint

和“第一回合”的“滚雷行动”相比,这回美国人手中有了更多更新的武器可供选择。那种曾经在清化上空亮相的“白星眼”光电制导炸弹有了升级版——这是一款907千克的“灵巧炸弹”,其制导原理和“白星眼”并无二致,虽然仍会在较大程度上受到目标区域天气的影响,不过据称“一旦炸弹头部的电视摄像头捕捉到了目标影像,它就一般不会失的”。

和美国海军着力研究光电制导炸弹不同,美国空军的主攻方向是利用目标反射的激光束来制导,也就是激光制导炸弹(LGB)。其制导原理是先用载机所携带的激光发射器把激光束投射到目标上,再由制导炸弹前部的引导头接收激光束在目标表面产生的漫反射波,之后由载机控制调整其飞行,直至命中目标。这种炸弹的另一个好处是在使用同一个激光制导点的情况下,可以由多架战机在同一时间用多枚炸弹发起攻击。当然,激光制导也会受到云层的干扰。另外,在炸弹的飞行过程中,载机必须时刻保持将激光照射在目标上,一旦偏离也会令炸弹失的。LGB的研发工作始于1965年,最早成形的为BOLT-117激光制导炸弹。它是以标准的M117炸弹为基础研制而成,在前部加装1具KMU-342型激光引导头,后部加装用来修正飞行方向的稳定翼而成。它成为著名的“宝石路”系列激光制导炸弹的发端,到“后卫”Ⅰ开始时,美军的武库里已经有以M118、Mk 82和Mk 84等多种炸弹为基础改制的激光制导炸弹可供选用。

光电制导和激光制导这两类新型炸弹都被交付到驻阿邦的美国空军第8战斗机联队手中,针对两座大桥的“第二回合”作战,就将由这个单位实施。这时,在“第一回合”中扮演对地打击主力角色的F-105“雷公”已经开始被最新型F-4所取代。F-4“鬼怪”Ⅱ作为一种重型制空战斗机,在越南更多是以“米格机杀手”知名。不过,凭借庞大的载弹量和多任务平台特性,它同样是一种对地攻击的利器,也赢得了另一个绰号:“桥梁破坏者”。另外,F-4的双座配置非常适合使用上述的“灵巧炸弹”,光电制导炸弹的瞄准和控制、激光制导炸弹的激光照射和瞄射都是由后座的武器官来控制完成的。至于被选中的第8联队本身,则以到那时为止击落北越米格战斗机数量最多的联队而号称“米格杀手狼群”。在联队长卡尔·米勒上校的指挥下,第8联队将投入一系列针对北越桥梁的作战,以此来获得一个新的绰号:“大桥爆破手”。

“大桥爆破手”首次使用新武器对付清化大桥是在1972年4月27日。这个日子本来应该更早些,第8联队也制订了运用小编队投放“灵巧炸弹”的多套方案,只是在当地恶劣的天气影响下一直不得成行。27日,终于等来适合运用“灵巧炸弹”的天气,米勒上校派出12架F-4飞赴清化,其中2个小队8架“鬼怪”Ⅱ挂载着2种制导炸弹,另1个“鬼怪”小队则负责牵制敌军注意力。航行的前半程非常顺利,这3个四机小队各自与指定的KC-135空中加油机会合。不过在飞近目标的途中,机组们却被告知清化地区的云层开始堆集,可能会对“灵巧炸弹”造成影响。

现场的情形果然如此,那些效果更好但也更“娇气”的激光制导炸弹完全无法使用,携带着它们的F-4只得掉头飞返。最后,还是数架携带着光电制导炸弹的“鬼怪”Ⅱ向清化大桥投下了5枚炸弹。投弹后的“鬼怪”Ⅱ立刻疾速离场,离开了这片已经密布黑灰色高炮爆炸弹烟的是非之地,至于下面的情形则是:大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但仍未伤筋动骨。

传奇落幕

到了5月10日,第8联队将打击对象换成杜梅大桥,这一天的天气据称是非常适合使用制导炸弹。除了该部的“鬼怪”Ⅱ,来自呵叻的第388联队的15架F-105G“野鼬鼠”将对目标区域的“萨姆”导弹实施压制,另外还有4架EB-66则奉命参与电子战支援。

这天清晨8时,第8联队的8架实施牵制的F-4率先升空,16架负责投弹的F-4在20分钟后起飞,后者分成4个四机小队,其中1个挂载光电制导炸弹,另外3个挂载907千克Mk 84激光制导炸弹。当地的防卫者进行了激烈抵抗,高射炮发射极为密集。另据估计,当天共有160枚“萨姆”导弹升空、41架米格战斗机实施了拦截。尽管如此,“鬼怪”Ⅱ们依旧成功地在4200米高度上施放了“灵巧炸弹”,而且在外围机种的配合下全部返回基地。

这场完全运用新式武器的空袭历时3小时,共投下了22枚激光制导炸弹和7枚光电制导炸弹,报告称“12枚命中、4枚可能命中、13枚因烟雾等原因无法准确观察到”。这些制导武器确实取得了预期的效果,航拍照片表明杜梅大桥的数段桥面都已严重损毁,而且有一段已经断裂,破坏场景正如一名“鬼怪”Ⅱ小队长在报告中所称的那样,“那是一座周身喷吐着浓烟的桥。”

为了确保打击效果,第8联队在第二天再赴杜梅大桥。考虑到制导炸弹令人满意的精确度,这次只出动了4架F-4,每架挂载2枚1360千克M118激光制导炸弹。11日下午,托马斯·梅塞特少校带队出发,他参与了前一天的行动,而早在1967年他也曾对这里实施过一次空袭,11日是他第三次飞临“杜梅先生的桥”。他把瞄准点选在大桥靠近河内那一端的入口,并取得了直接命中,他在座舱里脱口而出,“我觉得我们把它炸断了。”梅塞特的判断是准确的,入口端的那段桥面被完全炸断,而桥面残存的公路和铁路也遭到了进一步的摧毁。三度光临杜梅大桥的梅塞特成了这里的“终结者”,第8联队发布战报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杜梅大桥都将不会再是有价值的目标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北越首都附近的这个交通枢纽终告断裂了。

仅仅依靠比之前空袭规模小得多的小型编队,就拿下了如此坚硬难啃的重要目标,美国空军不免大感振奋。要知道,在此前的“滚雷行动”期间,美军共对杜梅大桥出动战机177架次,投弹380吨,付出十余架飞机损失或重创的代价却始终未能克尽全功。现在,在“灵巧炸弹”于河内上空展现出威力之后,美国人便打算趁胜追击,同样使用这些武器奔袭那个“使我们声名狼藉的目标”——清化大桥。

行动日期就定在击毁杜梅大桥之后的第二天,即5月13日。这一天的天气甚至比前几天更好,第8联队派出14架F-4上阵,共挂载着9枚1360千克激光制导炸弹、15枚907千克激光制导炸弹和48枚227千克普通炸弹。飞临目标时,机组们发现天气预报很准确:晴空万里,只有几缕薄云,“龙颚”清晰在望。打头的“鬼怪”Ⅱ侧滚而下,开始投出激光制导炸弹,一架接一架,后续的“鬼怪”Ⅱ依次出击,最后几枚“灵巧炸弹”或多或少在制导方面受到了干扰,因为其时清化大桥已被笼罩在“连续爆炸导致的烟尘”中。endprint

行动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一架飞机受损。而据侦察表明,清化大桥西侧桥身有两处被炸断,西端入口处与连接墩脱离,剩余桥面上的铁轨也受到了严重破坏,仅仅修复这些路轨就至少需要好几个月时间。这天的空袭实际上终结了清化大桥作为马江交通枢纽的存在,虽然北越方面在之后陆续展开了艰难的抢修工作,但这些努力从未取得成功。直到美军展开代号为“后卫”Ⅱ的新一轮空袭,“龙颚”都再未出现在目标清单中,因为它始终未被完全修复。

终于解决了号称“永远不倒”的清化大桥,这成为美国空军在“后卫”Ⅰ中最显著的成功之一。长久以来,这座大桥已然是北越抵抗的一种象征,是一个精神层面的符号,一个令美国人烦躁和困惑的难解之谜。当空军飞行员们在任务简报会上得知自己的进袭目标是“龙颚”时,他们往往会愤怒地抛掉手中的钢笔以宣泄自己的不满,他们还开始更改著名歌曲“红河谷”的歌词,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海军飞行员们则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个故事,大意是:地球其实是由两个半球组成的,而其铰接的关键部位就是清化大桥,一旦破坏了这里,两个半球就会彼此脱离开而漂向茫茫的宇宙,因此这里是受到神明的保护的。

现在,这一切终于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武器技术的进步令美军收获了事半功倍的效果。此前围绕着清化大桥周边约190平方千米的范围,美国战机总共出击了873架次,有多达104名飞行员被击落,而这些数字都换不来决定性的战果。制导炸弹令需要出动的架次大大减少,打击的精度和威力则大大提高,终于令遭受成千上万枚炸弹洗劫而屹立不倒的大桥成了废墟。5月的成绩刺激美国人进一步发展“灵巧炸弹”的作用,他们最终在越南战场上投放了约25000枚各型激光制导炸弹,用它们炸掉了1800个重要目标,其中就包括106座大小桥梁。

就这样,历经了从1965年4月3日到1972年5月13日的漫长岁月,“龙颚”和“杜梅先生的桥”都倒下了,“双桥传奇”也就此落幕。围绕着它们所进行的冗长而剧烈的空中打击,既见证了越南战争中的一幕惊人往事,也写就了世界制导武器进化史上的重要一页。

“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

越战的硝烟早已远去,新修复的杜梅大桥或者说是母亲河桥已不复往昔模样,只有不到一半桥面仍保留着当年的形状。不过,来往于红河之上的火车、汽车、自行车乃至步行者们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在离杜梅大桥不远的方就矗立着章阳桥,而在更远一些的河面上还有战后陆续建成的清池桥、升龙桥、永绥桥。至于清化城外的“龙颚”或者说是含龙桥,则在翻修一新后依旧如卧龙般静伏在马江之上,只是不见了昔日那漂亮的钢质梁拱……

红河水和马江水依旧静静流淌着,除了河床内或许还躺着那场战争中空中强盗们留下的某些遗物外,站在母亲河桥和含龙桥上目送斜阳流水,就只能凭空想象那场战争期间的种种了。这,或许就是历史——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

(编辑/弓鸣)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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